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曾经信誓旦旦地向岑寂保证，他们宝宝的成绩一定不会太差，毕竟基因摆在这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直到，她在食堂听到许岑年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交流关于许岑年期中考试的情况时，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严重。
当时图方便，便让许岑年就读于附小。正好这两天刚结束期中考试，老师批阅完卷子后要召开家长会。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买了饭，位置刚好坐在许岑年的班主任那一桌的后面，就这么好巧不巧地听到了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谈话——
“许岑年是许老师的孩子对吧？”任课老师问道。
班主任点头，脸色看起来颇为严峻，“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挺乖的，上课也听讲，怎么一到考试就这副鬼样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许老师交代。”
“他数学就考了0分。”任课老师没好气道，“但凡选择题多蒙两个答案，也不至于是个零蛋！”
许榕：“……”
她已经不敢听下去了，匆匆扒了两口饭便灰溜溜地离开了食堂。
人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她还没这个脸去见人老师呢。亏得许岑年还是教师子女，数学居然考了零分，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本来下午放学，她是要去楼上接许岑年的，但是一想到有可能会撞上人班主任，她还是选择让许岑年自己走回家吧。
数学考零蛋，还想让她去接，想得美！
许榕到点收拾包走人，跑得贼快，生怕许岑年的哪个任课老师来找她谈话。
岑寂见他老婆火急火燎地从学校里跑出来，又没看到许岑年的身影，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刚要迎上去，许榕一把推开他，口吻不善地撂下一句：“你去接你儿子吧，我不想管了。”
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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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岑年是自己走回家的，他能猜到为什么许榕今天没去接他，因此回去的时候，他特意从学校对面的小店里买了一盒甜橙蛋糕。
“许榕，我回来了。”
许岑年没先进屋，而是拎着蛋糕的手探进了屋子里，“我给你带了蛋糕回来。”
稚嫩的嗓音响起，许榕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厨房做饭的岑寂感知到老婆的气场变了，立马丢下手上的东西，凑过来要贴贴，还没亲上，许榕睨了他一眼，他立马冷静下来回厨房。
握着刀狠狠地砸向砧板上的肉，心里嘀咕着许岑年那小混账到底做了什么惹他老婆不开心的事！
“许岑年，进来。”许榕板着脸。
许岑年没敢掉以轻心，探出半只脑袋扫视了周围的情况，尤为关注许榕的脸色。
虽然说不上好，但绝对不算差，他小心翼翼地拎着蛋糕走到许榕跟前，双手奉上蛋糕，“老板说这份蛋糕比其他的要多放两个橙子。”
“谢谢。”
许榕笑眯眯接过蛋糕放到一边桌上，而后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一码归一码，先说说你成绩的事。”
许岑年：“……”
他妈是一点也不好糊弄啊。
“吃人嘴软，许榕。”他小声嘀咕着，“吃了我买的蛋糕，你就不能凶我了。”
“我有凶你吗？”许榕差点就要拍桌子了，余光看到甜橙蛋糕又生生忍了下来，“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数学考零分的事，我今天听到你数学老师说到这事，我都不好意思在食堂吃饭了！”
“他跟你告状了？”许岑年不答反问，那双和许榕如出一辙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耷拉着，小嘴一抿，要多可怜就多可怜，活像岑寂装可怜讨她心软的模样，
“他明明说不会告诉你的。”
“没有。”许榕态度软和了不少，“是你们老师谈话的时候，妈妈不小心听到的。”
“妈妈没有要凶你。”
“许榕，你先吃蛋糕，好吗？”
“……好。”
许榕拆开了蛋糕，在许岑年巴巴注视的目光下，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心情好受了很多，便听到许岑年继续说，
“虽然我数学考了零分，但是——”他一顿，看向许榕的目光多了几分讨夸奖的意味，许榕朝他露出笑，给他喂了一口蛋糕。
许岑年抿掉奶油，口齿不清地说：“我语文考了35啊。”
许榕握着勺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凝固，“夺少？”
“你再说一遍，你语文考了夺少？”
“35。”许岑年竖起两只小手比出3和5，又继续补充，“英语考了26，比数学好很多了，对不对？”
“许榕，你不能只看到我的缺点，你还要看到我的优点。”
“你别讲话了，许岑年。”
勺子任由许岑年咬在嘴里，她没抽回来，收回的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许榕，你怎么了？”
许岑年有些担心，他妈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太好。
