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和金玲都没有力气再抵挡和躲避,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惧色。余多面色平静的抱着金玲看着傅尤。傅尤从余多的双眼中看不到绝望,也看不到乞怜的眼神,反而透露出对自己的轻蔑和不屑。傅尤非常受不了余多这样的眼神,心中的得意转变为愤怒,狞笑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握住匕首砍向余多脖子的速度变得更快。
眼看匕首已经要碰到了余多的脖子,被人阻拦的夏雨仍在继续尝试冲出人群,嘴里大声哭喊着:“住手。”
金玲温柔的看着余多,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桂四海虽然无法动弹和说话,不过眼神中却透露出紧张,心也提到嗓子眼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余多,想亲眼确认余多人头落地。桂四海相信只要余多死了,桂家终将会落入自己的手中。
柳玉鑫得意的笑容从嘴角则蔓延至全脸,再也掩饰不住。虽然余多不是死于自己的手中,但却比死在自己手中更加完美。
而不少绸缎商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余多死了众人更好瓜分桂家的家产。
小翠和少数桂家家丁则是掩面而泣,想要去救,却又不敢去救。还有一部分桂家家丁对余多的死无所谓,心里认为余多死了,正好抱住柳玉鑫的大腿。
傅尤手中的匕首刀刃已经接触到余多的脖颈,傅尤已经想象出余多人头落地,血流如注的惨样,脸上的狞笑更加浓郁。突然从大厅外传来一声厉喝:“住手。”吓得傅尤手一抖,抬眼朝前望去,紧接着传来急速的破空声。傅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自己胳膊骨头碎裂的声音。傅尤手中的匕首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紧接着,胳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傅尤痛苦的捂住右胳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一个身穿海崖城县衙府兵之人从金玲刚才进入大厅的那扇门中飞了出来,落在余多和金玲身边,眼光凌冽的扫过傅尤和在场之人。现场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傅尤的鬼哭狼嚎声在大厅里回响。
柳玉鑫看到来人后现出惊愕之色,“难道桂家真去报官了?可是也不能来的这么快吧?”柳玉鑫疑惑的看着来人。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同时扭头看向官兵进来的那扇门。在众人注视之下,年过古稀的苗书颜,穿着官服从大厅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身后鱼贯涌入数十名官兵,分别把守住大厅的各个入口。在场的众人见到苗书颜,均不敢再动,人群中也没有人再阻拦夏雨。夏雨立马跑到了金玲和余多身边,想要扶起两人,可惜力气太小,无法扶起两人。夏雨对着小翠生气的喊道:“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夏雨已经对桂家没有任何好感,余多和金玲为了桂家差点连命都丢了,桂家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救两人,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杀。
小翠和几名家丁这才反应过来,与夏雨一起搀扶起余多和金玲坐在椅子上。
余多见到苗书颜,脸上神色变换,并没有显现出死里逃生的惊喜,反而露出不爽和愤怒的表情,不过余多很快就恢复正常脸色。余多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如此,还表露自己心里的怨恨,只会适得其反。
苗书颜并没有喝止桂家的行动,而是扫了一眼在场之人,眼睛落在了傅尤身上,淡淡的说道:“抓起来。”
两名官兵立马上前捆住傅尤,傅尤不服的大喊道:“大人,为什么抓我?”
“你派人放火烧毁桂家存放的财物,还烧死了4名桂家家丁,现在还想在本官眼前杀死余多。罪状明显,论罪要斩。”
“大人,大人。”傅尤立马反驳道:“大人,我没有派人放火。我刚才也是吓唬一下余多,根本没有打算杀人。您看他不是好好的吗?”
苗书颜冷喝道:“事实俱全,想不到你还不承认。本官早就站在门后,你说的话,本官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你当本官是聋子吗?”
