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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临走之前还指着地边上的稻草转达了皇庄管事的意思,人家是奉命将稻草留下的,算是恭贺自己这个灞县伯接手封地的贺礼。

晋宇站起来看着那一地的稻草,恨不能骂娘,你说李二送就送吧,堆起来也好,整的乱七八糟的,还要自个派人手收拾,真当劳力不值钱啊?不厚道!

不过人家是奉命送的,晋宇也没推辞,那就收下好了。说起这稻草,可是好东西。以前农村穷的时候,可买不起棉花,就连烧的木柴都没空捡,因为饿的都走不动了,有砍柴的闲工夫不如去挖些野菜或要饭来的现实,所以到了冬天就受罪了,老百姓的土法子就是把稻草垫在身子底下,既保暖又暖和,好用的很;再后来能吃饱饭了,这玩意就用来烧水做饭,而且还可以作为盖土胚房的屋顶,防雨保暖都不错,价格低廉,基本不用花钱;再后来都换成瓦房了,还可以编个草帽啥的,出口创税的也不在少数。从晋宇记事起,老屋后面的邻居就用稻草做草纸,一直到晋宇大学毕业都没停工,要说这草纸,写字用勉勉强强,可当成手纸用还是比较不错的,卫生纸没问世之前农村人都用这个。晋宇小时候经常去观摩,然后带着一身臭味回家,小时候倒没觉得啥,大学毕业以后人也娇气了,一年四季不敢敞窗户,味太大了,晋宇无奈之下买了台空调。生存环境才有所改善。想起空调,晋宇就开始想念前世了,要是这年头能有空调多好。再难也要搞出发电机来,无非就是两块磁铁加些线圈,初中学过,当时因为考试不及格,被老师强迫着温习了整整六遍!英语全忘光了也忘不了那该死的发电机!

晋宇这边正缅怀着往事呢,陈瑞又屁颠屁颠的跑来了,满脸的喜鹊屎。气都喘不过来了,还不忘给晋宇报喜:“少```少爷!那```那字```造```造出来了!”

“什么字?”晋宇让陈瑞整了一头雾水。没头没脑的问道。

“就是```您吩咐```刻的```刻的那些啊?!”陈瑞看晋宇这样,气喘吁吁的提醒道。

晋宇一下子想起来了,这都快两个月了!陈瑞不说他都差点忘记了,这字不就是当初自己想偷懒让人搞的“活字”吗?晋宇“腾”的站起身来。激动的问道:“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陈瑞又拉着自个那两个破风箱一溜小跑,把晋宇带到作坊那,晋宇不禁为陈瑞担心,以前没见这大叔这样啊?难不成是新婚不适?看来要给他点虎骨酒补补了,陈瑞要是病倒了,谁替自个打理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自个是操不了这个心,太耗神!

所谓的作坊就是土窑前面的一个窝棚,外面放着好几堆泥块,看来是摸索不同配方产生的废料。

“少爷。老奴```老奴整出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老头朝着晋宇就行礼,神态激动。

看人家这么尽职尽责。晋宇都不好意责怪他没保密意识了,算了,保密这事以后加强就是了。晋宇赶紧扶起老头来,和颜悦色的问道:“造出来了?快拿出来看看。”

老头转身从身后桌子上拿起一个七号电池大小的长方体,递给晋宇。然后指着桌子上一块黑色的破布解释道:“少爷,要先用这个在上面按两下。蘸上墨就能印出来。”

晋宇试了试,效果不错。泥印吃墨很好,印出来的“晋”字清晰可见,就是字体上少了后世宋体的风采,算了,能摸索出烧制活字所用泥土的配方就不错了。晋宇瞅了一眼案桌上的工具就差不多明白这老爷子是怎么造的了。工具很简单,一块平滑带方框的木板,几块长城齿模样的隔板,一根跟活字差不多大的小木板,一把木锤,一把小刻刀,一块刮泥板,再加一瓶油就齐活了。先把油刷到木板上,保证拿出泥块的时候摩擦力小,防止泥块走形,然后把隔板固定到方框内,就成了一个具有大小及长度相同的方块模具,接着用小木板把和好的泥填到小方格里,用木锤砸实,再用刮泥板将方格上方多出的泥抹去,稍微晾晒一下就可以用刻刀刻字了,刻完再进土窑着烧定型,最后出产的活字保证一般大小,使用的时候只要排好版加个木盖子保证受力均匀,涂上墨,把纸张敷上,再用平滑的木板轻轻一按就一定能印出字来,连固定活字与活字之间的松香都省下了!

