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念叨,却还担心他第二天醒来头疼,又叫他名字。
又拿手拍了拍他脸,总算是睁眼了。
“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沈心怡拿过放桌上的汤,一口一口地喂他。
他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小孩子。听话又乖顺。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吵架的急性。
喝了几口又闭上眼睛。沈心怡不好再勉强,把他扶倒,他人倒是躺下去了,可是她的手也被他后脖子压住。
沈心怡抽了抽,只好唤他,“你脖子抬一下,压到我手了。”
过了一会,那声音才像传到陈宗华耳朵里。他慢慢抬起头,沈心怡飞速抽身。
她拿了碗往外走。大门一开一阖,人已是不见。
陈宗华再次睁开眼来,那眼里哪还有半分醉态。
喝醉了就不要回来了?
他玩味着她的话,这是在乎,还是嫌弃?
她就像个工具人,他非要做些什么才能激起她的反应。可他也不想事事总是去等她的回应。他也想得到她的主动。
想来,人真的贪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有了不平衡。总觉得她应该再爱他一些的。现在这样清清淡淡的,怎么够?
沈心怡把碗放好,又在洗手台前待了一会。也不知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出神了。
第二天的早饭两人都在餐桌上吃,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喝醉的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彼此心照不宣。
文嫂看两个当事人都不提,她更是不会乱说话。只是觉得这位陈太太还是弱势了点,现在能仗着丈夫疼爱她宠她,可万一男人变心了呢?
那她再是这样不咸不淡不在意的姿态,到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呀。
毕竟陈先生看着,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就像昨天那个助理先生说的,他身边总是会有追求者。
照例是陈启元来接。起先沈心怡还会坐他的车子,后来觉得听他们讲公司的事很无聊,不如挤地铁来得畅快,而且每次在公司前面一站路下车,总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主动提议自己骑车出行,也当是锻炼了。
不像陈宗华,她这几年越来越不习惯去健身房。从前在祁浩身边的时候,为了维持自己的身材,她每周都要去锻炼,也请了塑形教练,学了瑜伽。那时候体型也是她的资本。
现在工作清闲,没什么太多要注意的。她也犯了懒,能不去就不去。难得找了上下班这样的时间,就当做是给自己做锻炼了。
其实她还挺希望今天是个阴雨天的,那样也许她就能和他一起坐车前往。陈启元一定会主动来问她,要不要一起。
可惜外面艳阳高照,老天爷完全不管沈心怡的这点小心思。
今天办公室人倒是齐了,只不过小黎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沈心怡远远瞧见,朝她笑了笑。小黎也笑,可总觉得带着些苦味儿。
她坐到自己位上,忍不住问,“事情解决了吗?”
小黎又笑,“本来他也不是在期待中来到的。”
沈心怡一时语塞。忽然觉得电脑文档里密密麻麻的字很陌生。
这个世界真的荒唐。有人想要孩子要不到,有人不想要却成为心头麻烦,简直是颠倒了心中期望。
一上午心情不大好,中午的时候黄萱过来,带来了她家乡的特产,一个春节没见,她发现小丫头变美了。
“果然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沈心怡笑她,“怎么开始打扮了?有喜欢的人了?”
“哪有。”黄萱咬着唇低头,“不就是长大了,要好好收拾自己嘛。我也想像心怡姐你这样得体。”
沈心怡抚了抚头发,她真正得体靠打扮过日子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回味苦涩。
文嫂在跟昨天一样的时间节点发来信息,问两人回不回家吃饭。沈心怡这回没有复制文嫂的信息,而是直接打字:你回家吃饭吗?
那边照旧是一个字,回。
这天他下班倒是准时,沈心怡与他几乎是前后脚到家。当然,他在前,她在后。她是骑着小车回来的,而晚高峰下班路上也堵。文嫂看见两人回来,急忙把厨房里的菜端出来。
沈心怡过去帮忙,侧眼瞧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给文嫂。
沈心怡顿了顿,没有说话。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琢磨,为什么黄萱会送辣酱给他呢?只是因为他是领导吗?
她也收到一瓶,她知道那辣椒酱是黄萱的,因为当时她还夸过那瓶子好看。是土陶制的,看着粗犷有特色,据黄萱说那也是他们当地的一个特色。
陈宗华不吃辣她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转手把辣酱拿了来送给文嫂吧。
“不合胃口?”
沈心怡的思路被他的问题打断,晃了晃,摇头说没有。
“我给文嫂带了一瓶辣酱,以后做菜让她多放点。”他记得她喜欢吃辣。
沈心怡疑问道,“辣酱你买的?”
“不是,别人送的。”
沈心怡心头一顿,这别人,她也认识。
“黄萱也送我了。”
这下轮到陈宗华一顿,“她是表达感谢。”
“噢。”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为什么不谢别人?这些话,沈心怡当然没有说。
见她没反应,陈宗华也就不多说了。为着不存在的事情去争辩,不是他的性格。
晚饭后陈宗华在书房办公,沈心怡几次想要去敲门,都是路过。来来去去走得多了,再次经过的时候,书房从里面被人打开。
“有事?”
他那样直接看她,沈心怡颔首,“有句话想说。”
“说吧。”他一手撑门,显然不想让她进去。
沈心怡也没别扭,“黄萱可能喜欢你。”
“然后呢?”
他等她的后话。
“我也只是说可能,”沈心怡想了想,说清楚自己的意见,“她跟余珂不一样,娇娇弱弱的受不得打击。”
“所以?”
沈心怡噎到,那么明白了。他还想听她说什么。
“是不是要我收了她?”
陈宗华的话太白,太糙。沈心怡下意识就是瞥去一个白眼。
“干什么?”陈宗华失笑,手松松地搭在门上,一只手插兜里找烟。
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总算得到短暂的消停。打火机微弱的声音之后,是蹙的一下拱起的火焰。
“别抽烟了。”沈心怡说完就走,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吃醋?”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似乎还带起了一阵风刮过耳廓,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