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淮安地界,三分是水七分田,白马湖位于洪泽湖南岸,在这里北伐军终于遇到了第一股淮安的清兵。 .这一路不知道杀了多少清廷封的小县官吏,这个白马湖驻所马也将成为其之一。
满清刚刚入主原,忙着圈地享乐,根本无心建设驿站,所以他们的消息闭塞的很,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支大军是从哪冒出来的。
白马湖的清兵慌忙派人前去通报淮安的瓦克达,侯玄演一声令下,行军一个月的北伐军兵不血刃拿下这个湖边的小驻所。除去前去报信的小兵逃过一劫,剩下的人都被北伐军斩首,推到湖里喂鱼去了。
天『色』已晚,侯玄演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地势适合扎寨,于是下令在此歇息一夜,明天可以打到淮安前线了。
连日的行军让他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很是难受,好在白马湖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驻所内一应俱全。亲兵搬来一个浴桶,烧热的温水冒着热气,侯玄演拿着半个瓢,从头浇下浑身舒畅。天气虽热,但是侯玄演还是喜欢这种洗热水澡的感觉,浑身烫过之后,红的好像熟透的虾子。泡在水,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经过这么久的征战,侯玄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强壮起来。
夏日湖边的晚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外面是士卒们肆意的大笑吵闹声。到了淮安地界,所有人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将士们还能如此放松,实属强军本『色』。北伐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具有了大明后期的军伍应该具备却都不具备的条件而已。
他们军饷充足,从不拖欠;功过奖惩,赏罚分明;辎重充足,粮草丰裕;闲时『操』练,寒暑不停。只要一个稳定而且收入充足的汉统朝廷,用了心思养兵,汉家儿郎在战场从不畏惧任何人。一个民族骨子里要是没有尚武的血『液』,怎么可能从两河流域的弹丸之地,成长为东临四海,西到大漠,南到喜山,北临草原的大国。曾经与我们接壤的沃土,除了不适合种地的,都变成了我们的疆域。
侯玄演随意擦了擦身子,披了一件宽松的袍子,走出大帐。白马湖的夜『色』星辰遍布,这个时候的天空澄澈干净,一眼望去漫天星海拱出一轮圆月。
侯玄演恍然惊起,如今又到了八月十五月圆秋,连续地征战竟然忘记了这个团圆的日子。遥想自己在苏州和金陵家人,此刻应该都在思念自己吧。
军营里处处是篝火,已经有小兵唱起了自己的家乡小曲,其他人笑着捧场或者损骂。若是碰到同乡,那真是很有亲切感,互相说着一些乡间趣事。
巡查军营的朱大典,见到侯玄演,前笑道:“国公还没安睡?”
“朱大人,秋安康啊。”
朱大典愕然道:“秋了么?国公爷安康,嘿,仗打了这么久,连秋都忘到脑后了。”说完抬眼看着天边的圆月,眼里无限的感慨,人到花甲的经历,有多少的酸甜苦辣藏在心头。六十个秋节,能藏着多少的回忆,其又有几回,曾让人经年之后忍不住地回想。侯玄演看着仰头望月的朱大典,施施然长叹一声。
周围的小兵,都停了下来,望着自家的两位统帅。侯玄演在他们心,从来不是高高在的国公爷,他时常出没在大头兵扎堆的军营,和这些刀头『舔』血的百战老兵同饮同食。也会随着他们的乡间粗鄙俚语发笑,也会喝醉了酒胡吹大气,可是真的当他板起面孔,又有着三军统帅独有的威望。
侯玄演的一半思想来自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曾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他的脑海,这也是他独特的领袖魅力得以形成的最大原因。有时候一份不经意的尊重,能换到两肋『插』刀的忠心,这是这个时代的魅力。两世为人的侯玄演和这个时代相得益彰。
侯玄演从篝火旁,拔出不知是谁『插』的长枪,指天笑道:“满清南下原的时候,扬州十日金陵献城,江浙一旦之间沦入敌手。那时节谁能想到,你我建军北伐,能在淮安过秋。此情此景,我当赋诗一首。”
周围的兵将都围了过来,哄然叫好,手掌拍的红了尚不自知。侯玄演身具两个时代的记忆,本身算是半个书生,通读过二十年的诗词歌赋。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侯玄演兴致颇高,手持一杆普通小兵的长枪,环视四周是一双双敬佩爱戴地眼神,胸豪气顿生,持枪扬声道:
“狼烟起时战意潇,马翻转杀人刀。
山河破碎夷风膻,神州陆沉胡马骄。
整顿乾坤补天手,平戎万里策英豪。
何日踏碎满洲道,横戈勒马旌旗招。”
一首诗唱完,兵营里已经欢呼起来,这群血战一个月的好儿郎,在淮安的白马湖旁,用自己的方式庆贺秋。
侯玄演哈哈大笑,牵动着肩的旧伤,微微有些疼痛,高声叫道:“拿酒来。”
张一筒忙将大帅的酒囊解下,因为侯玄演身边围满了人,他只好高声喊道:“大帅,接酒。”
双手聚力一抛,酒囊从天划出一道抛物线,侯玄演稳稳地接住。拔开塞子,一股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侯玄演嗅了一口,骂道:“这是什么劣酒,是人喝的么?”说完仰头灌了两口,咳嗦起来。
周围的兵将笑着起哄,一个看去颇为机灵的小兵,也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还不知道对位者的敬畏,凑前涎着脸说道:“大帅,小的也想讨口酒喝。”
侯玄演笑骂道:“你『毛』还没长齐,学我们这些好汉子喝酒,还是回家之后讨得你老娘的同意,再来与你的这些哥哥们喝酒吧。”
众人笑的更加大声了,营其他的兵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跟着欢快起来。
明日,又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