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看到之前，一切都基于他的想象。
而现在，暧昧清晰的吻痕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像是一根根看不见的针在刺痛他的双眼。
“老师。”
楚策推了她一把，将她喊醒。
少年眼底藏着一片废墟，割裂得他眼神都变得凌厉。
许榕眼皮子还很重，察觉到有人喊自己，用力揉了几下眼睛，才稍微有点清醒，坐直身体。
“不好意思。”她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睡着了。
“老师，我作业写完了，你看看。”
楚策把习题册放在她跟前，在她检查答案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和她搭话。
“老师，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记不清了。”
许榕看一会儿题目就要把头抬起来，她现在压根做不到集中精神去看题。
他明知故问：“你们大学生学业这么繁重的吗？”
许榕刚要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
没由来地羞躁感尽数在她心里弥漫，握住笔杆的力道收紧，压得指尖泛白，才绷住脸上的表情。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脸红，总之脸上很烫，耳畔不受控制地回荡着岑寂昨晚凑在她耳边说的那些羞话。
坏家伙反正是不知羞的，甚至越说越兴奋。
“老师，你学业这么忙，还要出来兼职啊。”
“我看你男朋友开的车也不便宜嘛，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他没打算养你吗？”
“话说，你男朋友父母见过你吗，你们家庭条件应该相差挺大的吧。”
“老师，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会不会很有压力啊？”
一句接一句的问题砸过来，许榕彻底醒了。
她没作声，检查完他的答案，便将习题册还了回去。
“补课期间，请不要提及无关紧要的事。”许榕嗓音很淡。
即使大脑清醒了，嗓音里也透着股倦意。
楚策将习题册扔到一边，吊儿郎当地趴在桌上，单手撑着太阳穴，好偏过身子看向许榕。
“好啊。”
他答应得爽快，“那就不补课了，可以谈谈老师的事了吗？”
“不补课我就先回去了。”
许榕慢吞吞收拾自己的书包，忽地，一只手拍在他的包上，中指指关节凹下去的一块老茧尤为明显，少年沉声道：“我允许你回去了吗？”
“……”
许榕没太搞明白为什么这小孩儿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
但她也没客气，“我回不回去，不需要你的允许。”
“我不许你走。”
楚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单手撑在桌子上，倾身朝许榕压过去。
“补课费翻三倍的时薪，我请你陪我说说话。”
“这个兼职我不做。”
许榕仰头，平静的目光对上少年如狼崽子一般侵略性极强的眼神。
“我只是你的补习老师。”她温声道：“如果你对我的补习方式不满意，完全可以开除我。”
楚策忽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直愣愣地瘫坐回椅子上。
蹬了拖鞋，拉远了椅子和书桌的距离，脚一抬，大咧咧地往桌沿一嗒，“许老师，我们好歹也搭档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就对我一点感情没有呢。”
他瘪瘪嘴，少年那无人诉说的心思啊，全化成了满脸的愁容。
“我这张脸不说人见人爱，那好歹也是花见花开，你怎么对人家一点感情没有的，连叫我开除你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长什么样子，并不影响我给你补习。”
许榕依旧是油盐不进。
“算了。”
楚策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几秒钟后，他又原地满血复活，凑到许榕跟前，压低了嗓音，整得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老师，你要是告诉我你昨晚干嘛了，我给你发红包。”
“不用。”
“不是吧，连红包你都不要！？”
“嗯，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楚策心里对这个女人简直到了又喜欢又讨厌的程度。
“什么都——”
许榕话没说完，敲门声就响了。
继而是叶承唯熟悉的温柔声线：“吃饭了，两位。”
“表哥？”
楚策拧了拧眉，起身，懒懒地往门口走去，门一拉，人没出去，只探出个脑袋，毫不掩饰嫌弃之情，“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是我叫小唯来的。”
太太说道。
她不满地看了一眼楚策，温温柔柔地教育道：“以后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
“切。”
楚策甩上门，“这么喜欢他，干脆把他当亲儿子养好了。”
许榕完全没打算理这个莫名其妙闹别扭的小孩，拿上书包就往门外走。
“哎——不是，老师，你干嘛？”
楚策连忙把人拦住。
“吃饭。”
“咱俩不在统一战线吗？”
“我饿。”
还困。
“……”楚策抽了抽嘴角，“行吧，吃饭去。”
他绕到许榕前面，拉开门，经过叶承唯的时候，冷哼一声，“怎么，你们学校食堂不好吃？”
“肯定没舅妈做的好吃。”
叶承唯也没恼，好脾气地回答。
楚策见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那股躁意更甚，无名火快把他给烧化了。
折身拽住叶承唯衣领，瞄了眼跟在身后的许榕，快步将他拉去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口，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你少打她主意！”
“我打不打她主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你认识许榕的时间还没我认识她的时间长吧。”
“阿策，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你这个时候就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至于其他的，都是天方夜谭。”
叶承唯把最后四个字咬音极重，像极了捅人一刀后还要补刀，确保被捅的人再也没有反杀的可能。
楚策一滞。
他愤愤地松开叶承唯的衣领。
忽然，戾气褪去，少年脸上绽开笑，“老师给我补课的时候睡着了。”
叶承唯挑眉，不答。
那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在看楚策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恰好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一看就是新的。”
楚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满是对叶承唯的嘲讽：“你觉得，老师昨晚做了什么呢？”
“和她的男、朋、友。”
——
岑寂：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有哥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