听到苗书颜如此说,傅尤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而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开始痛哭求饶,“苗大人,我冤枉啊,我刚才只是胡乱说的话,您可千万别当真。”一边说一边想要挣脱官兵靠近苗书颜。
傅尤的小妾晴儿也抱着傅尤的儿子跪在了地上,哭喊着向苗书颜求饶,希望苗书颜开恩。
苗书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于傅尤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之人,苗书颜见得太多了,苗书颜也不废话,冷冷说道:“带走。”
说完苗书颜就朝大厅外面走去,见到苗书颜根本不搭理自己,傅尤变得惊慌失措,很多人都很少与苗书颜打交道,即使是海崖城的这些富豪权贵也很少见到苗书颜,因为苗书颜已经很少办案,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下面的县丞去办,导致很多人已经不知道苗书颜的厉害。今天见到苗书颜如此冷酷,傅尤变得非常恐慌。同时傅尤非常气愤,气愤桂四海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帮自己说话,这让傅尤有种背叛的感觉。
“你们这群混蛋,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死,那大家谁也别想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傅尤看了一眼无比平静的桂四海,大声威胁道。
桂四海非常着急,并不是脸上看到的异常平静,也不是桂四海不想说话,而是桂四海根本说不了话,当然也无法动弹。
看到桂四海没有任何反应,傅尤真怒了,咬牙说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傅尤对苗书颜大声说道:“大人,我是冤枉的,这件事并不是。。。”余多看到傅尤开始乱咬人,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才是余多想要的结果,傅尤被抓那是肯定的,但是其他想要陷害自己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就在余多以为其他人都要被傅尤供出来时,救下余多的官兵突然出现在傅尤面前,狠狠扇出一巴掌,直接把傅尤的嘴角打裂,简单粗暴的打断了傅尤接下来要说的话。傅尤痛苦咽下了嘴边的话语,官兵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再一巴掌,把傅尤打晕在地。
看到官府如此粗暴,吓得傅尤的小老婆晴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抱着孩子哭也不敢哭,可怜兮兮的看着苗书颜。
官兵的这两把掌,让余多刚露出的笑脸僵在了脸上。这两巴掌也把在场的所有人打懵了,不知道苗书颜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桂四海松了一口气。余多不明白苗书颜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不应该一网打尽,找出所有的害人者吗。
余多用迷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苗书颜,余多非常不理解苗书颜为什么会这么做,更不明白为什么苗书颜明明早就到了,为什么不早点现身。
苗书颜才不管余多的眼神,面色如常,仅仅撇了一眼晕倒的傅尤,然后淡淡的说道:“疯狗乱咬人。这种事情本官见得太多了。”苗书颜说罢,扫向在场的众人,冷冷的说道,“这次案件已经非常清楚,在本官审判之时,需要在场众人的证词,我不想听到有人说不知道,否则别怪本官无情,以同犯论处。“
说完后,苗书颜转头看向余多,“余公子,桂家这次纵火烧毁财物的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你已经记录了所有的损失,在场之人也均按手印确认,那就按照账本的数目叫傅尤赔偿。”说完便带着官兵和傅尤离开,再也不多看余多一眼。傅尤的小妾晴儿则立马带者傅家的家丁狼狈的逃离了桂家。晴儿想着尽快赶回去,通知傅家人收拾好金银财宝。只是晴儿不知道,再收拾也没用,既然苗书颜已经下令,傅家就不可能能够逃脱,除非傅家死光了。
柳玉鑫见尘埃落定,现在也不是自己动手解决余多的最佳时机,至于那些赔偿的银子,自然会有人处理,于是柳玉鑫起身,带着家丁,紧随苗书颜身后离开了桂家。
此时,在场所有绸缎商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余多让大家确认损失数目了。刚才桂四海故意夸大桂家的损失,余多还一本正经请大家确认,众人还暗自嘲笑两人傻。此时大家才明白了,两人是在唱双簧呢,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现在白纸黑字已经落在了纸上,最大的获益方居然是桂家。天知道桂家购买多少绸缎?余多说五十万两,就是五十万两,大家都没有听说过桂家买了这么多货,可是大家都觉得好笑,均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下了手印确认。五十万两银子如果按照十六倍赔偿,那桂家得赚多少银子?比在场所有人拿到的赔偿之和都要多的多。再加上那些记录的烧毁财物,烧死的家丁赔偿,有千万两银子之巨了。众人心里略微一盘算后,均用无比羡慕的眼神望着余多和桂家众人。
桂家经此一事后,桂家不仅不会衰落,反而挣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有了如此大的一笔银子,桂家在海崖城只会更加富贵压人。
傅家哪有这么多的银子赔偿?倾家荡产都赔不起,可以说从此在海崖城再也没有傅家。看到余多这么年轻,短短数天就让一个海崖城富贵数代的家族从此消失,众人不禁心头一阵后怕,看向余多的眼神变得五味杂陈。不少老奸巨猾的商人开始考虑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余多,如果成了,那自家的生意必定会如虎添翼。
南凤祥主人南润泽抢先谄笑着与余多说道:“感谢余公子为大家讨回公道,敝宅三日后准备薄酒酬谢余公子,还请余公子赏脸。”
其他人看到南润泽如此不要脸,都痛恨南凤祥抢了风头,大家都赶紧上前感谢余多。
“舒宜添在后天准备了薄酒感谢余公子,还请余公子赏脸。余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令人羡慕呀。”
“瑞丰祥在明天准备了薄酒感谢余公子,还请余公子赏脸。余公子处事有大家风范,真是令人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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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绸缎商,刚才还围着傅尤团团转,转眼间,世态炎凉体现得淋漓尽致,大家就把傅尤丢在脑后,围着余多热情的献殷勤,这让桂家众人非常不齿。
