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回到桂家时,远远就能听到喧闹的声音从大厅中传出来,完全盖过了一旁灵堂里的哭丧声音。其中咒骂此起彼伏,这让余多身后的小翠气得脸色发青,要知道桂老爷在世时,哪曾有人敢到桂家来撒野,都是低三下四的讨好桂家,以与老爷能够攀上关系为荣。现在老爷刚刚去世,尸骨未寒,居然就有人敢来桂家闹事,这些势利小人简直太无耻了。
余多面色如常,急促的脚步逐渐放缓,慢慢来到大厅前面。大厅中人影攒动,三三两两的富商聚在一起大骂桂家言而无信。富商随身带来的家丁个个都凶神恶煞般的立在一旁,盯着在大厅伺候的桂家家丁,仿佛看着贼人一般盯着。在这些人当中,余多看到了几位熟人,一位是柳玉鑫。柳玉鑫倒是没有怎么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听着身旁坐着的桂家管家桂四海说话。柳玉鑫身后站着两名长得身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还有一位则是与余多比试过的清平乐的父亲清覆水,清覆水不时与其他富商大骂桂家不守信用,还不时对坐在椅子上的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谄笑,附和干笑。
余多慢慢的朝大厅的主位走去,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众人看到余多来到,四名凶神恶煞的奴仆挡住了余多的去路。在场的桂家家丁都气的脸色煞白,不少人都握紧了拳头。余多生后的小翠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冲4人怒道:“让开。”
其他在场之人均露出看热闹的表情,想看着两人出丑。尤其是清覆水,脸上呈现出得意和嫉妒的表情盯着余多,非常希望余多在众人面前被羞辱。清覆水心里非常嫉妒,一个又穷又傻的小子,居然能够一步登天,成为桂家的主人,这个狗屎运气简直太招人恨了。
四名凶神恶煞的奴仆早已得到自家老爷的命令,今天就是要羞辱桂家的人,毫不在乎小翠,用不屑的眼神看向余多和小翠,其中一人用调戏的语气说道:“妹妹,这里人太多了,让不开,你从哥哥身上挤过去。”说完4人都发出淫笑声。
“你。。”小翠是桂妩悠的贴身丫鬟,去哪都被他人如同小姐般对待,哪曾被其他家的奴仆这么羞辱过,气得咬牙切齿,上前扬起手掌就朝用言语调戏自己的大汉的脸上扇去。所有在场的桂家家丁看到小翠出手,脸上神情雀跃,都希望小翠这一巴掌重重地扇在该奴仆脸上,灭了4人的威风,给桂家长脸。
小翠身高还不到这些奴仆的胸口,又没有练过武功,只是凭一时冲动动手,伸手都不一定能够够到这些奴仆的脸,因此这些奴仆也没把小翠放在眼里,均嬉皮笑脸地看着小翠。
而调戏小翠地奴仆心生邪念,相信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小翠的胳膊,到时候乘机把如此娇美的姑娘搂入怀中,不仅能够镇住桂家众人,还能感受小姑娘柔软的身体,想想都心里 洋洋,忍不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小翠的手掌伸出去的同时,调戏小翠的奴仆眼睛微眯,小翠的动作太慢了,于是调戏小翠的奴仆准备伸出左手抓住小翠的手腕,突然一道极其快速的隐蔽黑影击中该奴仆的肚子,奴仆的肚子如同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中,痛得身体忍不住向前弯下,奴仆的脸刚好低到小翠的手掌的高度,只听见“啪”的一声,小翠的手掌重重地甩在该奴仆的脸上,奴仆地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挨打的奴仆,双手捂住剧痛的肚子想要说话,可是刚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大厅中瞬间变得极其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翠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奴仆,脑子一阵发懵,都忘了手上传来火辣辣地疼痛感。小翠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自己这么厉害吗?一巴掌居然能够把这么皮糙肉厚的奴仆打出血?”
这一切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在场的桂家家丁除了桂四海均高兴不已,瞬间都抬头挺胸看向其他人,眼里露出自信的光芒。而桂四海则脸色沉静,眉头微皱,不禁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地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傅尤,傅尤的脸色非常难看,“难道是傅尤故意让下人配合小翠演戏?”
