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姑娘,笑一笑如何?”
男子帅气的蹲在房梁,温柔的笑看着被喜庆的红色包围的女子,只见她惊愕的掀起盖头,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女子眼圈一红,又是想笑又是想哭,这下不知怎么办了。
数月前,乃是落言城城主唯一的女儿——浮生大婚之日,可当天新娘子却不了。
而她此时蒙着面纱,牵着一匹马慢慢悠悠的走在小道旁边。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浮生生的一副无知模样,却是才女一枚。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连孙子兵法也是略知一二。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对于将来要嫁的那人,浮生自认为他配不上她。
所以………她逃婚了!
浮生一路上未停歇半步,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到落言城外一隐蔽的小村庄。
“公子可否让开?”
浮生实在是无奈,看了眼突然挡在了自己前面,略微不满的说道。
这人从她出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现在…他想干嘛?
流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却是没有出声,朝她摇了摇头,而后自己摇头晃脑的走进了村落。
浮生疑惑,牵着马跟了上去。
等进村以后她才明白男子的好意。
原来,这个村子不欢迎外人,若是没有村内人引入,会引来村民驱赶。
“谢谢!”
自知理亏,浮生低头,红着脸道歉。
流年温和的笑了笑,偷笑道:“不客气,只是城主之女逃婚来到这村落,我应尽地主之谊。”
对于他识破自己身份之事,浮生不曾惊讶,只是之前他都不说话,默默跟在她后面,浮生以为他是个哑巴,为此事惊愕的张大嘴巴,看着他,然后自己尴尬的摸了摸额角。
流年只见她惊讶的眼神,并没有看见她张大的嘴巴,疑惑的看了她蒙着面纱的脸,摇了摇头,只能转身,微笑离去。
几天相处,浮生对于流年印象从新刷新。
那人是这个村子里的教书先生,才华横溢,却不高傲自居,平淡如水,宛如清风,若是……
浮生一惊,未再想下去。
看来是散漫了几分,生出这般想法。
“这里虽说清苦,却很自在啊!”
偷得半日闲,浮生慢慢在村子里面逛,看着一幅幅融洽之景。
“确实。”
流年不知何时出现,将手中糖果递给浮生,笑问:“浮生为何逃婚?”
浮生想了想,不回反问道:“那你为何甘愿在这无名村落,埋没才华?”
“如何算埋没才华?我自认为在这教书育人没什么不好,这里的人淳朴,很多孩子很有天分,只是缺少一位引导之人,这样挺好。”
流年侧头,思考了一会,笑了笑。
浮生沉默,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并肩而行,浮生慢慢走着说道:“逃婚之举,我不会后悔。”
见流年眼中并未有世俗一般不认同的目光。
浮生轻柔笑道:“我浮生所爱之人,他不要绝世容颜,显赫家世,只要能够与我共论文词,相互依存便可!
听闻那利家公子虽说容貌家世皆为上等,能文能武,可是却嫌弃我读太多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指名道姓说我浮生无德惠行为,哼…这种人想必也是无才的草包一个,浮生不愿嫁的!”
“………”
流年听闻这些话,嘴角的微笑隐隐有些僵住。
并未察觉到流年异常,浮生想了下,询问道:“流年此时有空闲时间,可否与我来一场斗诗较量?”
“好,如何斗?”
“只要是按照诗的基本韵律都可,五言七律随你,直到想不出来,如何?”
“好,你先。”
“好,我想想。”
流年笑了笑,心里却是浮躁,思路混乱。
一旁的浮生看了他皱眉的模样,心里一阵压抑,故作欢乐的笑了笑:“我想好了。听好了!【秋高倚闺阁,人倦惜春回。几点雨催泪,梦醒笑无为。】如何?接下来就你了。”
“额…在下服输!”流年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拱手作揖。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浮生垂眸,摇了摇头,也是背道而行。
离家三月,也是挺长的时间了。
浮生撑着脑袋瓜子看着流年在简陋的学堂教导着学生,幽幽叹息一声。
从那日起,这近一个月以来,流年似乎是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时常是不见人影,对她态度和蔼可亲,可是………
她不喜这样疏离的关系!
她想……
成为他的妻!
少女思春,脸颊微红!
“呀,浮生姐姐又在这里等夫子了?呐,夫子说过夫子有妻子咯,娘亲说不能抢别人丈夫的,浮生姐姐羞羞脸!哈哈…”
一个上课迟到的小顽皮,笑嘻嘻的朝浮生刮了刮脸颊,一路小跑跑进课堂,被流年无奈训斥一顿。
浮生一梦,梦醒时分,痛彻心扉,大概是她奢望了。
浮生面上无喜无悲,对上流年投过来的眼神,一愣,笑了笑,挥手自兹离去。
她怎会如此蠢,不知情由何来,便真心遗落,觉得自己蠢的无可救药大概便是浮生此时此刻的脑中的想法吧!
不过还好,她还未将这份心意说出口,免得难堪,这样便好!
三日后
浮生此时无聊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两眼一闭,感受着这周围的所有东西。
此时的她红妆素裹,凤冠霞帔,待嫁闺中。
本该欣喜,对她来说却是百般折磨,躁动不安。
当天城主带兵剿匪,发现她在村子,误以为村子便是匪窝,欲行杀戮。
流年与城主对持,行成僵局,被护在流年身后的浮生看着眼前男子高大的背影,笑了笑,一把推开了他,朝自己老爹一笑。
“老爹,我玩够了,我们回去吧!”
若是他有深爱之人,何必再留恋不舍,该断则断吧!
可……随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那位利家公子不曾怪罪她逃婚,竟然再次上门提亲,这次所许诺的聘礼更加丰厚,而自己老爹又是问都没问她,一口应下。
虽说她想甩掉所有关于流年的记忆,可没想说就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家伙啊!
可是想着那个人已是有家室之人,无可奈何,她接受了。
大婚之日,热闹非凡,利家少爷给了浮生所有女子最羡慕的婚礼。
而那个曾经不知道好歹的女子,直愣愣的看着房梁那个身影,眼泪忍了又忍,笑骂道:“呵呵,没想到流年还愿做梁上君子?”
“为了浮生,只不过是上房梁,这又有何妨?”
流年轻轻跃下,眉头微微皱起,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浮生张了张口,有着涩然道:“你妻子…她?”
“浮生啊浮生,我怎么就有你这么傻的娘子呢?”流年听闻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无奈的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揉了揉她的脑袋。
“数月前,在下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若是才德兼备的女子,那便是在下愿执手偕老之人。似乎是手下人似乎是带错了话,所以在下未婚妻逃婚了,前几日岳父将她寻回,本想同她一起回府中,可没想到傻姑娘居然一人走了,今日便是我俩大喜之日,可新娘似乎不太开心,所以想来看看…新娘愁眉苦脸的,怎好娶回家?”
浮生这下子是完全懵了,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歪头一笑,绝色佳人,倾国倾城更倾君心。
流年也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风花雪月之下,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与卿共白头。可愿嫁我?”
“好…”
百年过后,奈何桥旁
孟婆递汤给浮生,轻声道:“你可找到要找的人了?”
浮生看了看周围,空无一物,可心口确实满满的,笑了下:“约莫是找到了!”
“还去吗?”
“去啊,他还在等我。”
浮生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再次头也不回的踏上奈何桥。
孟婆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想起了其他的陈年往事!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何日复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