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出现了疯学者的风波在须弥城引起了一阵骚动。
听那些酒客说，大贤者甚至还亲自在虚空终端里发通告为这事向大家致歉。
他这样的姿态也让须弥城的平民们受宠若惊。
现在林风周围那些酒客讨论的话题已经全都变成了疯学者的事情。
林风时不时地抿一口杯中酒，仔细地听着他们说的话。
阿弗拉图是第一个在下城区发疯的学者，但他并不是第一个在须弥城里发疯的学者。
酒客中有两个搬运工，每天都会从下城区送货物到上城区。
他们俩言之凿凿地说，光是这一段时间，他们就见到风纪官们抓捕回来了不下十个疯学者。
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的是，他们说大贤者近来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受到责罚的护卫有不少。
为此他们俩还和别人抱怨了一通，因为护卫总是换人，害得他们俩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办理过门手续，添了很多的麻烦。
“才十几个么？”
林风摩挲着下巴，笑了一声：“赛诺的效率还是蛮高的嘛。”
接着听下去。
有人在说大巴扎的事情，这事林风早就知道了，略过。
有人在八卦贤者们之间的事情，全是信口胡诌，略过。
有人提到了禅那园那边的魔鳞病患者，林风觉得有点意思，听了一会却发现全是毫无影响的个人臆测，再次略过。
......
不知道略过多少人后，林风终于听到了一条好玩的消息。
教令院囚禁并虐待小吉祥草王。
说话的人用头巾包着自己的头，脸上也带着一层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话实在是太过逆天了。
所以这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就一直在小声跟别人说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林风知道这事是真的，差点就笑出来了。
“拙劣的模仿。”
这是林风的评价。
这个四处散播谣言的人，不是赛诺就是迪希雅派进来的。
这家伙胳膊上的刺青已经出卖了他。
部落人。
在这须弥城里有能力能够让部落人心甘情愿地散播这种大逆不道的谣言的人，也就这俩人了。
不过林风更倾向于这是赛诺找来的人。
毕竟迪希雅只是个佣兵头子，手下虽说是沙漠人，但大多都没有这种部落人的刺青。
而他之所以说这是拙劣的模仿。
纯粹是因为这种散播谣言打击国家机构公信力的行为，是他早就玩烂了的手段。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句话早就被他玩出花了。
之前在蒙德的时候，差点把西风骑士团的信誉给干破产了，在稻妻更是搞的神里家不得不紧急来找八重神子来救命。
赛诺也是搞情报出身的，自然也是了解到了一些林风过往的骚操作。
只是没想到赛诺居然也开始模仿着搞流言了。
就是这种散播流言的方式，实在是太幼稚了。
打扮成这幅做贼的模样，是生怕别人信自己说的话？
是不是傻！
尤其是还找部落人来整这事。
赛诺是不是不知道城里人极其排斥部落人，从部落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城里人会信？
哪怕下城区的人地位不如上城区，可在下城区的人眼里，他们也同样鄙视部落人的。
这样一套鄙视链都成形几百年了。
你现在让部落人来散播谣言，是生怕自己不暴露是吧。
果然。
林风正在心里嘲笑时，酒馆的门再一次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这一次来的人可不像是抓阿弗拉图的人那么有礼貌了，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直奔正主。
那个部落人一见形势不对，立马就跳窗跑了。
前来抓他的三十人团佣兵赶忙吵吵嚷嚷地追了上去，丝毫不在乎他们横冲直撞在酒馆里造成的破坏。
“有点意思。”
林风在桌子上留下了几枚摩拉，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哈里曼自信地在下城区来回穿梭着。
他出身于沙漠，自小就在黄沙中与沙暴和魔物战斗，这些战斗让他练就出了一身的好本领，即使是在圣骸兽的围攻中，他也能轻松地全身而退。
后来。
他加入了一个名为阿赫玛尔之手的佣兵团。
跟随着这支佣兵团，他在沙漠里烧杀抢掠，除了人事，全都干过一遍，直到后来，他掳来的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的出生让哈里曼欣喜若狂，儿子的失踪则让他又陷入了无边的悲痛。
他终于明白了那些死于他弯刀之下的部落人，他们的父母在见到尸体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也终于幡然醒悟自己过去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
这一切。
全在大风纪官赛诺带着他儿子找到他面前时，彻底了结了。
哈里曼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他痛哭流涕地跪在赛诺脚下，而赛诺领着他的儿子，冷冰冰地说道：“用尽你的余生来偿还你的罪孽，只有这样，这孩子才会记得他有个叫做哈里曼的父亲。”
哈里曼不记得自己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那天以赤王大人的名义说了许多话，一直到赛诺大人满意，将儿子还给了自己。
而像他这样在赛诺大人手下赎罪的人，还有足足上百人。
他们各个身怀绝技，对赛诺大人忠心耿耿，用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哼，教令院的走狗还是那么废物，就这点本事还想追上本大爷。”
几经辗转，哈里曼轻松地甩掉了三十人团的追兵。
他在沙漠里练就的本事，可不是这群已经在城市生活里腐化了的佣兵能比得了的。
就在哈里曼换了一身衣服，准备接着去完成赛诺布下的任务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他身后猛地传了过来。
“身手不错。”
“！！！”
哈里曼大惊，手中弯刀顺势一甩，想要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刀斩了。
在须弥城杀人可是重罪，被抓到了他这辈子都得在监狱里度过。
可他必须这么做。
赛诺大人的计划被破坏，自己和儿子一样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叮——
然而令哈里曼惊恐的是，自己全力斩下的弯刀竟然便被那青年用两个手指给夹住了，看他的表情，完全就没有用力。
这是一个自己完全不可能是对手的人！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哈里曼立马松手，嘴里一动，便将卡在牙缝里的毒药吐了出来。
这是他们这些赎罪者的觉悟。
一旦没法用行动为自己赎罪，那就用生命来赎罪。
可哈里曼的动作快，林风的动作更快。
在哈里曼嘴里用力舔的时候，他就知道赛诺手下这个是什么人了。
死士。
和神里家终末番一样的死士。
还是任务失败立即自杀的那种最忠诚的死士。
“牛逼，这种死士都养出来了。”
林风一边感叹着，一边捏住哈里曼的脖子，用草元素力隔断了毒素的蔓延，然后用治疗术强行驱散了他中的毒。
“咳咳咳——”
重新活过来了的哈里曼剧烈地咳嗽着，随即又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起来。
“别摸了，你身上那点小玩意早就过时了，我看一眼就知道你身上都带什么了。”
林风没好气地说道：“你急着死什么？我是赛诺请来的人，看你散布谣言的方法太拙劣了才来找你的，伱说你着个什么急，等我说完话啊。”
“......”