当然,也有一个人没有围着余多,那就是清覆水。清覆水哪好意思围着一个比自己儿子还笨的人献殷勤。尽管清覆水面子上过不去,但是心里却很着急,知道余多现在的分量有多重,如果余多对自己心怀怨恨,要搞死自家那是轻而易举。着急的清覆水,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巴结余多,自己却挪不动脚步,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余多也很不适应这些年纪比自己大的多人对自己如此巴结,不过余多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居然能够毫不羞耻的对自己说出各种谄媚的话,听的余多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人说出来却是如此自如。
虽然余多听得很不自在,但是余多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能拂了大家的好意,只好微笑回应,表现得彬彬有礼,符合大家的想象中的桂家主人形象。
等到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余多才开口说话。此时的余多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在场的众人都非常谦恭地保持安静,聆听余多说话。
“感谢大家的厚爱,请容许我修养一段时间。等我身体稍微恢复,我再与大家把酒言欢,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身体重要,余公子尽快休养好身体。我们家有一位祖传地养身药丸,明天我让小女送过来,相信对余公子恢复身体有很大地帮助。”南润泽脑经急转,立马想出了让自己闺女捷足先登的好办法。
其他人都暗骂南润泽老狐狸,心思转的太快了。大家知道,只要与余多结为亲家,不仅能得到桂家的支持,必定能使自己产业快速扩大,说不定能够变成与桂家平起平坐,甚至超过桂家也说不定。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桂东来也就是短短数十年就成为了海崖城的首富,余多现在如此年轻,未来发展必定不可想象。于是大家又开始纷纷向余多送药,别管这个药才怎么样,重要的是送药才的人能够引起余多的注意。
“余公子,我家有一支千年人参,明天我让小女送过来。”
“余公子,我家有个养身的药方,明天我让侄女送过来。”
“余公子,我家小女懂一些医术,明天我让她过来给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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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多头疼不已,这种过度热情,让余多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余多却又不好直接拒绝大家的好意。
余多不好拒绝,但是有人很好拒绝,那就是小翠。金玲和夏雨听到这些绸缎商的话,能不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吗?两人早就对这些绸缎商没什么好脸色,听到这些人越说越离谱,再也忍不住了,金玲对小翠耳语一翻,小翠点了点头。
小翠打断了各位绸缎商的话,大声的说道:“感谢大家的好意,余公子累了,大家请回。珍贵的药才、药丸和药方还请大家留好,桂家也有一些珍藏的治病良药,到时候如果这些良药都无法治好余公子,再麻烦各位把良药送来。”
在场的绸缎商听到小翠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桂家家大业大,好东西肯定不少,众人只好与余多一一告别,南润泽再次抓住告别的机会与余多说道:“知道余公子才高八斗,小女也喜爱诗词歌赋,不知道小女有没有机会向余公子请教?”
余多还没有说话,夏雨再也忍不住说道:“余公子管理桂家这么大得家业,没时间去谈诗词歌赋,你去找其他大才子请教。”
南润泽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在说什么,灰溜溜的离开桂家。众人看到南润泽丢了面子,均高兴不已,也就不再与余多说一些推销自家女子的话。
轮到清覆水离开时,站了许就的清覆水红着脸,诺诺的说道:“余公子,清平乐还时常惦记你,希望有时间能够和你玩。”
余多听到了清覆水的话一愣,并没有嘲笑清覆水的善变,而是真诚的说道:“还请伯父转告清平乐,我也很惦记他,等过些日子,我身体恢复了就去找他。”
清覆水听到余多如此说,脸上激动无比,兴奋的点头离去。一旁的绸缎商都惊讶的望着清覆水和余多,不知道余多为什么会对清覆水如此好说话,要知道之前清覆水之前可是指着鼻子骂,不仅骂得最凶,刚才还故意找茬,不承认索大放火,余多居然都不生气。于是不少绸缎商热情的围上了清覆水,想要了解为什么会这样。
等到在场的绸缎商全都离开后,余多命人把索大抬下去救治,同时把死掉的斐无影,斐无踪抬下去。而余多在夏雨的搀扶下,慢慢地来到了储四身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储四,悲从心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夏雨也仔细观察着储四,突然夏雨说道:“快看,他的手指刚才动了动。”
余多听到夏雨如此说,虽然自己没有看到,仍然选择相信夏雨。立马命人赶紧抬起储四去找大夫医治。小翠明明看到储四手指没有动,于是悄悄地来到夏雨身边问道:“你是故意骗余多高兴吗?”
“我是真看到了。”夏雨看也不看小翠直接回答道。
小翠不相信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余多让桂家家丁都散了,只留下了金玲、夏雨和桂四海。
桂四海如同一颗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桂四海刚才已经做好了被抓走的准备,因为桂四海太了解傅尤那个混蛋了,只要傅尤出事,肯定会出卖自己。哪知道苗书颜却没有来由地帮了自己一把,让桂四海恍如做梦一般,感觉极其不真实。
桂四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上次送的金钟起到了作用?桂四海觉得可能性不大,送桂妩悠回家参加桂东来地下葬,已经算是看在金钟的面子上了,这次不可能是金钟的作用。
”那是余多?“桂四海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桂四海还清楚记得官兵打晕傅尤时,余多僵硬的笑脸。
”到底为什么?“桂四海想破了头也想出来。不过想不出来,桂四海也不打算再想了。尽管躲过了傅尤的出卖,但是自己还在余多的手中,桂四海仍旧提心吊胆。桂四海已经完全怕了余多,刚才记录烧毁的损失,自己夸张的报数,还以为哄着余多玩,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余多坑了进去。只要在场的那些商人不傻,都会认为自己与余多故意演戏给大家看,以后自己说什么估计也没有人相信了,毕竟家破人亡的傅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以后自己除了待在桂家,估计也没地方有可去了。桂四海看向余多,嘴里全是苦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