佩服!晋宇除了这两个字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了,难怪伟人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晋宇很满意,点点头问道:“老伯贵姓?”

“老奴贵姓毕。”这老头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主家?一时激动连谦称都忘了,说出去才意识到,赶紧补救道:“姓毕,姓毕,可不敢称贵姓。”

“毕老伯,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晋家庄子的供奉!”晋宇没理因为太过惊喜而怔怔发呆的毕老汉,转头对陈瑞吩咐道:“毕供奉家里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帮着解决了,好让毕供奉安心造泥印。”

看陈瑞拱手应下,晋宇又对毕老汉嘘寒问暖:“毕老伯家里安排好了吗?要不要再腾出套房子来给您?”

毕老汉听晋宇问自己才回过神来,激动的无以复加,“噗通”一声就给晋宇跪下了,惊的晋宇赶紧将老人家扶起来。

毕老汉站起来还是哆哆嗦嗦的,眼里的泪唰的就下来了,张了好几张嘴,才哽咽的说道:“少爷大恩,老奴```老奴这辈子```报不完,下```下辈子```也要补上。”

晋宇擦擦额头上的汗,刚才还担心这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惊喜,要是乐极生悲就凄惨了,幸好人家心脏能力强,看上去五十岁的人,拥有一颗四十岁的心脏。如果换做大胆的肯定就说了:废话!老汉才三十九岁!

晋宇又跟这老爷子聊了一会家长里短,才知道毕老爷子祖传的雕版手艺,后来家道破落又去瓷窑扛活,看来人家能成功也并非偶然,至少相关的这两项手艺都占了。

“毕供奉,这字还能再小一些吗?”晋宇把玩着活字的第一枚样品,还是感觉有些大。

“小是还能再小些,不过小了只能印在宣纸上了,竹纸洇墨太厉害,字小了印出来就是一个黑蛋蛋,根本认不出来。”毕老汉这会心绪平稳了很多,给予了晋宇专业人士的回答。

“嗯,那就这么大吧。”晋宇不懂这些,对他来说能让自己省事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就不要再来个更大惊喜了,不过这保密的事情还是要强调一下的,“毕供奉啊,这个活字泥的配方可不能轻易示人,而且作坊里也不能放人进来。”

“少爷放心,这配方老奴回头就交给您,您说让老奴传给谁,老奴就传给谁,您不发话,老奴连儿子都不传!要是有人想进来偷学,老奴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他得逞!”毕老汉是经历战乱的人,家道中落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同行的挤兑。他算是看透了,抱着一条大腿,至少能让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如果自己把这配方嚷嚷出去,保证活不过三天!

晋宇很满意毕老汉的态度,又勉力了几句才回去。让人家毕老汉好好休息一下才有更大的精力为自己刻字不是?明天就把数学符号啥的拿过来,晋宇可不想开学后还板书习题,太累!

要说这历史,肯定少不了懒人、贪图享受之人的功劳,比如说晋宇。他想点火省事,于是有了火镰;他想削柴省力,于是有了苏钢;这算为了偷懒吧?他想保持清洁,于是有了肥皂;他想骑马舒服,于是有了改进型马鞍加马蹄铁;他想脚上舒服,于是鞋子有了左右之分;这算贪图享受吧?所以说历史不仅仅是大人物决定的,也有这些懒人的一份力。(扒查一下历史,历史上每次生产力进步都离不开懒人的身影,因为想要有更多的空偷懒,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就必须有更先进的生产力才能保障,相互促进的关系。)

晋宇心情好,轻哼着《卡萨布兰卡》版的《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虽然没能给张大叔解决工作问题,但起码搞出活字印刷来了,值得高兴。宣纸太贵,就印在竹纸上好了,不用给那帮学生用太好的纸,他们又不交给自己书本费。不知他们第二天交作业的时候会不会给自己一堆竹纸碎片?难不成让自己再玩拼图游戏不成?很纠结啊,哪怕现在的竹纸有后世草纸的柔韧度也好啊!

竹纸?草纸?稻草?张大叔?晋宇瞬间被灵感击中了!放着那么多稻草干啥?烧了多可惜?造纸嘛!晋宇现在有些感谢前世的邻居了,因为那老爷子才使他对造纸印象这么深刻,就如同那位教自己发电机的老师一样,深入骨髓,无法忘记。看陈瑞这么虚弱,这事就让胡岳办好了!

半日之间,晋宇将事情理出了个大概,心情好的无以复加,调子也逐渐转到了《红颜》版的《加州旅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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