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席肃着脸,晃了晃拂尘,用尖锐的嗓音说道:“世子爷慎言。还请世子爷穿上衣衫,莫要冲撞贵人。”
听着吴席后,郝富贵这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人都要给吓没了。
吴席蹙眉看他一眼,赶忙吩咐着小太监给他套上了衣衫,这才按着他的头,跪在皇帝的跟前。
文贵妃一脸嫌恶地捏着帕子,遮住自己的左脸,对着皇帝道:“陛下,这宜山郡王的世子在御花园做出这等……这等肮脏之事,不仅有伤风化!还藐视皇权!
请陛下严惩这宜山郡王的世子。”
听着文贵妃这般说,郝富贵人挣了挣身子,赶忙磕着头哭得泪流满面。
“冤枉!冤枉啊!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被人骗到这里,被下了迷药才这样的!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
贤妃立刻顺着郝富贵的话往下讲:“陛下,世子说得在理,今日可是为怡亲王和靖王妃接风洗尘的日子,世子再不着调也不会在御花园做出这等事情来的啊!
想来被人陷害也不无可能,陛下乃千古明君,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面色不改,却还是摆摆手,让禁军给了郝富贵一寸喘息的空间。
“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吧,是何人要陷害于你?”
慌不择路的郝富贵,赶忙转了转眼珠子。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带我过来的宫女自称玲珑,她和我说她的主子想见我,然后我就在这树的背后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衣的姑娘,那个姑娘长得很漂亮,我就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做,然后,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脖子一疼晕过去了。
等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了皇上。肯定是那个女人想算计我!对!她想算计我的!我就是被陷害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什么都没有做?
众人看着那奄奄一息,身上满是伤痕的小太监,不禁想要翻白眼。
这就是什么都没做?
这叫做什么都没有做?
吃着凉菜硬说辣,真会睁眼说瞎话。
贤妃扶着发髻若有所思,良久她这才在皇帝的耳边低语道:“皇上,臣妾记得,今日穿蓝衣的只有靖王妃,而且……她其中一个贴身侍女的名字,不就是玲珑吗?”
皇帝扫视着郝富贵,沉声道:“哦?既然你说此事和靖王妃有关系,那你有何证据?”
此话彻底地把郝富贵给为难住了,他无奈地摊开双手:“皇,皇上!我和那个靖王妃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要不是她存心找我,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侍女的名字叫什么啊?”
皇后面无神色,对皇帝解释道:“回陛下,靖王妃是酉时三刻离开的,当时她的婢女玲珑同臣妾提及过她身体不适,便早早下去休息了。现在怕是早就安寝了。”
贤妃听罢却是一脸为难:“皇后娘娘,此事既然牵扯到靖王妃,为了靖王妃的信誉,还需请她前来对峙一二。毕竟,流言蜚语害死人,这可不是说笑的。如果妹妹我没记错的话,靖王妃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将其安置在凤仪宫偏殿安寝的。”
看着贤妃,文贵妃内心的笑意更是溢出不少。
“皇后娘娘,怎么不去寻靖王妃啊?这名声对女儿家来说,可是比性命还要更为重要的事情。您可不能为了您的盛名就不管靖王妃的死活了吧?”
在贤妃和文贵妃的一唱一和下,皇后的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哎,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了?”文贵妃嘲弄地看着皇后,不禁有些得意。
皇帝看向一旁的皇后,面色也冷了下来。“梓潼,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心头一顿:“回陛下,靖王妃……她并不在臣妾宫中。”
“偌大的皇宫,还能让一个王妃丢了不成?还是说,靖王妃自知手段肮脏,不敢露面了?”
文贵妃面上嚣张得很,她在后宫二十载,备受皇帝恩宠从未被人落过面子,可今日却摔在苏令仪的身上,叫她甚是恼怒,此刻既然可以踩上她一脚,她当然不会介意伸一伸手,把苏令仪从悬崖上给推下来了。
场面极度紧张,在场的众人心头都在盘算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陛下,在臣妾看来,既然靖王妃胆敢做出这种事情,那可是不容小觑的重罪,想必是畏罪潜逃,在臣妾看来,再等下去怕是要让这靖王妃就要跑远了!”
看着皇后,文贵妃眼中的笑颜就快要安耐不住了。
夜宴上谁都吃了亏,偏生就太子一党独善其身,而皇后又对靖王妃那般看重,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给太子党羽泼脏水的好机会?