“许岑年，请你意识到一百分的卷子你连五十分都没考到，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其实还好吧。”
“许岑年！”
“对不起，许榕。”许岑年乖乖低下头，认错，“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的成绩。”
他嗓音清脆，没说几个字就蒙上了一层哭腔，狐狸眼里蓄满了泪，再猛地一抬头，泪汪汪地瞧着许榕，
“许榕，我以为你只要我做一个快乐小孩就好。”
“我……”许榕被他说得语塞，“妈妈不是不希望你快乐，但你也不能……”
连一半的分数都没考到啊！
一肚子火全被许岑年这几滴泪给浇灭了，忙把人搂在怀里安慰着。
这孩子到底像谁啊，这么会装可怜哭鼻子的，一点男孩子的气概都没有，偏偏她还就吃他这一套。
“许榕，我下次考试会努力的，会争取考到五十分的，你不要生气。”
“宝宝，你尽力就好。”她这一颗心软得稀巴烂，“妈妈不强制要你一定得考到多少分，你认真就好。”
“嗯。”许岑年一抽一抽地擦掉眼泪，红红的眼眶水汪汪的眼，还故作坚强，“许榕，谢谢你体谅我。”
“……”
许榕把人哄得不掉眼泪后，反而自己想哭了。下周一家长会她是不可能参加的，丢不起这个脸。正好家里有个厚脸皮的，这会儿不用什么时候用。
晚饭后，许榕和岑寂提了一嘴家长会的事，又很严肃地和他商量许岑年成绩的事。
她确实没非要许岑年多优秀，但是……
“老公，你说怎么办啊，我俩基因难道这么差吗？不应该啊，怎么都不该是考这个分数啊。”
“宝宝，你是不是有点焦虑了。”岑寂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就一次分数而已，看这么重做什么。”
“这不是一次分数而已。”许榕“腾”地从他怀里起来，“这是许岑年升入小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很重要的！”
“好好好，我下周一去和他们老师好好交流一下许岑年的情况。”
她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
周一的家长会，岑寂是最后一个到的，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倒是浑然不觉，大刺刺地坐在许岑年的位置上听班主任叨叨。
先是优秀学生的家长代表发言，分享辅导孩子学习的心得，再然后是优秀学生的代表发言，一连串的轮番讲话，岑寂听得昏昏欲睡。
许岑年站在教室外，扫了眼他那没出息的老爸，瘪瘪嘴，果然这个人一点不怕丢脸。
和他待一块儿的同桌问他：“年年，你故意考这么差，你老爸不会拿皮带抽你吗？”
“他都懒得管我。”
“你真幸福，我考得不好，我妈就特别凶，我们一家都开心不起来。”
“我妈也凶。”许岑年坏笑道：“但是我妈特别容易心软，我一哭，她就舍不得凶我了。”
同桌为难道：“可我哭了我妈会拿扫帚抽我。”
“那你要买点好吃的给你妈妈。”
教室里轮番讲话结束后，班主任给优秀学生颁发了奖章，并鼓励其他成绩不理想的学生在期末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家长会结束后，几个家长被班主任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岑寂。
他是被留到最后的。
主要是班主任想给他留个面子，不然叫旁人听去他儿子考了个倒数，能被人笑掉大牙。
班主任刚开始态度还毕恭毕敬，先是陈述了许岑年的学习状况，上课认真，完成作业积极之类的，越往后说，班主任越激动，尤其是提到数学考试只有零分的时候，气得直拍桌子。
岑寂也是由一开始散漫的态度到后面班主任说什么他应什么，全程只会一个“嗯”字。
“岑爸爸啊，你回去之后一定要督促许岑年独立完成作业，平时作业交得漂亮，一到考试就惨不忍睹，很难不叫人怀疑他作业是不是抄的，不然怎么可能就考个几分。”
“关于学生成绩的事，我还是希望作为家长的你重视起来。”
“好的，老师。”岑寂诚恳点头。
又听了一阵唠叨后，班主任总算是肯放走岑寂。
他笑眯眯告辞：“老师，再见啊。”
“好好好，再见。”
转过身后，岑寂脸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走到教室门口，一把提溜起许岑年。
许岑年：“……”
同桌一脸“保重”的凝滞神情，果然说什么老爸懒得管都是嘴硬罢了。
“岑寂，你松开我。”许岑年挣扎了几下，无果，遂放弃，“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岑寂把人丢在地上，他蹲下身，和许岑年视线齐平，脸色不是一般的差，“你也知道自己会没面子的啊。”
“当然了。”
许岑年理了理自己被岑寂拽乱的衣服，“我可是刚跟我同桌说了我爸妈从来不会打我的话。”
“那我被你班主任训，我就有面子了？”岑寂挑眉反问，拎住许岑年耳朵，“老子长这么大没被人训过，你倒是好本事啊，就因为你这狗成绩，老子一句话都没好意思反驳你班主任。”
“疼呀。”许岑年说话间，眼眶里就蓄满的泪，“你轻点嘛，岑寂。”
“你倒是好意思叫我轻点。”
“你听我解释，岑寂。”许岑年扒拉开岑寂的手，小手胡乱地抹掉眼泪，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我回去要告诉许榕，你今天揪我耳朵。”
他冷嗤一声，“考试没本事，倒会告状呢。”
许岑年自己给自己揉耳朵，吸了吸鼻子，和岑寂说，“我不是真的考这么低的，那些题都太简单了，我随便写写也不会只有二三十分。”
“怎么，你分数藏着吃呢，不考出来？”
“不是，我是故意考这么低的。”
岑寂抬眸觑他。
许岑年又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朝他笑了出来，格外欠打，“我就是故意要让你丢脸。”
“……？”岑寂脑袋一歪，然而那小崽子已经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