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很高兴,海崖城清家绸缎行主人清覆水给了丰厚的银子,希望把自家的孩子清平乐送到私塾读书。对于如此重视孩子读书的家长,曾正也是第一次见到,于是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清平乐是个14岁虎头虎脑的男孩,一点不调皮。这让曾正非常高兴,曾正对清平乐也非常上心。第一天教课时,曾正尤其关注清平乐的学习情况。
“清平乐,你给大家背一下刚才先生教的文章。“
“先生,我没记住。“
于是曾正又教了一遍。
“清平乐,你写一下这个“学”字。”
“先生,我不会写。“
于是曾正重新教了一遍。
“清平乐,你说说对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乐”的理解。“
“先生,这个字我知道,我的名字中也有这个字。”清平乐高兴的回答道。
曾正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于是和蔼的说道:“那你说说对这个”乐“字的理解吧。“
“理解就是。。。就是,啊。。我知道了,“乐”就是指我,我娘会叫我“乐乐”。”
听到清平乐的回答,现场所有人哄堂大笑,关胜贵笑得最夸张,差点笑背气过去。
曾正则气得一把扔掉手中的书,对所有人大声喝斥,“笑什么笑,每人罚抄五遍今天学习的文章。”曾正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清覆水要给自己那么多银子,还一再恳请自己把清平乐教好。清平乐是脑子有问题,而不是乖巧听话。
曾正想到教授清平乐读书就头疼,如果自己教授非得气死不可,可是既然收了钱财,就需要尽力教授。于是曾正想到了在私塾非常乖巧听话,读书也非常好的余多。
曾正还想着用何种理由让余多接受好好教清平乐读书,哪知道当自己刚说出来,余多就欣然接受,没有任何不情愿,这让曾正大为欣慰。
“清平乐,你跟着我读,我读一句,你读一句。“余多已经替曾正教过好多学生,教清平乐也轻车熟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记不住。“
余多便用很慢的语速重复读了一遍。
“余多,我记不住。“清平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余多想了想,减少了每次读的字数。“关关雎鸠“,这下清平乐记住了,慢慢跟着读了起来。不过清平乐是真的笨,总共80个字的诗经第一篇,余多教了整整2天,清平乐才能完整的读下来。这让余多一点脾气都没有,余多也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不管教多久,余多的脸上都面带笑容,尽管清平乐常说的话就是“我记不住“,”我忘了“,但是余多从来也不会显出不耐烦。
所有同窗都以为余多会受不了清平乐的笨,然后发狂狠揍清平乐一顿,可是同窗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余多居然每天都非常有耐心。在余多心中,清平乐想学,学习过程非常认真。即使重复学再多次,再累,清平乐都会坚持住。有一次,余多中午去吃饭了,让清平乐记住了全篇文章再去吃饭,结果清平乐一个中午都没有离开书桌。当余多返回时,发现清平乐用手捂着独自,脸色也非常难看。原来不仅清平乐没有吃饭,连小便都没去,忍着一直在读书,余多赶紧扶着清平乐去茅厕,才不至于闹出不好的后果。这让余多非常震惊,对清平乐有了更多的关心爱护。
“余多,你是不是每天都趁我们不注意,悄悄揍“乐乐”。“关胜贵实在是忍不住便悄悄的问道。
余多很不屑的撇了一眼关胜贵,“我是那种人吗?”
“嗯,肯定是,大家伙都知道。”关胜贵还真没说谎。余多替曾正教导过不少同窗,几乎每一个被余多教过的同窗都挨过余多的揍,再调皮的学生都被余多收拾的服服帖帖,这就是为什么余多在私塾里称为大哥。同样这也是余多为什么在曾正的眼里是个乖学生,在私塾里从来不打闹,因为在私塾里面没有人敢与余多起冲突。
所以大家都知道余多教人和揍人一样厉害。虽然清平乐现在没有挨揍的痕迹,但是余多肯定会忍不住动手,只是什么时候动手。这是私塾所有人的看法。
“告诉我,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关胜贵用非常欠揍的眼神看着余多,明显不相信余多所说。
“装什么装,我教清平乐关你什么鸟事。”余多不耐烦的说道,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双手掐住关胜贵身上看不见的脖子部位,“胖子,你跟大家打赌了?”
