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一口玉碗应声而碎,何腾蛟面带怒『色』。
本来正在用膳的何腾蛟,听着眼前的长沙府知府的汇报,气的差点把刚吃的饭喷了出来。
“你是说,他们两个人杀了我的亲兵,还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长沙城?”
长沙知府周二南名字虽然奇怪,但是却是正宗的科班出身,是崇祯十一年的进士出身。他瞥见何腾蛟摔碎了手里捧得碗,却并不惊慌,慢条斯理地说道:“大人息怒,且听下官道来,他们在岳麓山下杀人,而且作案的和死者都是您的亲兵。仓促之间,这件命案我们衙门如何能知道。袁大人又是湖广的前任总督,声望很高,他要出城还有您的亲兵护着,谁敢阻拦?”
何腾蛟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嘴里却说道:“是我太过愤怒了,周大人不要介意。”
周二南脸上微微『露』出得『色』,被他假装咳了一声,用手捂住下巴遮掩了过去。这些都落在何腾蛟的眼底,他看着周二南从容地说道:“你先下去吧,袁继咸此次出逃,多半是畏惧清兵势大,投敌去了。”
周二南刚出总督衙署,何腾蛟就派人前去召自己的心腹,章旷和傅上瑞。两个人前后脚来到总督衙门口,互相寒暄几句,挽着手臂就进到衙门内。
章旷和傅上瑞写手进屋,只见何腾蛟面『色』阴郁,地上还有摔碎的玉碗。何腾蛟沉着脸『色』,并不开口说话。
章旷一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眼珠一转,说道:“云从兄,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何腾蛟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章旷说道:“云从啊,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何腾蛟将刚才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章旷捏着胡须说道:“长沙府这帮官员,仗着自己在湖广的势力,轻易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再这么容忍下去,我看迟早惹出事端来。”
傅上瑞眼珠一转,说道:“云从兄,咱们现在手里有兵马,不趁现在除掉这些地头蛇,更待何时。”
何腾蛟早有此意,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顾虑,才把两个心腹找来。如今听到两个人的意思和自己一致,何腾蛟顿时放下心来。他沉『吟』片刻,白皙的脸上一贯的儒雅渐渐消失,一股难言的阴鸷浮上。他踱步道:“清人正在湖广,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人...”
章旷低声道:“正因为如今国难当头,咱们才不能容忍这些小人,否则将来战火烧到长沙,我们拿什么去抵挡啊。”
傅上瑞和开口劝道:“云从,别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何腾蛟一拍桌子,说道:“好!召集吴承宗、满大壮的督标亲兵入城,咱们大开杀戒!”
长沙的“肃反”运动轰轰烈烈地进行的时候,在荆州外围,侯玄演倚着一棵大树,累的大口喘着粗气。
吴三桂来到荆州之后,指挥手下兵马围住荆州,在荆襄之地,展开了一场围点打援。
侯玄演望着拼死护送自己出来的亲卫兵,人人身上带血,但是一个个手持着钢刀,警惕地望着四周。
“秦禾,过来!”侯玄演大声喊道,不一会,秦禾才从远处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水壶。
“督帅,您找我?”他将自己刚去泉边装满的水壶交到侯玄演手里,大口喘着粗气。
侯玄演拧开水壶,灌了几口清凉的泉水,精神一振。对着秦禾说道:“派人去联络咱们杀散了的兵马,让他们想办法回岳州。”
秦禾顾不上休息,转身就走。
一旁的吴胜兆低着头问道:“督帅,不打了?”
伸出袖子,擦了擦嘴,侯玄演沉声道:“荆州外围,聚集了如此多的鞑子,咱们这点兵力想要杀进去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在这些鞑子一心想要打下荆州,而且人马混杂,互不统属。要是他们有一个官职大、威望高的人镇住,统一指挥,咱们早就殁在荆州城外了。嘿嘿,幸亏洪承畴这个老贼已经死了,不然这个人非他莫属。”
吴胜兆面带忧『色』,皱着眉头问道:“那堵胤锡怎么办?”
侯玄演啐了一口,骂道:“鞑子不断增兵,可是湖广总督何腾蛟至今一个兵马都没有派到前线来。咱们的大军还要守卫金陵苏州,不可能全部调过来,我们先回岳州,等何腾蛟的人到了,再一起前来解围。堵胤锡手下二十万闯军,都是在中原打了十几年的老兵,再加上荆州城高墙后,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吴胜兆久在大明官场厮混,对这里的荒唐可笑,可比侯玄演了解的清除。他苦笑一声,说道:“督帅,这个何腾蛟的大军,恐怕我们轻易是盼不到了。”
侯玄演望着已经开始行动的军队,站直了身子,带着亲卫们上路。一边对身边的吴胜兆说道:“唇亡齿寒,何腾蛟岂能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一旦荆州丢了,下一个不就是他和他的长沙?”
吴胜兆冷笑一声,说道:“咱们大明的这些文官,虽然素来轻视我们武将,但是说句实在的,我们也看不起他们。这些人争权夺势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就算是满清的屠刀将要落到他们脖子上之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都会在那勾心斗角,琢磨着主意害人。”
侯玄演听了吴胜兆这番话,只当是他身为武将,长期被文官压制发的几句牢『骚』。在他看来,何腾蛟虽然蠢蠢的,而且私心很重,但是大敌当前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看着吴胜兆一脸的沉郁,侯玄演哈哈一笑,鼓舞道:“老吴你别担心,若是何腾蛟真的不知好歹,我们就砍了他。提着他的脑袋,带着他的大军,来和鞑子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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