傅尤是海崖城傅家的主人,海崖城傅家虽然财力比不上桂家,但也相当雄厚,尤其是傅家的富贵绸缎庄在海崖城经营时间还长,在绸缎商中实力仅次于桂家。傅尤一直想取代桂家成为海崖城最大的绸缎庄,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桂四海想了想便否定了傅尤故意示弱的可能性,这对傅尤并没有任何好处?那是怎么回事? 桂四海疑惑不已。
桂四海非常疑惑,而拦在余多面前的其他三位奴仆则是一脸震惊,三人亲眼看到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完全不敢相信小翠这一巴掌居然又如此大的力道,居然把自己人打晕在地。
事件的蹊跷使得在场其他富商脸色变换,看小翠的眼光也变得犹疑不定。众人本以为有好戏看,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逆转,反而被桂家一个丫鬟狠狠的羞辱了。尤其四名奴仆的主人傅尤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盯着小翠,心中大骂奴仆:“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身旁地茶几上,发出“砰”地一声,里面的茶水飞溅而出。
而余多得脸上则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小翠说道:“小翠,你下手太重了,把地都弄脏了。”余多的话明显不给在场的富商面子,使得一干人等均脸色尴尬,而余多的话却让在场的桂家家丁非常提气,看向余多的眼神有了一丝不一样。小翠呆呆的点了点头,仍就回味自己刚才那一巴掌。
余多和小翠继续朝大厅的主位走去,而此时听到傅尤摔茶杯的声音,三名奴仆的身体一颤,知道老爷已经发怒了,如果不表现一翻,后果很严重。于是其余三人暴怒道:“贱人,打伤我兄弟。” 三人围住小翠和余多,对两人准备大打出手。
小翠紧张的躲在余多身后,而余多则面不改色,身体没有半点退缩,眼中的寒光扫过三名凶神恶煞的奴仆。三人被余多眼中的寒光扫过时,均心头一震,身上笼罩着巨大的压迫感,让三人仿佛面被一头凶猛的野兽所盯上,身子不由一顿。
就在三人动手时,在场的数名桂家家丁全都赶过来,反包围了三人,用眼睛询问余多是否要动手。余多知道他们等自己说话,于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别打死人了。”桂家家丁得到了余多的命令,心中的怒气全都爆发出来,蜂拥而上,围着三人一顿猛揍。
余多则带着小翠继续朝大厅的主位走去,在场富商看余多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心里均开始细细琢磨余多到底是何来头。这些富商来桂家之前,已经得知桂家如今的主人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穷小子,经过打听也了解余多来自“百花巷”,尽管上过多年私塾,但却是愚笨无比,毫无任何特别之处,所以均带有轻视之心,根本没把余多放在眼里。
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让人不得不对余多另眼相看。虽然余多是个穷小子,却也不是那种软骨头,还有些骨气。不过众人也仅是认为余多有些骨气罢了,眼前的只是个开胃小菜,众人也并不想通过几名恶奴把余多和桂家如何,接下来才是大餐。
三名恶奴已经被余多的眼光吓破了胆,现在与桂家家丁相比,人数上又不占优势,很快就被桂家家丁打倒在地。
除了傅尤觉得丢了面子以外,众人对于三名恶奴的生死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眼光紧随大大方方坐到桂家主位的余多。桂四海看到余多坐着的位置,眼底露出妒忌之色,要知道如果不是余多,这个位置现在就是自己的,心中对余多充满了怨恨。余多不知道桂四海的想法,即使知道,余多也不会在乎。桂四海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妒忌,很快就恢复正常,而心中则冷笑不已,”小子,你以为桂家地家主的位置就这么好坐吗?一会就有你好受。”
余多坐好后,桂四海桂家家丁把倒在地上四名恶奴带走,清扫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余多扫了一眼两边坐着的富商,对众人笑道,“我听说各位拿着合同到桂府要绸缎?”
在余多右手边的一排座位上,首位正坐着傅尤。傅尤的脸色早已恢复正常,脸上同样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圆脸上的一双眯着小眼睛里面透露的却是寒光。
傅尤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在座的都是海崖城绸缎商。桂家之前骗我们说有一批价格很低的上好绸缎,还假惺惺的说有银子大家一起赚,让我们一起出银子购买这批货。我们还真以为桂家是好心,便相信了桂家,把银子交给了桂家购买绸缎。可是按照约定,今天是桂家交货的时间,我们连这批绸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如今,桂家已经违约,桂家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按照合同上的要求,要十倍赔付。“
在座富商除了柳玉鑫安静的坐在余多左手首位的位置上喝茶,其余众人均附和着傅尤,对余多大声嚷嚷起来,大厅一下子又变得无比吵闹。
桂四海则站在柳玉鑫身后冷眼旁观,想看看余多打算怎么办。这笔赔偿的银两数额是极其庞大,如果不同意,那就要代表桂家送到官府治罪,替桂家背上黑锅,余多肯定不愿意。如果余多同意了,也就差不多把桂家败光了,桂家众人肯定痛恨余多,只要稍微鼓动,余多就会被桂家众人抓起来治罪。所以余多怎么办都无解,桂四海相信余多肯定会求自己想办法处理。想到余多哀求自己的模样,桂四海的嘴角不经意间上翘起来。
可是令桂四海奇怪的是,余多的脸上仍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恐慌。
“你就硬撑吧,看你能装多久。”桂四海心中冷笑道。
众多富商看到余多只是微笑不语,以为余多已经害怕,不知道说什么,更加嚣张跋扈起来。其中吵得最欢之人余多也认识,正是右手边一排座位的末位的清家绸缎行的主人,清平乐的父亲清覆水。
之前清覆水在桂东来面前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可以在桂家肆意妄为的大骂,清覆水非常得意,可是看到坐在桂家主位上的余多,妒忌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到余多面前,指着余多的鼻子大骂桂家和余多不守信用,骗人银子,清覆水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余多的脸上了。余多只是避开清覆水的唾沫,并没有说什么话,仍就保持着微笑。
在场的富商对清覆水的如此表现非常惊讶,以为清覆水赔了不少银子。
于是互相嘀咕道,“清家这次赔了不少银子吧?”
