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传统庄重的订婚仪式,却是在一片哀伤之后的尴尬氛围中草草结束的。
千鹤让身侧的丰臣光辉告知昊天,她今晚会来东院与其共进晚餐并留宿在东院。
二人共进晚餐,是岛国传统订婚仪式当天,可有可无的一部分。只是“留宿”有些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正厅内,一众家族成员瞬间由尴尬莫名的气氛,转为了莫名其妙。
虽然他们都非常清楚地知道,年仅十四岁的小公主与这位只有十一岁的,从未谋面的小男孩,即使是留宿一室,也不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以千鹤公主那一惯高冷的性子,也不可能会与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儿过分亲近。
还未等一众族人明了小公主意欲何为时,紧接着又听闻千鹤说出的第二句话:“丰臣仁康”你现在就将我继父的那枚家族印玺,交给我的小夫君吧!”。
丰臣仁康闻言不由身子一颤,一股凉意自脚尖向上,霎时间袭遍全身。
他勉强定住心神,立即心思百转,思量着如何先推托过去,还是就此交出这烫手山芋。
刚要侧头与身后的族老“丰臣步”交换一下眼神时,却猛地与一道淩厉的目光相接。
这道目光极为纯静柔美,但在丰臣仁康眼中,这道目光确是如心镜一般,直映得他所有心思都无处隐藏。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与这道质纯无瑕的目光相接时,小公主刚过三岁幼龄。
但…就是这三岁幼童,那一双清澈乌黑的眸子却如一柄厉剑,可直刺其灵魂深处,令他顿觉遍体生寒。
丰臣仁康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昊天面前的宽大桌案上。
这一刻,仁康身后的所有族中长者都是心中一凉!
其中有几位长者,身体都好似不受控制地矮了下去,若非其身后晚辈们及时上前一步,将他们搀扶住,恐怕就要瘫坐于地啦!
昊天见此情形,即知这枚家族印玺非同小可,定是如皇帝宝玺般的极重要之物。
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收起这枚印玺仔细观瞧,而是淡定地看着厅下众人的反应。
这时,始终立于上首位置的族老丰臣步,上前一步躬身道:“我等一众家臣,恳请公主移步西院,有些不明事宜需公主开示”。
“丰臣歩虽言语谦恭,但明显是对姐姐让丰臣仁康交出这枚家族印玺十分不满啦!这是准备质问姐姐吗”?昊天心里想着。
他们并不知昊天听得懂岛语,也未见丰臣光辉将这句话翻译给这个小孩子,丰臣步见此心下稍宽。
千鹤只是淡淡的道:“好”。
顿了顿又挥手吩咐道:“送这五位客人先行出俯吧!待十年后再约相见”。
丰臣仁康闻听吩咐立即转身,准备送这五位公证人员出俯,顺便自己也可躲过去到西院的尴尬境地。
不想就在这时,忽闻丰臣光辉传话道:“仁康君”少主要你留下有话问你,我让秋原眉代你送客人出俯即可”。
丰臣仁康闻言身子又是一怔,他此刻甚至能感觉到,身后还有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正投向自己……
片刻后,一众人等随着千鹤纷纷退出了东院正厅,只留下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丰臣仁康。
寂静无声的正厅内,更显宽阔而庄重,昊天探手取出了巴掌大的布袋内,那枚家族印玺于掌中,仔细观瞧起来……
这方印玺呈乌黑色,凉凉的似木非金,只有成人姆般指大小。
形制方方正正的并无任何精心雕琢过的痕迹……只是上下底部都刻有歪歪扭扭的图案。
“这也不似岛国文字呀?更像是古时的相形文字,更奇怪的是;那有印章是两头底部都刻有文字的,难道这是当时刻章的匠人练手用的?只不过这手艺可有点潮啊!”。
昊天如此戏虐的猜想着,似乎全然忘了还有丰臣仁康还站在那里侯着问话呢!
一旁,默默注视着矗立不安良久的丰臣光辉,终于轻声提醒道:“少主”仁康君还等着您的问话呢!”。
闻声昊天“噢”了一声,这才将印玺收回到布袋中,一拍额头问道:“那天到我家里去接我的那二个人,他们现在回来了吗?”。
丰臣仁康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以普通话回道:“回来啦!”。
“那…在宾馆门口迎接我的那些人也都回来了?”昊天接着询问道。
“都回来啦……!”。丰臣仁康听小主子是问这事,不由心下一松,随之而来的是脊背上一层冷汗湛了出来。
从小公主要他交出印玺,到莫名其妙地被这位小主子给留了下来,又被凉在了一边,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他的神经始终都是绷的紧紧的!这一松下来反而是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叫丰臣秀二的也回来了?”昊天似是又随意地询问道。
丰臣仁康闻听此问,身体先是一僵,继而透体的冷汗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从西装外套里掏出手了帕,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秀二……秀二君他前两日无故失踪了!”。
昊天见他这擦试额头冷汗的动作,不由想起了前几日在宾馆房间临别时,他也是这一幅囧相。心想:“这位仁康君还真是喜欢出冷汗啊……”。
其实,当丰臣仁康习惯性掏出手帕的时候,昊天以知晓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将他留下来询问了前面的那一堆人,最主要的就是确认一下那个倒霉的丰臣秀二,是否如师傅所猜测的那样,以被自己人除去了!
