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凌·琼斯能拥有的水准!
但这确实就是凌·琼斯!
柳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凌·琼斯一直在骗他!
更准确的说,打从一开始他从鬼刹岛逃出来找上琼斯家族,凌·琼斯就没在他面前显露过真本事!
这么快的速度,拿着枪的手法加上距离近。
柳广没开枪,因为他不敢赌。
不是说凌·琼斯的身手枪法能越过颜瑾虞殷九烬去,能一举伤到他,柳广只是忌惮,才没有扣动扳机。
是因为,他从凌·琼斯眼底看到一抹疯狂。
一抹不怕死的疯狂。
凌·琼斯是个变态,变态有时候,会比疯子更疯狂。
俗话说,狠的怕不要命的。
凌·琼斯有动作,面具人袁熙又怎么可能还安静的站在原地?
他的速度虽不及凌·琼斯,却也不慢,就在柳广和凌·琼斯对峙之际,他也夺过近旁人手里的武器,拿在手里。
柳广这才注意到袁熙。
深深拧眉。
这样的身手,当真只是一个普通下属?
来不及多想,柳广的注意力就再次放到凌·琼斯身上。
面对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的变态,他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凌·琼斯,问:“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不愧是柳先生,我什么都还没说,仅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这许多。”凌·琼斯双手拿枪,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又透着几许兴味。
“长这么大,说真的,除了连·琼斯,还没人敢那样威胁我,柳先生是继连·琼斯之后的第一人。”
“其实那个时候,我对柳先生就动了杀心,奈何同时对上柳先生身边的黑曜和柳郁两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取胜,这才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藏好,配合着柳先生。”
“拿枪指着我的脑袋威胁,不止拿我的命威胁,还拿琼斯家族威胁,说什么如果我不配合,就会让琼斯家族给我陪葬,啧。”
“只是拿我的命作为威胁,我还不至于这么生气,竟敢拿琼斯家族作威胁,那可是我守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就算要毁,也只能由我亲手毁。琼斯家族的生死,除了我,谁都不能左右!”
柳广双眼一眯,目光阴狠锐利,“所以,那个时候你就记仇了,并开始筹谋着怎么清算这笔账!”
肯定的语气。
凌·琼斯并没有否认,勾唇,“是啊。”
“给连·琼斯报仇?这种笑话,也就柳先生会信以为真。连·琼斯死了,我比谁都高兴!如果不是颜瑾虞杀了他,他早晚也会死在我手里!”
“你是故意以‘魑’的真实身份为第一个条件答应我们的合作,就是为了迷惑我!”
凌·琼斯笑得漫不经心又兴味十足。
并没有否认。
“花三年时间假扮一个老师潜伏在北城,甚至还设了那样一个局将自己置于险境,差点丢命,就为了迷惑我。琼斯,你还真是舍得牺牲!”柳广语义讽刺。
“多谢夸奖。”凌·琼斯像是没听出他的讽刺一样。
“也是柳先生能耐大,不然我未必会愿意做这么大的牺牲呢。之前在北城,我可是差一点就死在了颜瑾虞手里。”拍拍心口,做出一副后怕样,却莫名贱贱的,让人想抽他几巴掌。
“我既然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可不想最后一无所获。柳先生之前不信我,以后也未必会信,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这次见到柳先生,把我想做的做了。”
他想做什么?
自然是杀柳广。
柳广自然也懂了他的意思。
面色阴沉,“不可否认,你确实有几分能耐,连我都被你给骗了!”
“但也,仅此而已。”
“你隐忍这么长时间,却选择在这时暴露,并不明智。”
“这是在我的地盘上,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根本杀不了我,就算你侥幸将我杀了,也根本走不出这里。”
“琼斯,如果我没猜错,琼斯家族的大权那么快落到那个私生子手里,也是你刻意为之的吧?”
“你都为此做了这么多牺牲,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犯蠢?或许你再等等,我就会给予你全部的信任也不一定。”
凌·琼斯却笑了,“犯蠢?柳先生当真这么觉得?”
看到他的笑,柳广心里有些不确定。
凌·琼斯为杀他隐忍这么久,当真会在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选择暴露?
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那他……
正想着,外面就有人通传;“先生,殷大小姐要见您。”
这是这么多年,殷潇潇第一次主动找他。
柳广本该激动,但是他没有。
如果没有凌·琼斯这一番暴露在前,他或许会激动,哪怕这意味着殷潇潇这些年极有可能都是装的。
凌·琼斯前脚暴露,殷潇潇后脚就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凌·琼斯和殷潇潇,可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合作!
这个认知让柳广的脸瞬间沉下来。
看向一旁的黑曜和柳郁,“先将他们拿下!死活不论!”
这个他们,显然指的是凌·琼斯和戴着面具的袁熙。
黑曜没动,“先生,干妈来了。”
看着只像是在提醒柳广殷潇潇来了。
黑曜脸上的喜悦也没有隐藏。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很高兴殷潇潇找过来。
他很高兴又能见到殷潇潇。
柳郁在凌·琼斯夺过武器时,就和柳广一样手里执枪,正对凌·琼斯,随时准备出手。
但柳广这会儿下令,他并没有照做。
不是不听柳广的命令,而是,他很清楚,面对这样与印象中差异极大的凌·琼斯,他没有胜算。
而明知道他没有胜算,父亲竟还命令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这么一想,他就不由得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颜瑾虞提议用丝丝三人和父亲交换殷潇潇一人,父亲都没同意的传言。
三人,一人是父亲精心培养的下属,两人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其中一个女儿还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
父亲说弃就弃了。
那父亲现在命令他拿下凌·琼斯,还扬言生死不论,是不是这所谓的“生死不论”,不只是针对凌·琼斯,也是针对他?
柳郁心微凉。
犹豫了。
没有立刻照着柳广的命令行事。
柳广看着他们,眸色微深,“怎么,我现在命令不动你们了?”
“干妈来了,我不想干妈看到血腥的场面,更不希望待会儿干妈突然进来被误伤。”黑曜直言不讳。
扫黑曜一眼,柳广眉头深皱。
再看向柳郁,“阿郁,曜儿是因为这个不听我的命令,你呢?”
“父亲,我拿不下凌·琼斯,对上他,我占不到半点便宜,还有可能会被他所伤。”
定定看着柳广,“父亲难道就不担心我会死在他手里?还是说,在父亲看来,我和妹妹一样,都是可有可无随时可舍弃的?”
柳广心里“咯噔”一声,而后眸光一冷,“阿郁,你在忤逆我?”
“不仅忤逆,你还对我心存质疑?”
“在我这里,只有无用之人才是随时可舍弃的,你确定你要成为那样的人?如果当真是,我倒是不介意成全你!”
柳郁垂眸,好半晌才说:“……不是的父亲,我没有忤逆您的意思,更没有质疑您,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觉得他和妹妹一样,在父亲心里并不重要,随时可能被父亲舍弃?
说了这些之后呢?
他就会照着父亲的吩咐的对凌·琼斯出手?就算会搭上自己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柳郁不确定了。
不确定,不是质疑又是什么?
没有照着父亲的命令行事,不是忤逆又是什么?
柳广眼神冰冷,看着柳郁,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柳郁心中惊惧。
他对柳广的惧怕,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但此时与以往比起来,他除了惊惧,还有心凉。
就在这时,黑曜开口提醒:“先生,干妈在外面等着见您。”
柳广深深看他一眼,再扫一眼柳郁,而后视线掠过那边仿若在看戏,似笑非笑的凌·琼斯,柳广面色阴沉,“让她进来!”
摆在眼前的问题,既然规避不得,那就直接面对。
他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