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热闹的气氛瞬间消失,宽敞的大殿内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自天下一统以来,还没见皇帝如此恼怒过。
即便博士们一次次上奏要求实行分封制,有将大秦分裂的意图,皇帝也并未发怒。
但此刻皇帝神情冷峻,漠然的脸上仿佛布满了寒霜。
在场的朝臣们一个个垂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以免触了皇帝霉头。
心里已经对平乡县令唾骂不已。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朝廷拨下二十万旦粮食赈灾,却没有落在百姓手中。
显然是被县令给贪墨了。
甚至,连皇帝免除两年税赋的诏书都敢视若无睹,简直胆大妄为!
如果说贪墨二十万旦粮草只是斩首抄家的话。
后一条无视诏书的罪责,足以让其夷三族!
经过一系列事情后,这些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是禁忌,绝对不能触碰。
正如但凡敢提出分封制的,每一个有好下场的。
还有前不久杀了三百余士族子弟,只是为了施行推恩令。
无一不表明着对皇权的巩固,对中央集权制的决心!
这个节骨眼上和诏书背道而驰,岂不赤果果的藐视皇权?
这才是最大的取死之道!
秦轩坐在下方,原本看热闹悠闲的神情一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贪墨这种事情,千百年来是无法彻底杜绝的。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只要在容忍范围内,他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对这种为了一己私利丧尽天良之人都是深恶痛绝的。
如果秦吏都是如此的话,一旦遇到天灾之时,百姓必然尸横遍野如同人间炼狱。
如果有人站起来登高一呼,很大几率就会引发一场叛乱!
若是朝廷弱,则国必亡!
已经把自己当做下一任皇帝的秦某人,此刻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那种愤怒,是当臣子时所体会不到的。
或许,除了皇帝意外,第二愤怒的人,就属他了!
如此行径,那是在挖自家的根基啊!
能不愤怒么!
咚!
酒爵放下之时,眼中泛起了煞气。
或许是几个月来在胶东郡习惯了,直接开口道:“廷尉,立刻派人去平乡县,将所有主事秦吏捉拿!”
文杰脸色一正,立刻站起来,下意识就要应下。
对这位咸阳新贵,廷尉大人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只是在要行礼的事情,脑子一惊,愣住了。
连旁边的朝臣们也转过头,脸上透着玩味之色。
“咳咳~~!”
王翦咳嗽了一声,眼角余光急切的使眼色。
秦轩眨了眨眼睛,瞬间反应过来。
这里可是咸阳宫,老头子还坐在上面呢。
众目睽睽之下发号司令,貌似不妥。
脸上不由露出苦笑,心里暗暗吐槽:“大意了,大意了,在老窝当一把手下养成习惯了……。”
秦轩心里吐槽,动作却不慢。
站起身请罪道:“臣对这等为了一己私利丧尽天良之人深恶痛绝,这是想要坏了大秦的根基啊!
恼怒之下失态僭越,还请陛下恕罪!”
嬴政看着下方请罪的儿子,微微颔首。
不但没有怪罪,脸上的寒霜也少了一些。
对这个儿子的反应,很满意。
尤其是对此事更深的看法,颇合心意。
在嬴政看来,此事就是想要坏了大秦的根基!
要不然也不会立刻拨下二十万旦粮草,又减免两年赋税安抚民心。
沉声道:“廷尉,上将军的话,没听清吗?”
文杰急忙躬身应下,转身就要安排人去平乡拿人。
只是刚刚转身,一个人立刻走了出来。
御史中丞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臣若是没记错的话,此次平乡县因为在灾情中处理得当,有幸被宣入京述职。
此刻,应就在咸阳城中。”
廷尉转头投出一个感激的眼神,急匆匆走了出去。
随着廷尉的离去,朝堂之中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嬴政高坐上方,脸上布满了寒霜。
一个贪赃枉法藐视皇权,逼的百姓造反之人,却因为虚报功绩有幸面见皇帝。
简直是赤果果的讽刺!
所有人都垂着头,甚至有人已经在不住抹着额头冷汗。
扶苏目光扫视,儒雅的脸上露出傲然的微笑。
由于自己的问询,牵扯出一件敢于藐视皇权的贪墨案,理应拿首功!
至少在目前来说,已经压了弟弟一头!
扶苏儒雅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继续温和的语气交流,了解平乡的情况。
将闾坐在上方,脸上挂着阴霾。
开始他还觉得兄长把反贼首脑找来询问是浪费时间。
不论怎么问,最后还不都得送去做苦力。
谁想到,竟然牵扯出了贪墨和藐视皇权的大案。
之前的表现,瞬间就被压下去了。
将闾仰头喝掉爵中酒液,眼中满是阴霾。
纵然心底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了。
不多时
一个四十来岁,身上官服的男子被捆绑着押了上来。
青年看到此人的时候,咬紧后牙槽,一副恨不得将其生吞了一般!
要不是被两名卫士压制,都要扑上去撕咬了!
就是因为此人逼的他们没有活路,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胶东郡参与造反。
哪怕日子苦一点,但凡能有一条活路,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仇人见面,怎能不眼红呢。
廷尉上前道:“启禀陛下,案犯已经抓捕!”
县令在来的路上就被廷尉审问了一番,心中知晓到底何事。
急忙跪在地上,大喊道:“冤枉,下官冤枉,还请明察!”
“呸!”
青年吐了一口唾沫,愤怒的责问道:“狗官!若不是你,平乡何至于尸横遍野,我等何至于背井离乡!”
县令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从这个被五花大绑青年的质问中,他就知道了此人必然是来自平乡无疑。
有了认证,到时候朝廷再派人前往平乡调查。
他的那些事情怕就包不住了!
一时间,心底升起浓浓的恐慌。
廷尉见状,趁机厉声喝问道:“区区县令也敢贪墨朝廷赈灾粮食?说!谁是你背后主使之人!”
县令跪在地上,心中本就惊恐换乱。
在喝问之下,目光下意识望向了朝臣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