见丰臣仁康仍不住地擦拭着额头上,那层层湛出的冷汗,昊天微笑着吩咐道:“你明日将他们都唤进俯来,我要见见他们”。
丰臣仁康闻言忙点头连声应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去俯外通知他们”。
他转身,刚急急的走出两步,却又转回身来站到了先前的位置上。
昊天见他去又复转,脸现难言之色便询问道:“还有事?”。
仁康歉意地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少主明日要召见的那些家臣中,有几位是没有资格进俯的,要不……”。
还未等他后面的话说完,昊天立即摆手打断道:“我让他们入俯,他们即可入俯,”。
丰臣仁康表情一怔,扶了扶先前因擦试额头汗水,而摘下来的无框眼镜正欲辩解,却见端坐于主位上的那位小主子,又将那枚家族印玺拿了出来,正在其手中把玩着……
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将要说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恭身应了个“是”即转身出厅。
“这小东西还真好用啊!”昊天手中把玩着印玺,看着丰臣仁康离去的背影,心下感叹道。
西院正厅内,一众家臣如先前在东院时,按其辈份分立左右。
千鹤回到西院并没有直达正厅,而是先回后宅换了一身轻便的素色筒衣,又饮了一盏花茶后,这才去往前院正厅。
正厅内,九位族老也在小口吃着千鹤差内侍送来的米糕。
从初晨入俯至午后时分,这九位平均年过七旬的族中长老,皆是水米未进以有虚脱之感。
加之闻得老族长那惊人的遗嘱后,更是心绪起伏不定……
他们身后站立着的一众后辈亦是如此。
但他们可没有资格如几位族老那样,可以亨用小公主差人送来的茶点!除了尽力控制着自己肚子里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外,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长辈们亨用,静静地等待着小公主的到来……。
换了一身素衣的千鹤,由阔大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扫视厅下众人后端坐于主位之上。
正席地亨用茶点的几位族老,立时跪坐起身,身后一众后辈亦是随之正色躬身低首。
正厅内一片肃然的寂静之后,气氛开始有些诡异……
为首的族老丰臣步,起身上前一步恳切道:“公主您先前让仁康将家主印玺交与那小孩子十分不智!”。
千鹤闻言淡然道:“依继父临终遗嘱,我那位小夫君以是家主。由此,将家族印玺交与他又有何不智?”。
丰臣步闻听小公主是以“小夫君”来称呼那个娃娃,年迈枯干的脸上不由一抹差异之色闪过……
稍微平复一下惊疑的情绪后,丰臣步继续劝告道:“您与他都尚且年幼,族中事务繁杂,且财团下周即将召开股东大会,以确定财团的主事继任者,而这是需要族内的多方支持,才能通过的!”。
“噢……那族叔有什么好的设想吗?”。千鹤以征询的口气询问了一句。
丰臣步没有回答小公主的问话,而是叹息着询问道:“老家主的遗嘱如此安排,实令我等十分震惊……更是费解其意呀!不知公主您可知其用意?”。
“不知”。千鹤坦然道
众人闻言一时皆默……
“即以如此,俯内好说,但俯外的财团,经十年前与欧洲那几大世族妥协后;以互换了一部分财团的股份,如此,财团主事的继任者,以非我一家之言可定”。
丰臣步此言即是提醒,亦是警告。
当然,这只是一种善意的警告……他还是十分尊重千鹤的。
千鹤当然听出了丰臣步此话中所?含着的意味,但并未接他的话,只等其下文。
丰臣步见小公主正以探询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就继续建议道:“不如让我等去劝说您的那位小夫君,让他先签署一份授权协议。这样一来,在加上我们九位族老所持有的部分股权,就可以全力支持您来出任财团的主事人”。
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
但是在这个建议里,丰臣步隐去了一处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授权给谁?他没有明确。
当千鹤三日前,得知了继父的遗嘱是如此安排后,她就有过与丰臣步一样的设想。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是自己来主导财团的未来发展。
但那时她还不知道遗嘱的后半部分,更没想到;那个几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分了她一半财产的男孩会是他……
她听明白了族叔丰臣步的建议,自然也明白了这个建议中所隐藏着的其他目的。
这是计划着至少在这十年间,通过授权的方式,架空了昊天的股份权力。
如果他是授权给这九位族老来管理他的股权,那么…也就等同于她也被架空了!
丰臣步见端坐于主位的小公主似有犹豫之色,即想在次开口进行劝说。
正在此时,忽闻千鹤开口应道:“也好!只是你们进见劝说时,要依礼而行,他现在即是名义上的家主,亦是我的夫君,不可因其年幼,而忘了家族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