“估计是,看样子都快气疯了,都指着那小子的鼻子去骂了。“
“那个毛头小子,再怎么说也是桂家的新主人,看刚才那小子的表现,应该是个狠人,清覆水这么骂人也不担心那小子翻脸?”
“翻脸又怎么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清覆水赔了多少银子?”
“不知道。”
就在众人猜测清覆水赔了多少银子时,清覆水也骂累了,便回到座位上休息,此时大厅才慢慢安静下来。
余多看到大家安静下来看着自己,这才说道,“对于桂家与各位签订合同购买绸缎的事情,我之前并不知晓。如果大家把银子交给了桂家,还请大家把合同拿出来,如果属实,我相信桂家应该会信守诺言,按照约定赔偿给大家。”
傅尤拿出合同,对余多趾高气昂的说道,“我出了十万两银子。“
此言一出,一旁的绸缎商都暗自羡慕,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赚了九十万两银子,暗自后悔自己当时出银子出少了。不过这也羡慕不来,傅尤财大气粗,在座的也就柳家和桂家能够胜过傅尤。
“我出了五万两。“
“我出了两万两。“
“我出了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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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绸缎商纷纷报出自己购货的银两,当轮到清覆水时,众人都暗自猜测,就凭清覆水刚才那激愤的模样,购货的银两怎么也得超过五万两,不说投入了全部家产,起码也是清家大部分财产。清覆水听到众人盯着自己看,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出了1千两。“
众人一听居然才一千两,顿时发出一阵嘲笑声。没想到嘴上骂的最厉害的,居然是出银子最少的人。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呀。“清覆水知道大家笑什么,尴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千两怎么了,一千两也是银子,转手现在就赚了九千两。”虽然比不了其他富商,可是对清覆水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想想清覆水都暗自开心,
当问道柳玉鑫时,柳玉鑫淡淡的说道,“二十万两银子。“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柳家,二十万两银子,与其他所有绸缎商出的银子总和差不多了。
余多大概一算就知道了,如果要赔,就得赔接近五百万两银子,五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余多估计即使自己同意,桂家的家丁也不同意吧。如果桂妩悠知道自己赔了真没大一笔银子,说不定会认为自己跟他们一起来欺诈桂家的银子。余多有些头疼,脸色微变。众人看到余多的脸色变化,均心中暗喜,刚才不是很淡定吗?果然也是一个草包。
余多想了想说道,“大家知道桂老爷不幸遇难,现在尸骨未寒,所以还请大家先宽候几天,等桂家把桂老爷的丧事办完之后再来谈此事,我保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余多的回答合情合理,在座的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对于桂家的大难,众人也都了解,心中也有些可怜,想想也不在乎这几天。
其余富商同意,可是却说不出口,毕竟损失最大的柳家和傅尤才有话语权。而傅尤却不同意,不屑的说道,“桂东来死了,难道我们就要白白蒙受损失吗?说好了什么时间交货,那就得交货,在商言商,必须讲信用,否者以后桂家还怎么在海崖城的商行中立足。“傅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难道桂东来死了,桂府就想赖账?难道是桂家赔不起。“傅尤的一席话说的也对,众人也希望早点拿到银子,尤其是投入数额巨大的傅尤,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但是众人知道傅尤肯定不是这样的原因,明显就是不给桂家面子,要让余多难堪。
傅尤说完后,翘着二郎腿,用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余多。在场的众人也看着余多,现场的气氛充满了火药味,如果余多拒绝很有可能就会引发冲突,并且还会败坏桂家的商誉。
小翠及一众桂家家丁哪曾见到过这种场面,以前老爷在的时候,这些人想见老爷都困难,如果见到老爷,都是低三下四极其客气,从来不敢用这种语气跟老爷说话,没想到老爷刚死,这群人就踩到桂家头上来。在场的桂府家丁敢怒不敢言,也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余多,希望余多想办法好好的教训这群人。
桂四海站立一旁袖手旁观,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余多。柳玉鑫则毫不掩饰,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余多,一个穷小子当上桂府的老爷,我呸,你配吗?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余多脸上,本以为余多慌张无比,吓得六神无主。可是令众人疑惑不解的是,余多脸色如常,难道余多早已胸有成竹?还是已经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