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以前妈妈说你很浑。我不相信,我知道真正的你很重感情,你只是怕受伤,所以不敢把认真的一面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从你对盛晴雪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得出,你是重情的人。”
“给我套上枷锁,想让我乖乖钻进去?”任波怒极反笑,声音少见地带了戾气。
“婚姻是堡垒,或许也是枷锁吧。任波,新年快乐啊!”方圆最后的声音,像是夹带了风声。
“等一下——”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慌张,“等一下方圆!”
“嗯。”她乖乖听话。
就好像之前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他下班晚,她再晚都会来陪他吃饭,有时候他明知道她肯定吃过饭了,但是她愿意来,他就让她陪着。
不知怎么陪着陪着就缺不了她。
以至于后来回去北京的很多个晚上,他忙完公事想要吃夜宵,总是意兴阑珊。
“你......最近过得好吗?”想了半天,却是一个最普通的问题。
方圆回,“挺好的。”
“撒谎。”
“那就是不好。”
“方圆!”任波头大。
方圆低低笑了一声,“我哥哥回来了,这是我很高兴的一点。那些不开心的......我都会慢慢忘了的,至于我们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应该都知道,没有什么可说。”
不然也不会在容临安才被关进去,就给她来电话,“今天大年夜,你快点进去跟家人一起过吧。”
她怎么知道他在外面?
任波还想再问,可方圆已经挂了电话,根本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
沈心怡早上醒来时,床头都是冷的。他果然一整晚没有回来。
今天沈心怡要去看自己父亲,她只说要出去,没让陈宗华送。
“你去补个觉吧。”她找了最合适不过的借口。
她能开车,他也有车。她并不是非要他不可。
陈如瀚不放心,要载她,陈宗华站起来,“我跟你去。女婿理应拜祭丈人。”
他知道她要去看谁。
也对,他那么聪明,知道她没有别的去处。知道她最在乎的谁。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要去见谁。
沈心怡坐到副驾驶,又问,“要不我来开吧。”
“不用。”他冷冷拒绝。
沈心怡顿了下,问他,“如果我要解释,你会不会听?”
陈宗华的电话在此时响起,盖过了她的声音。
沈心怡自嘲的笑。
耳边只有他的应酬声。
好半天说完,陈宗华问旁边人,“你刚刚说什么?”
沈心怡说,“今天天气不错。”
电话里的分明是个女孩子,他都不给解释,她又何必自找没趣去解释。
车子停在墓园门口,沈心怡没有阻止他一同前往,毕竟他现在是她的家人。沈南天应该回欣慰的。她如今也有了家。
她想让他看见自己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好。
总共不到两分钟的祭拜,陈宗华电话一直不停。
沈心怡劝他先去车里,她还要再跟父亲说一些话。
大年初一的墓园,依旧冷清。沈心怡被远处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吸引。他直直朝自己走来。
“你是心怡?”
沈心怡一愣。
“我是你爸爸的狱友,之前在他那里看过你的照片的!”男人自我介绍。
沈心怡这才松下戒心。
男人准备了黄酒。一开瓶盖,先是仰头灌了自己一口,把剩下半瓶都倾倒到墓前。
这个男人不善言辞,却分明情感热烈。
现在还有谁来看沈南天的?对很多人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没有利用价值的死人,无人会来拜访。
“谢谢你特意来看他。”
“我是老粗一个,不知道要带花,只带了一瓶酒。那时候我们还说好出狱了要一起喝酒的......”男人按住眼角,大男人的掉眼泪多丢脸!
墓碑上有一束白色雏菊,正鲜艳。
沈心怡说,“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我爸爸一定很高兴。”
从墓地出去,陈宗华还在打电话。
他总是这样忙,她以前不觉得。
沈心怡等在一边,他没发现她,她就等着。等他把电话说完,他会发现她的。
沈心怡等了好久,方圆的电话适时出现,解了她的无所事事。
方圆约她吃饭。挂完电话,沈心怡看到陈宗华倚在车门一边,掏了打火机在点烟。
她朝他走过去,“晚上我去方圆那里。”
“我今晚有事。”
“我自己去就行。”
陈宗华倚靠在车边,眯着眼问,“方圆她只邀请了你一个人去?”
“你不是有事?”
“心怡,你结婚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这个事实?”
“我不是在吃药吗?没有认清事实,我怎么会吃药?”
陈宗华把烟捏断了,言语看似温和,“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去见方圆,今晚你待在家里。”
“你是怕我和他偷偷见面?”
他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沈心怡觉得受到侮辱。
她面向他,要看清楚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陈宗华,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相信我?你以为我会同祁浩偷偷见面?我去见方圆是为了见他祁浩?你怎么能这样!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一个说了算的。”
“我会自己去见方圆。”
“不行。”
沈心怡不再回他。
下午出发时,大门口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的模样,短发,国字脸,身量不高。
“你是?”
对面的女人立马介绍自己,“陈太太好,我叫阿文,是来给太太做饭的。”
“做饭?”
“对啊,是陈先生派我过来的。”女人说着拎了拎旁边的行李。
“我不需要帮佣。”
“太太,陈先生说让我来的。你要是现在不要我了,陈先生会以为是我的不对,那我没脸见人的!”
这个女人看着敦厚,却不好对付。沈心怡有一些头疼,想让陈宗华跟她说清楚。
“既然是陈先生让你来的,我跟他打个电话问一声。”
沈心怡拨通陈宗华的电话,她本来以为她可以不跟他主动说话,没想到先找他的还是她。
陈宗华只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让文嫂留下来,这样她在病中的女儿医药费他全负责。第二,她出门去见方圆,那么文嫂也可以扫地出门了。
他还是不肯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