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靠在街道边上。
茶楼内的说书先生依旧在有声有色地说着书。
“哎!田老!澹台夫人大闹澹台府,那澹台老爷和贾员外就不生气吗?李小姐可是贾员外最看重的官士家的千金小姐啊!”
田老眉眼一动,嘿嘿一笑:“问得好!这贾员外听说澹台夫人不顾官商有别直接揍了李小姐后,那是头发都给气白了。可那能怎么办?人都得罪了。李老爷硬说要贾员外和澹台老爷给个说法。
贾员外为了不得罪李拐子,二话不说就将澹台夫人从贾家族谱上剔除,澹台老爷也不例外,当着家族长老的面,就把澹台夫人给休了。”
“哎,这澹台老爷和贾员外真是太坏了!”
“就是就是,为了讨好权贵,连自家儿子的生死都不管,这不是畜生不如嘛?”
“要我说啊,就该一棒子打死这些披着人皮的虎豹豺狼!才对得起澹台少爷遭受的苦!”
“哎,也不怪这澹台夫人恼火,这夫君和爹没一个好东西!”
“翡翠。”南阳公夫人掀开车帘,“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在说点什么?”
“哦,这出戏来自《澹台公之死》。说的是澹台夫人为了救子,顶着不孝杀夫的罪名,亲手将自己的夫君杀死的故事。
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大伙儿都还挺喜欢听的,茶楼也因为这《澹台公之死》赚了不少茶水钱。”
南阳公夫人的神志顿时像被一把大锤子猛地敲了一下。
“澹台夫人杀夫?这样的故事怎么大家都喜欢?”南阳公夫人忍不住发问道。
她没发现,被车帘掩盖住的唇瓣竟在发着抖。
\"嗯……\"翡翠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澹台夫人太可怜吧?而且澹台老爷和贾员外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卖女又卖孙,卖妻又卖儿的,大家听了都向着南阳公夫人,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原来……是这样啊?”南阳公夫人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翡翠分出神,继续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澹台夫人如何谋划杀夫。就听到南阳公夫人冷不丁地吩咐。
“走吧。”
她懵懂地点点头。跟着前进的马车旁继续往城外走。
日光逐渐被乌云代替。马车的背后也只剩下一地的阴霾。
似乎在涂写着罪恶。
……
“什么啊!为什么娘丢下我一个人就出去了?”岳思思刚想求南阳公夫人放自己出去,就听到她出远门的消息,一时没忍住,冲着门房发了顿牢骚。
“小姐,您就少说两句吧,夫人可是吩咐过小的,不能放小姐出去,小姐,您就行行好,放过小的吧!”门房哀求地拦下岳思思。
岳思思不屑地看着他,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的性命哪里有本小姐重要?你就是死在外面,也跟本小姐无关!”
“小姐!夫人说您真的不能去啊!”
“滚!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拦我?”岳思思踹了他一脚,“今日谁敢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们放我离开,充其量被我娘打一顿,要不就是被发卖,但是在我这儿……你们可只有死路一条!”
控制人最好的办法,往往就是控制他的生死。
常年在南阳公夫人背后,岳思思耳濡目染,对这样的威胁可谓是信手拈来。
几个门房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选择放岳思思走。
岳思思冷笑一声。大摇大摆地穿过这几个人影出了门。
“小姐!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珍珠满脸不安地看着回着头,问向岳思思。
“干嘛?当然是要给岳潇潇那个贱人点颜色瞧瞧!”
珍珠大惊失色:“小姐!您忘记夫人和大小姐的叮嘱了吗?大小姐说靖王妃招惹不起,让小姐安……”
啪!
岳思思一巴掌就打在珍珠脸上。
“珍珠,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做事何时轮到你个贱婢指指点点?”
岳思思怒斥一声,气汹汹地往药店走。
她可不想再听姐姐说什么要忍耐。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忍耐过一回!凡是有气当场就撒,何时像现在这么委屈?
忍耐,忍耐,忍耐!
她听娘和大姐的话,结果就是让整个南阳公府变成全京城人的笑料!让自己被众多姐妹孤立!
忍的结果便是这个?
凭什么?
她不甘,她一定要给岳潇潇一点颜色瞧瞧!
就算把岳潇潇杀了,都难解心头之恨!
“珍珠!你在这儿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岳思思不耐烦地冲着珍珠怒骂道。
“是。”
珍珠擦了擦眼角的泪,捂着左眼脸瑟缩地跟在岳思思背后。
京城的药店岳思思虽然没怎么去过,可她时常和小姐妹一起出门,这哪儿有药房,她还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走了半刻钟,一家老字号的医馆就映入眼帘。
“徐氏药馆……”岳思思口中喃喃自语,“就这家了。”
她二话不说就杀入医馆,将自己的荷包甩在案台上。
“老板!”
“这位姑娘要买点儿什么药?”药房老板听到前头有动静,立刻从门帘后探出个脑袋,和蔼可亲地看着岳思思。
“废话少说,我要买砒霜。”
“哦,是想买点儿砒霜啊。”药房老板摸着花白的胡子,又问道:“不知小姐买砒霜是要做什么?”
“我说老板,您是做生意呢?还是做见闻买卖的?我买砒霜回去要做什么,与你何干?一句话,这买卖你做还是不做!”
药房老板继续摸着胡子:“哎,姑娘,这可不是我们不做买卖,而是每家药馆都是这个规矩。砒霜可不比寻常东西,若是那么容易就让人买到,那岂不是乱了套?
不管是我们徐氏医馆,还是两条街外的张记药铺,都是一样的。不问用处,不留姓名,这砒霜,买不得。”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买卖不就成了?”
“姑娘一看就是不懂行,太子早几年就下了令,每家药铺的存量都要一一上报给太医院,每个月初还有太医院的学徒挨家挨户地查账本。查药存,尤其是对砒霜这类东西,查得更是严。若无明确用处,小老儿就擅自将砒霜卖给小姐,那小老儿被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