“吴席,传令赵阔,搜拿……”
“父皇。”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命令。
一见来人是慕容泽,文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慕容泽换下了白日穿着的玄蛇蟒袍,着一身白色华裳,宛若谪仙一般,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旁的小宫女看得有些迷了眼,小声地对同伴说道:“小翠!亲王殿下今日很不一般啊,往日常穿玄色衣衫,今日换了身雪色,人都变得没那么凶了。
哎……要是殿下能日日这样,这京城姑娘家哪里还会看得上什么七皇子嘛。”
小翠悄悄顶了一下她:“嘘,贤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在呢,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小宫女赶忙闭嘴。
看着面容不再冰冷的慕容泽,皇后高兴的近乎快要将苏令仪失踪之事所遗忘。她一脸柔和赶忙走上前。
“皇儿。”
就在她想要拉上慕容泽的手时,却被慕容泽不着痕迹地躲开。
只是躬着身,对皇后行了礼:“见过母后。”
皇后赶忙掩饰掉自己的尴尬,柔声道:“皇儿,你怎么会来御花园的?”
“是来找母后报备一声靖王妃的位置。”
“哦?老三,你知道她在哪里?”皇帝瞥向慕容泽,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嗯,酉时三刻,逸儿见靖王妃面色不佳,便好心留靖王妃在择行宫休息。择行宫统领告知儿臣此事后,正要来同母后报备,就听到父皇说要缉拿靖王妃。”
“哦?既然靖王妃在择行宫,那宜王世子怎么还说是靖王妃的侍女引他过去的?”
“这话,父皇就该问问靖王妃的侍女了。”慕容泽淡然转身,十六夜便带着玲珑来到了皇帝跟前。
“奴婢玲珑,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玲珑低下头,恭敬地磕着头。
皇帝指着郝富贵问向玲珑:“这位世子说见过你家王妃,你可认?”
玲珑看向郝富贵,眼带疑惑,看了他良久:“回陛下,奴婢不曾见过这位贵人。眼下还是头一回见。”
郝富贵也仔仔细细地看着玲珑,赶忙道:“皇上,怡亲王是不是在诈我啊?我可没见过这个婢子。一定是怡亲王把玲珑给藏起来了。”
皇后看着贤妃和文贵妃,冷笑一声:“陛下,靖王妃同这位宜王世子非亲非故谈何要陷害与他?
更不用说靖王本就是举世无双的男子,他的才学品行众人是有目共睹的,能被靖王认可的女子,又怎会做出这等淫乱之事?
那些蹩脚的蛛丝马迹,却处处都指向靖王妃,臣妾不得不想,是某些人妒狠靖王妃这才下此狠手。
何况他根本就不认得什么玲珑。事情不是很明了吗?”
文贵妃却出声反驳道:“娘娘,这话您说怕是不合时宜吧?谁人不知怡亲王世子同靖王妃情同母子,谁又知道,靖王妃是何时去的择行宫的?依臣妾来看,这靖王妃身上的嫌疑还是没少。”
“文贵妃,有一件事恐怕你不知情吧?适才在晚宴上,靖王妃说自家的丫头不懂皇家规矩,不会伺候人,想让她这晚跟着本宫身边女官讨教一二。直到方才,这婢女,可一直都跟在重华的身边,没离开过半步。
至于靖王妃身边另一个婢女……赵统领可是亲口说是看到她领着小世子择行宫门口徘徊。贵妃这是在质疑赵统领的赤诚之心不成?”
皇后咄咄逼人,眼看自己就要彻底玩完的时候,郝富贵急得嘴都在冒泡了。
忽然他心生一计,立刻高声喊道:“娘娘!我有证据!是我在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这肯定是靖王妃的东西,我去找找……”地上的郝富贵向旁边的花丛跑去,稀稀疏疏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搜寻片刻,他便有些雀跃地欢呼一声,“这儿!就是这个荷包!”
带着一身泥泞,郝富贵从树丛中挤了回来。将一个带着泥灰的荷包塞到吴席的手上。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看了一眼那荷包,皇帝厉声反问。
郝富贵赶忙点着头:“皇上,我又怎么敢骗你啊!这东西就是我从靖王妃身上拿过来的,她眉间的朱砂痣我还记得很清楚呢!”
这可当不得假,他当时怕美人和他共度春宵以后将他给忘了,就悄悄将她挂在腰上的荷包拽下来丢在一旁,还拿蓝布盖上,这是根本就不会错的!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沉默了。
看着郝富贵,皇帝满眼的冰冷:“吴席,吩咐下去,宜山郡王之子郝富贵藐视皇权,欺上瞒下,辱灭贵人名誉,压入大理寺!
今日之事胆敢传出一句,斩首示众!”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