哈里曼呆了呆。
自己人？
嘶——
那岂不是说......
处于谨慎，哈里曼还是确认了一遍：“您有赛诺大人的手令么？”
“手令？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林风撇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要是教令院的人，你这会应该是在教令院的大牢里，而不是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呃......”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哈里曼还是有点犹豫。
见状，林风嘀咕了一声：“这赛诺的手下可真是够忠诚的了。”
他也不再解释了，直接对着哈里曼问道：“赛派了多少人去散播教令院囚禁草神的谣言？”
“啊这......”
如此直白的问话，彻底把哈里曼搞蒙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说实话？万一这位是教令院的卧底前来打探消息，那就把赛诺大人的计划全都破坏了。
说假花？那如果这位真的是赛诺大人的合作者，那自己不是成了败事有余的那个人了。
两难的抉择，令哈里曼有些不知所措。
“唉，算了算了，问了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屁来。”
见他还是有所怀疑，林风兴趣聊聊地招了招手：“来来，过来。”
哈里曼稍作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
他刚一走到林风面前，林风便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了起来。
“你们这群蠢货，谁教你们这么散播谣言的？赛诺么？”
“不，不是，是我们自己想的。”
“你们自己？呵，怪不得，蠢得一塌糊涂。”
“......”
“来来，我教你怎么做，听好了啊，第一，你们这群部落民能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在须弥城晃荡了？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教令院的人对你们有多防备？啊？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城里人对你们部落人有多鄙视？你觉得你们说的话在他们的耳朵里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
说到这茬，哈里曼苦涩一笑道：“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我们实在是没法相信别人。”
“笨。”林风哼了一声：“为什么非得要你们相信那些人？”
“啊？”哈里曼愣了一下，有些没听明白林风的意思。
“用钱啊，钱啊，赛诺不可能不给你们流动资金吧？”
林风瞥了哈里曼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继续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听过没？”
“没......”
“那你今天就听到了。”林风没好气地说道：“摩拉，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着迷的东西，须弥城的人不是神明，也不是仙人，他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摩拉来维持，须弥城，应该有很多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人吧。”
林风越说，哈里曼的眼睛愈发闪亮，恍然大悟道：“是的，大人，您说的对，即使是在须弥城，也是有着像我们沙漠人一样上顿不接下顿的人。”
“那么，如果现在有一大笔摩拉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去说一些话，你说他们会不会照做呢？”
“会，大人，会的，他们一定会的。”
哈里曼仿佛开了窍一般，滔滔不绝地说道：“下城区生活最艰难的人，一天也就赚到百八十枚的摩拉，这些钱只够一个壮小伙子吃饱饭，万一拖家带口的，那就只能喝一些稀粥啃干面饼了，我们都不需要给太多，只需要一两千摩拉，他们绝对会愿意卖命。”
“很好。”
林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哈里曼很聪明，领悟的很快。
说完这一条，他又接着说道：“散播谣言的第一要领记住了，一定要快，让你们的谣言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须弥城，讨论的人越多越好。”
“还有，你们不要说什么‘啊，你知道么？教令院囚禁了小吉祥草王’。”
“如果我是听到这话的须弥人，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件事，而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教令院囚禁小吉祥草王，这和须弥人的生活有什么必要关系么？”
“你小吉祥草王被囚禁了会让须弥人的赚不到钱吃不上饭么？”
“须弥人现在还有几个人信奉小吉祥草王你知道吗？”
“所以你们现在看着忙得要死，可除了换来三十人团布下天罗地网来抓你们，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一番话说的哈里曼面色微红。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应该，真的是赛诺大人派来帮忙的。
想通这一点后，他咬着嘴唇问道：“大人，还请您再指教我们该怎么做。”
“嗯，还行，没蠢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林风继续指点道：“想要在须弥城散播谣言，怎么做最快？好好想想。”
哈里曼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虚空终端？”
“没错，虚空终端，教令院里是有负责发布公告的学者吧？”
“是的，大人。”
“那就写一篇小作文，直接写教令院横征暴敛，欺压平民，亵渎神灵，甭管编的还是真的，写进去，而且别只写什么教令院囚禁小吉祥草王，没用，要让亵渎神灵这件事夹在其中，成为一个人人都在讨论的话题之一，懂了么？”
“我懂了，大人。”哈里曼想了想，双眼一眯，语气凶狠地说道：“然后我们就去绑了那个学者的家人，威逼着他把这篇文章发出去。”
“嗯，不错，学的很快。”
林风呵呵一笑，这是个人才啊，都会举一反三了。
哈里曼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花钱买下层区舆论，绑票换上层区舆论。”
他的双眼越来越亮，随即兴奋地行礼道：“大人，我明白了，您说的我都明白了，我这就去召集兄弟们按照您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