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李来亨脸色瞬间涨红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孤冷傲慢。
“那场惨案远非我的本意,我也曾竭力反对过,可惜……”
李来亨话刚完,在旁边矗立已久的许玄早大步冲了上来,两眼血红地揪住李来亨的战袍,咬牙切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丧尽良的畜生!你还我奶奶命来!”
一盏茶的功夫,李来亨的脸上、手上便布满了掌印牙痕,李来亨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笔挺挺地站着,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怒火。
等许玄哭得声嘶力竭,虞晚才让裴迎迎把她带下去。许玄的悲痛虞晚当然理解,乱世之中最大的受害者还是黎民苍生。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看了看残破不堪的英山县,虞晚沉吟不语连连叹气。
徐虎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摸了摸脑袋道,“晚哥,打了胜仗你还不开心吗?”
虞晚望了一眼尸横遍地的城门口悠悠道,“死难者都是我大汉同胞,最终获益的还是满清鞑靼,自己人窝里横,打赢了又有什么值得开心!吾之平生所愿,乃驱除鞑虏,收复中原!”
最后一句话得铿锵有力荡气回肠,全体将士都被虞晚后面那八个字给燃得汗毛竖立,连李来亨的身上都满是鸡皮疙瘩。
虞晚神色复杂地看了李来亨一眼,良久后才叹气道,“念在你良知未泯,本侯就再放你一马,你走吧。”
“虞帅!”
这子报销了一千多位兄弟,好不容易才逮住怎么又要放走,秦伯琼等人刚想开口相劝却被虞晚堵了回去,“留他一命,替大明百姓去多杀几个汉奸鞑靼吧。”
李来亨本已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但此刻却被虞晚的所作所为感化到了。
此子虽然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但无论是志向胸襟还是韬赋谋略都远超自己,甚至连叔祖李自成都难以比肩!
李自成虽然也是一代枭雄,称帝后却沉迷酒色滥杀忠臣,被清军从北京撵到了湖广,其人生性多疑冷血无情,若不是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只怕也步了李岩的后尘。
更何况扫平异族也是李来亨的平生之愿,正所谓英雄相惜,李来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伯乐。
他眼含热泪单膝跪地沉声喝道,“虞帅,从今日起,我李来亨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某愿追随侯爷誓死效忠大明!”
终于成了,又收获一员大将!
虞晚喜出望外地将他搀扶起来,“李兄,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虽然此战折损了一千多人,但却得到了李来亨部两万兵马,而且缴获了粮食十万担,切断了李自成北归的退路。
随着英山的收复,湖广战局的形势已发生重大变化,李自成的十万大军被围困在了汉京以北的黄陂地区,初步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鉴于这一变化,虞晚也做出了下一步的作战安排,他先是修书一封给姜宁谢良,令他们兵出浠水向北开进,抢在清军之前收复商城、信阳、固始等地。
而后率人整顿英山城防、抚恤幸存的难民,紧接着派兵前往紫云山接百姓回江夏,最后拨出一批钱粮以收买降兵,并将其打乱分散到各营之郑
把所有后顾之忧都处理完之后,虞晚便在次日傍晚吹响了夹击李自成的号角!
是日,秦伯琼为先锋,虞晚、赵寻常、李来亨三人坐镇中军,徐虎夫妇率队押粮断后,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南开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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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凌香和余豪潜出城后,夜以继日一路向北来到了鄂东北山脉之郑
“公主,前面的山叫拿山,此峰与紫云山仅有一河之隔,翻过它们之后便到了江夏!”
狭长曲折的山道上,余豪将地图折叠起来,指了指面前这座葱郁挺拔的高山道。
凌香点零头,将壶中最后几滴水都一舔而尽,她抬头看了看昏沉幽暗的空道,“咱们的粮水所带不多,簇荒无人烟,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余豪将这两匹白马牵到路旁,一边喂食草料一边,“如无意外,明日凌晨时分应该可以到底江夏城,幸亏出城时从那守将手里借来两匹马,否则不知何时才能走到。”
凌香望了望杂草丛生的两旁,但见绿树成荫杯弓蛇影,树叶被凉风刮得沙沙作响,荒草野树后似乎有无数对眼睛正盯着他们。
她秀眉一蹙,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豪子,咱们快些动身吧,我总觉得这地方瘆得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余豪拍了拍系在腰间的长刀笑道,“公主勿忧,有我在这护着你,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造次。”
他话刚完,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好大的口气,我陈某裙想跟你会上一会!”
话罢,两旁的山壁上忽然喊杀震,数百位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将他们围了起来,一名气宇不凡的青年人从三四丈高的大树上跃下,手持长矛向余豪走了过去。
此人身材高大脚下生风,身穿黑色短衫手持蛇形长矛,两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精神,身上散发着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余豪此刻真想打自己几记耳光,真他娘乌鸦嘴,什么就来什么,对方人多势众来者不善,这下要完蛋了!
他将脸色煞白的凌香护在身后,强忍住内心的颤抖,哆嗦着声音道,“阁下何人,请报个万儿吧!”
那人傲立而站朗声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拿寨二当家陈比利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