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盯着她，“心怡，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
沈心怡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还是点了头。
“你跟宗华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如瀚吗？”
沈心怡脑袋里有几秒钟的空白。
“奶奶......”
“你跟宗华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老太太目光如炬，盯得她无处藏身。
是啊，她拿真心对人，不代表别人也是以一颗真心待她的。
沈心怡闭了闭眼，她忘记她是陈如瀚的母亲。
而她不过是一个外人，始终是一个外人。
“沈心怡，我希望你不要说谎。我这个年纪的人，一惯看得清人。今天既然问你，就是拿你当自己人看，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一个拿她当自己人看。
沈心怡微微一笑，“奶奶，你真的拿我当自己人看？哪怕我就是为了报复陈如瀚，他伤害我母亲的事情，你觉得我可以不去计较吗？血浓于水，奶奶，你也有体会的。”
“你果然是为了......”老太太后半句说不下去。
“有什么不对吗？”沈心怡生了逆反心理，“陈如瀚当年怎么伤我母亲，我没有报复到他本人身上，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恕了。”
“你怎么能！”老太太痛心疾首。
“怎么能？怎么不能？凭什么人犯了错事，还能有脸面奢求被原谅？死去的人不会开口说没关系。我母亲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那天祁浩跟她说她母亲的消息，她还以为她还在世上。直到那天她在昏迷中又醒来，看着他抱住自己，她问她母亲呢。祁浩的表情告诉她，她根本就不可能还活着。
他用那样粗劣的手段，想要她回去他的身边。可是谎言毕竟是谎言，逝者如斯，谁也改变不了。
“我儿子做事不周，我替他向你道歉。但是心怡，人不能活在过去。奶奶看得出来，宗华他是真的爱你......”
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两人均是一惊。
不会是兰姨。那么只能是陈宗华。
老太太打头走出去，果然是她那孙子。
老太太没什么好脸色，“舍得回来了？”
“奶奶，真的抱歉，公司的事实在走不开。心怡呢？”他又看室内寻人。
倒是不问问她老人家怎么样，一回来就找自己老婆。老人望向厨房，给这孙子指明了方向。
沈心怡正在厨房煲粥，把豆子统统倒进电饭煲里，点下预约键。简简单单几下就能大功告成。不像感情曲折扭捏，耗费心力和时间。
“怎么刚做完晚饭，就在准备明天的早饭了？”陈宗华的声音从背后出现，他拥住她，脑袋磕在她肩颈窝里，丝毫不顾忌老太太就在外面。
沈心怡觉得别扭，往前几步逃开，示意他奶奶在。
“奶奶在怎么了，我疼自己的媳妇还不行了？犯法么？”陈宗华难得孩子气，沈心怡不忍心。
老太太跟进厨房来，“像什么样，别把外面不干净的酒气带到家里来。”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沈心怡匆忙往卧室跑去。
“奶奶，你会吓到她的。”
“这么不禁吓吗？”老太太面上比较严酷。
“我心疼！您孙子会心疼的，您不心疼您孙子吗？”陈宗华说着就捂住自己胸口。
老人家笑了出来，“你就装蒜吧！”
陈宗华跟到卧室，看向低着眉眼的妻子，“奶奶没让你为难吧？”
“没有。奶奶吃了挺多的，兰姨下楼去给她买酸奶了。”
“都吃撑了啊？那看来是真吃多了。”陈宗华很开心。
沈心怡突然侧过头来看着他，“宗华，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再煮碗面条？”
“我吃过了。”陈宗华伸手抚摩上她脸颊，脑袋埋在她肩窝里深深呼吸。
外面酒色财气再是妖娆，都不如这么一个温暖让他贪恋。
水已经放好了，沈心怡没出声打断这一刻的宁静，还是陈宗华觉得自己这样与她长时间待着不好，让她出去陪老太太说说话。
老太太还在客厅等着她。
避无可避。
她本来不想再与她起冲突的。
“你来，跟我进房间。”老太太见到她，往自己房内走去。
“把门关上。”
沈心怡又照做。
沉闷的室内，似乎有人叹了一口气。
“心怡，我不想知道你曾经怎么想的，从今以后收了心，跟宗华好好过日子好吗？你要惩罚陈如瀚，你想怎么做，你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去做！”
沈心怡不吭声。
“心怡，别为了过去的事，牺牲你自己的幸福！宗华他是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啊，”沈心怡的话淡淡的，“他如果不爱我，我嫁给他有什么意思？就是要他足够爱我，这样报复起来才有快感。”
“心怡，你不是这样的姑娘！”
沈心怡问她，“不是吗？如果不是，奶奶又怎么会来问我跟陈宗华在一起是为了什么？难道奶奶觉得我跟您孙子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他吗？”
在那之前，她甚至根本就没想过，没想过可以用陈宗华来威胁陈如瀚，去报复他当年的事。
果然人比人更厉害，她思虑不周，这点都没有想到。反而是害怕当年的事情露馅。
怎么过得去？？
这么多年重新拿出来提。盛晴雪，陈如瀚，盛欢，现在又是奶奶。
她以为刻意忽略就不存在了。
但事实是，她与他之间的阻碍，像山河湖海一样宽阔。
她自以为能跨越。
“我去看下兰姨。”沈心怡找了借口出门。
兰姨正往回走的路上，看到沈心怡外套也不穿就下来，“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不知道要穿外套啊？”
被她一说，沈心怡才感受到冷。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兰姨搂过她往楼道间走。
一边走还一边问，“老太太没为难你吧？她那个人啊就是嘴硬心软，说什么重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她是不是认识我妈妈？”
听到这话，兰姨表情一僵，站定了，
“心怡，她，还有兰姨我，我们都认识花花——也就是你妈妈。你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住山上吗？她是摆脱不了心魔，当年的事，她觉得自己也有一番责任，才会让自己儿子就那么放开了花花。”
“老太太是很喜欢花花的！”兰姨感慨，往事无限唏嘘，唯一也是最大的遗憾，就是回不去。
“兰姨，你不问我跟宗华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