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场面，产妇孩子一堆血，人群拥挤乱纷纷。
这种情况下，庄主还能对闻人折柳一见钟情。
果然是个天赋异禀的恶人。
秦妩默默在心里给闻人折柳点了个蜡。
闻人折柳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这个世界真的很可怕。
男孩子们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瞧瞧，惹出祸事了吧。
然而空气中尽是快活的气息。
所有人都不在意闻人折柳的意愿，仿佛被庄主看中，就是天大的机缘。
秦妩听完了故事，眼睛直直瞅着身边肤色冷冽，面无表情的少年郎。
慕容伤：“？？”
秦妩凑过去，压低声音。
“你要不要把脸遮一遮？万一那什么大庄主二庄主看上你了，这可怎么办？”
慕容伤横了她一眼。
把热腾腾的羊肉汤饼推到她面前。
。
今天正月十五夜。
明天晚上，燕子山庄的庄主，就会迎娶二夫人。
因为二夫人颇得庄主喜爱，所以这桩婚事还准备大操大办。
庄主心疼新人，嫌弃庄子里的人粗手粗脚，不会伺候。
所以特意派手下来这边集市，准备挑几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子做侍女，带回去伺候新夫人。
秦妩顺着打听到的消息来到杏红楼。
数串红色灯笼挂在楼外，姑娘们花枝招展地倚靠在楼上，咯咯巧笑。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行当。
此刻，杏红楼外排了一列长队。
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来应聘山庄侍女的。
因为这杏红楼的老鸨，就是燕子山庄庄主的心腹。
所以挑拣侍女的差事，就由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杏红楼老鸨担任。
…
秦妩因为要排队，便让慕容伤去杏红楼里暂时坐一坐。
被赏了一个白眼。
他抱着手臂，一个人靠着树站在杏红楼对面。
引得楼上的姑娘们，手绢像是蝴蝶似的不住飞舞着。
还有姑娘直接冲他喊。
“小哥哥过来玩啊，不要钱，姐姐还请你吃果子。”
那玄衣年轻人靠着树，面无表情。
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映着楼上的潋滟灯火，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
面试的队伍行进很快。
大约是山庄里急需用人，也来不及仔细盘查，只是大概扫一下。
太丑太黑太矮的，都不要。
要盘靓条顺，姿态大方，口齿伶俐的。
因此虽然队伍很长，但刷人的速度也很快。
大部分在外貌这一关就被砍下去了。
也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秦妩这里。
坐在桌案后的老鸨惯例问了一句。
“姓名，年纪。”
秦妩：“秦枝枝，一十七。”
听到她的声音，老鸨抬起头来。
眸中浮现惊艳的神色。
秦妩身上穿的还是之前在客栈投宿的时候，让跑堂从村里买来的衣服。
跟这山坳坳里的女孩子们一样，都是村姑。
奈何她长得漂亮啊。
像是一颗明珠，瞬间就照亮着这晦暗的凡尘。
肌色白皙，发鬓漆黑。
两只杏眼，水汪汪的，像是落着星光。
这么说吧，整座杏红楼，最好看的姑娘，也比不上眼前这个的一半。
老鸨心里已经满意了八分。
却还是按照燕子山庄的规矩，填写资料。
“你家住哪里？为何要去燕子坞做工？”
这些小问题难不倒秦妩。
“家在甘泉村，来这里是为了探亲戚。”
“为什么要进燕子坞，是因为，听说城主是当世罕见的大英豪，我心中仰慕，一直想见一见……”
说着，秦妩羞涩状抬起袖子，把脸遮住。
甘泉村是她来的时候，路过的一个村落，距离此处大约六七十里。
听到甘泉村三个字，后面隔了两个人的一个小姑娘立刻抬头看向她，神色古怪。
老鸨挑着眉，在资料本上勾勾画画。
这不害臊的丫头，就差把“想爬庄主床”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她上下打量着秦妩。
这丫头倒是有资本。
就这张脸，这身段，搞不好送进府里去，还真能得宠。
老鸨留下了她的名字，让她在一边待定。
秦妩把头探出门外，对站在树下的年轻人比了个OK的手势。
…
小半个时辰之后，四个侍女都选出来了。
别提，这老鸨办事效率还挺高。
怪不得是庄主的心腹。
老鸨看看时间不早了，吩咐人连夜送她们去往燕子山庄。
毕竟明天就要成婚了，早点送过去，也能早点差使。
四个丫头，坐上了一辆马车。
老鸨捏着手帕子，站在车外送行。
一张涂满脂粉的惨白面孔上，挂着虚假的笑意。
“姑娘们若是得了前程，好歹别忘记我这个老妈子才是。”
秦妩拨开车窗朝外看。
街边树下，守了她半日的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
马车沿着山道咕噜噜往山上走。
一路上的冰雪都被清理干净了。
除了这集镇，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哨所。
路边的人会勘察清楚了驾车人的身份，并里面坐着的人，才会放行。
防护得格外严密。
这一路停停走走，到了燕子山庄时，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马车朝着前面那黑黝黝的坞城城门驶去。
城门前还有吊桥，其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说是燕子山庄，实看起来就是一座小城堡。
城墙上的防护，角楼上值守的人，守在城门外的兵甲，俨然就是一方训练有素的小势力。
马车递交了身份信符之后，被放行进去。
穿越长长甬道，驶入坞城里面，沿着街道一路往前走，驶入另一个小型的内城里。
这才是庄主住的地方。
马车直接停在内城的一处庭院边。
就算是这处庭院里，也有四个人在把守。
整个山庄，守卫森严，密不透风。
两个老嬷嬷，一边带着她们往里走，一边训诫着。
“咱们二夫人，是个性子和气，没什么架子的人。”
“但是，不能因为他没有架子，你们就慢待他。”
秦妩垂着头，跟着四个婢女一起，终于来到了二夫人居所外。
忽然听到一声怒吼。
“——你胡说八道！老子才不是肾亏！老子一晚上能睡七个婆娘！”
秦妩抬头看去。
嚯，自己都绷不住要笑了。
都落到这副田地了，闻人公子还在给人看诊呢。
脸上还一派温润柔和。
又没有钱拿，这是怎样一副博爱的胸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