“我正好有个朋友的新项目需要策划,我已经把你推荐给他了。”陈宗华不容他拒绝,
“或许容氏在榕城影响大,但是国外的公司,他们有更多选择。所以这次不是你觉得可有可无,而是在国际上打响招牌的一个关键。”
“是么,那费心了。”祁浩依然冷冰冰。
陈宗华拍拍沈心怡肩膀,“我出去抽根烟,聊好了叫我。”
沈心怡轻声说,“我很快的。”
“没事,我等你。”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陈宗华走后,祁浩又是阴阳怪气的一句。
沈心怡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看到桌子上有水果,顺手就剥了橘子。
“你不用担心我,陈宗华不是你,他对我很好。”
“很好?”祁浩歪头看她,“那是谁搬出来住了?”
“夫妻吵架很正常。他第二天一早不是来找我了?”
那天早上,他与她两个在一起吃饭,他还以为回到过去旧日时光,如果不是门口的陈宗华突然出现,他甚至都以为就是那时候。
“祁浩,我真的挺感谢你的。谢谢你刚才的态度,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他多心,故意这么怼我,但是你这举动吧,还是多余了。”
祁浩盯着她手里的橘子,冷笑,“谁说我是为你?我心里就这么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指甲刺到果肉了,呲的一下,橘子汁水溅到脸上,沈心怡放下橘子,拿纸巾擦脸。
“你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给我单子?”
沈心怡摇头,“我带他来,是因为我们是家人。我不想瞒着他来看你。”
至于他要给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
“家人?”祁浩似乎对两个字很不齿。
沈心怡捏紧了手里的纸团,“是我爸教你用枪的?”
“你觉得呢?”
“祁浩,你回答我。”
“不然还有谁?”
沈心怡坐了好一会,“他一直教我要忍让,不能以牙还牙,为什么教你......”
“为什么教我却不一样?你想问这个是吧?”祁浩把桌上电脑一收,支着病床撑起来半个身子,
“那是因为你遇到的什么人?你遇到的最坏的人也不过是你的同学,嘴上占占便宜而已,而我呢?”
“......容家人当初可是想要我的命!你说我为什么要学枪?你爸为什么要教我用枪?忍让不好吗?你可以,我不行。我退一步,退下去的就是我这一条命了!”
沈心怡一时怔住,却见他努了努下巴,又努了一下,神情很不耐烦。
“橘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把橘子递过去。
祁浩掰成两半,丢一半扔回给她。
“怎么,觉得他不公平了?”一边吃橘子一边说话,句子也含糊,“女孩子不要好勇斗狠,他那样教育你是对的。没办法,谁让我跟你命不一样呢。”
他说着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沈心怡问,“他还教你别的什么了?”
“没。”
“真没有?”
“不信啊?那你干嘛问我?”祁浩张手又往嘴里丢了两瓣橘子。
沈心怡手上冰凉的一片,她没有心情吃什么橘子,干脆放回桌上。手里瞬间又空了。
心里也是。
这种难受,她甚至都不能说出来。
“祁浩,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多想。”
沈心怡低着头,像是自责,又像是不敢看他。
“你自己多保重吧。”她站起身要朝外走。
“女人爱上一个人的时间真短!”
背后有他的声音。
冷嘲热讽,是他的姿态。
沈心怡没回头。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揪着我们两个的过去再惹事。年轻的时候谁都会犯错,爱上一个错误的人,也是错误。”
“爱我是错误?”
沈心怡一笑,问他,“你说呢?”
她眼中有凄惶一片。他曾经不在意。以为可以不在意。
可她转身离开,一下子就消失在门口。
祁浩呆呆望着茶几上剩下的半瓣橘子。
那是他留给她的。
他特意留给她的一半,她没有接受。
手心捏紧,切齿咬牙。
从没觉得会失去她。哪怕是在她结婚那一日,他都觉得不过是她迷途,她会回来的。
她那么爱他,爱而不得的东西,怎么甘愿放手?
他笃定人性,却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怎么可能??
走廊里却不见陈宗华,脚步声慢下来,四周就都是静悄悄的。
沈心怡打电话问他在哪。
“我在楼下。”
原来是去下面抽烟了,沈心怡说,“我现在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说好。
他应该是想问她聊好了,或者,怎么这么快吧。
原来这世上的聪明人啊,很多话都是不用讲清的。
而她特意到医院这一遭,把冷言冷语说尽,不过是为让自己先死心。也给一个彻头彻尾重新开始的可能。
重新开始,她自己的人生。
不再是谁的女儿,不再是谁的助理,不再是谁的爱慕者。也不再为谁倾尽劳心。
一生年华虚度,爱的不过是个影子。
她不想再那样了。
走到电梯口,沈心怡按了一楼。随着电梯下行的,还有自己那颗心。
覆水再难收。
背后那长而窄的VIp病房走廊,彻底消失在眼前。
*
容临萱拿着保温盒从隔壁病房出来,又特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这才走进祁浩的病房。
“姑姑,你怎么来了?”祁浩正坐在沙发上吃苹果,看见门口的人,脸上漾笑。
“怎么自己下床吃东西!”容临萱让他赶紧去床上,
“我给你煲了粥带来,你这刚好,不要吃水果这么寒凉的东西......有人来看过你?”她看到床头的一篮水果。
下午来的时候是没有的。
“陈宗华来过。”
他避重就轻。
容临萱点点头。
“姑姑你这天天陪我身边的,也不怕姑父吃醋啊?”
“你这孩子!有你这么说话的?你姑父是我家人,你就不是了?”
祁浩突然面上一僵。
家人?
他早以为他没有了的。
“姑姑,你会不会......”
容临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当然怪你啊,那是我亲哥,你把他弄到监狱里去,爸不高兴,嫂子不高兴,按理说没一个人该高兴的,可我也想过了,像大哥那样的,或许也只有关他一阵子了,他才会真的懂惜福。”
她又拍拍他脑袋,“你爸是我哥,你也是我家人。牙齿和舌头都还要打架呢,亲近的人总是会有些摩擦的。还好嫂子明事理,也没有怪你。祁浩,大嫂对你不薄。”
祁浩只是笑。明显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