“放手,放手。”关胜贵推开余多的双手,笑嘻嘻的说道,“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我是顺应民意,就开了个赌局。”
”怎么赌?“
”每天都开赌,赌你当天揍清平乐。“
“胖子,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输惨了。”
“我不信。你教我两天就开始揍我,你教张直三天就揍他,你教黄蜀通四天就揍他。。。”
“那是你们故意不认真学习,不揍你们揍谁。”余多不耐烦的打断道。来曾正私塾读书的孩子,家境都不错,对孩子也比较宠溺,因此读书时也不愿意受到管教,有些人连先生都没有放在眼里,对同是学生的余多就更没有放在眼里了;再加上读书非常枯燥,因此余多教书时,如同鸡同鸭讲,冲突迭起。对于这样的人,余多从来不手软。
关胜贵才不信余多的鬼话,既然余多不说,那就换个人打听消息。于是关胜贵转移目标询问清平乐,只要清平乐说挨揍了,那就成了。
关胜贵拿定主意后,心里就乐开了花,这银子太好赚了。可是一周过去,关胜贵再也露不出笑脸,因为输的底裤都快当掉了,余多还是非常有耐心。正当关胜贵输的想偷偷动手揍清平乐时,做先生的曾正先受不了了。
曾正不管教什么内容,清平乐怎么都学不会,或者说学的太慢、太慢了,慢到曾正忍受不了,教不下去。现在只要看到清平乐,曾正都有心理阴影,不想教课。
曾正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虽然清平乐读书交的银子多,但是自己确实无法教授,再教下会影响其他学生。于是曾正把清平乐的父亲清覆水请到了私塾,委婉的告知清平也不适合在这里读书。
“曾先生,你说我们孩子不适合读书?”清平乐的父亲语气明显不善。
曾正想用尽量温和的方式让清平乐的父亲接受,于是说道:“不是不适合读书。清平乐的读书资质不差,只是我教的学习内容太深,对清平乐来说需要打好基础再过来学习比较好。”
“那你教浅一点不就行了。”清覆水不满的说道,“再说了,曾先生,我们家清平乐读书的基础弱,难道还能比在这里学习了10年的那个余多和关胜贵的基础弱吗?曾先生,我相信我们家清平乐在这里学几年,肯定能够超过余多和关胜贵。”清覆水非常自信的看着曾正。
曾正有些无语,余多和关胜贵在私塾待的时间长,又不是脑子笨,而是家里愿意让孩子坚持读书学习。怎么传出去就变成了两人基础弱了?曾正此时突然意识到,余多和关胜贵应该离开私塾了,要不然以后会不会收不到聪明的学生了?难怪最近送过来读书的孩子一个不如一个聪明。
清覆水看到曾正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猜中了,得意的提议:“曾先生,这样吧,让余多跟清平乐比试比试,如果清平乐输了,清平乐就回家,您看怎么样?“
曾正听完后正中下怀,这样真是一举两得。曾正微笑点头,“如是甚好。“
曾正把余多和清平乐两人叫到了身旁,“今天先生要考考你们两人的学识,你们两人要好好认真回答。“余多听到自己要与清平乐一起比试,非常纳闷,”嫌弃我教的不好吗?还是想检查一下我的学问怎么样了?“余多想探探先生的口风,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余多对曾先生提议道,“先生,我还是别跟清平乐比了,您安排其他人吧。”
“不行,就跟你比。”曾正还没说话,一旁的清覆水先说道,也不管余多同不同意,大声问道:“曾先生,比试什么?”
余多没想到清平乐的父亲清覆水不容曾正说话,明显非常看不起自己,比试就比试,学问上的较量,余多在私塾所有学生中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又不是要比怎么输?那有什么难的。
“那就比识字、背诵诗词和理解文章吧。”曾正略一思索便说道,“规则很简单,比试三场,第一场,识字。给出一个字,两人分别说出这是什么字,什么意思,回答正确者胜出;第二场,给出一篇诗词,在最短时间内完整背诵者胜出;第三场,两人分别在相等的时间内阅读一篇文章,表达文章所要表达的含义,正确者胜出。”
清覆水表示赞同,至于余多和清平乐是否有意见根本不重要,曾正和清覆水根本没有询问余多和清平乐的意思。
余多看到了清平乐有些紧张,便小声说道:“清平乐,你紧张吗?你看我的手都在抖。”
“我也紧张,我现在脑子里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有一片空白。”清平乐一边说,一边看余多抖动的双手。知道余多跟自己一样紧张时,脸上才轻松了一些。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余多对清平乐的帮助不仅仅在读书上,在平常的生活中更是照顾,只是清平乐自己不知道。私塾里的孩子调皮捣蛋的不少,关胜贵就是如此,之所以没人敢欺负清平乐,那也是余多发话了,要不然清平乐早就被欺负惨了。
同时余多发现清平乐非常善良,纯真,说什么都信,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是傻,可是余多不这样认为。余多也非常喜欢和清平乐待在一起,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非常放松。最近,余多逐渐感受到清平乐的自卑,可能是曾先生对其态度的变化,或者是其他同窗的嘲笑,清平乐对于读书开始自卑起来,余多希望清平乐能够克服这种自卑。功夫不负有心人,余多相信只要清平乐有读书的自信,长期刻苦坚持,将来肯定会不一样。突然余多意识到,如果清平乐输了这次比试,还会读书吗?余多有些犹豫了,看着得意的清覆水和面带微笑的先生,余多心里琢磨着这次比试真正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