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府皱起眉头,往年岁州也不是没有天灾,成州作为最临近的州府,再加上岁州的罗知府也是陶啸的多年好友,能帮的他都会帮一帮。
这……波及三县的天灾,就算是在岁州府志上也是少见。
“这天还将将到六月,怎能就出了这灾害来?”
陶知府问的很有道理,一般这种灾害,在三月到五月颇为常见,但基本到六月就逐渐消弭,便是有,也多是小灾,不大值得一提。
那卫士也不知,只得茫然的点点头。
“下去吧……”看着再也问不出来什么,姜思乐便摆了摆手,让这甲士下去。
接着转头又问陶知府,道:“这平日治灾,多是什么个法子?不必顾忌孤,且去安排吧。”
陶知府倒也不客气,面对着惶惶恐恐的下属,一一叮嘱安排。
尤其是临近岁州的几个小县,陶知府还安排了快马,让人送他们回去治理,处理从岁州来的流民,稳定人心。
在这陶知府妥妥帖帖的准备和叮嘱下,不到半个时辰,满屋的官员们就志气高昂的陆续离开。
这一切姜思乐都看在眼底吗,越看越觉得——这人可真是不简单。
便是将那朝中的阁老放到这个位置,恐怕也不一定能做的比这位陶啸陶知府更好,更妥帖。
叮嘱完官员,又用今年的吏部评级稳定甚至振奋了多部分官员的心后,陶知府将头转向姜思乐,对他安抚道:“殿下莫慌,天灾而已,天怎能胜过人力?”
“那岁州的罗知府能力出众,定能消解此灾祸。如今又有栾将军的救兵在,岁州之危机可解。”
说着,陶知府怕公主不信,补充了一句:“这风暴最多持续一天,远赶不到成州城,请您安心。”
“公主可暂回驿站歇息,此事有进展,下官会即可知会您。”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好。
圆滑的让姜思乐都不好拒绝,但不得不说,也的确安抚了她心中的不安。
难道她真是看错父皇了?
能将这位陶大人安放在成州这重要位置,老皇帝倒是不似亡国之君,颇有几分识人之明。
不过,不多。
这样的人却远远分配到成州,这是成州的幸运,倒也是大夏的不幸。
连姜思乐这个纯粹的政治外行,都能看出来陶啸的才能绝对不限于一个知府,朝廷难道就不知吗?
待到姜思乐也带着一群人离开,整个正厅就只剩下了陶啸和跟在他身边的得力助手江同知。
陶啸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才缓声,对着江同知叮嘱道。
“去派人将两个驿站紧紧盯着,有消息速速来报。”
……
次日上午-成州府衙
“什么?公主不见了?”陶知府瞪大了眼睛,指着那驿丞的手指都不由的颤了颤。
头发已然花白的老驿丞声音也几近颤抖,这样的场面他一个小官哪里见过。
砰的一声,老驿丞跪倒在地上,慌张说道:
“下官见公主未食早饭,便亲自去奉上饭菜,却……那李将军说,公主担忧灾民,已经去了岁州,他也阻拦不住。”
说着老驿丞苦着一张脸,伏倒在地。
“去……去岁州了?”陶啸不由的心下骇然。
“你……你这个驿站是怎么当的!就凭这,本官就可判你死罪,你知不知?”
陶啸气急,但看着那驿站苍白的头发,满面的皱纹,长叹一声气,终究没有再追究下去。
“唉,下去吧。”
紧接着,陶大人整理好思绪,即刻叫来了得力助手江同知。
“江武成,你立刻带着本官的马,命令到军营去。”
“领三百……不,五百将士直奔岁州去。一定要找到公主,确保公主性命无虞。”
……
“陶知府说的果然不错,这沙尘暴只持续了一天,今日便正是救治灾民,重整屋舍的好时候。”
姜思乐骑在快马上,她在路上才学会骑马不久,但幸亏她这明月机敏的很,虽有些颠人,但好在很温驯。
在这种疾驰状态下,只要姜思乐不放心手中的缰绳,好歹还能稳坐在马背上。
紧跟着她的,有一队忠诚的骑士。
这正是阿义时和他的那群青夷骑士。
……
三个时辰前
驿站
李彦成的眉头紧皱,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他对于姜思乐的冒险行径非常不赞同,沉声:“不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公主怎可如此冒险!!”
他正说的起劲,正要转头想要让大家一起打消掉姜思乐这番念头。
可李彦成转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阿义时对着他就是一声冷哼,一脸的不屑。
绿枝都不敢看向他,眼神闪躲,低下了头。
李彦成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小道士迟忠君身上,万望他不要跟着公主胡闹。
但小道士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李彦成嘴唇微颤,和小道士确认,道:“迟兄,你就眼看着公主如此冒险?”
被点名的小道士无奈的抬起头来,将视线从地板上,转移到李彦成身上。
他先是面带着笑意,安抚了李彦成慌乱的内心,但紧接着他说的话,就没有那么合李彦成的意了。
“贫道跟周围官员和百姓确认过,这沙尘风暴最多只坚持不过一天。再加上这六月间,再产生这风暴的可能性不大。
公主仁慈,岁州百姓十里相送,若是这次稳定人心……”
小道士话音未落,李彦成就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
不就是那文官肮脏的那一套?
李彦成冷哼一声,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如今和亲当即,李彦成显然不想让自己的这次官场生涯再次添一丝败笔。
“末将不会同意,还请公主慎重考虑。”
说着,李彦成为了打消姜思乐的这个念头,还严厉的威胁道。
“不光末将,使团的其他甲士也不会随公主前去。”
他心知公主骑术不精,再加上这路途遥远,若是没有人指路,她也走不了多远。
姜思乐的脸立马冷了下来,怒声喝道:“李彦成,你是想干什么?威胁孤?”
李彦成强忍着后悔,当他直面姜思乐的威势之后,他才明白,曾经他以为愚蠢的官员,为何都尽数死在姜思乐剑下。
那凌厉的威势,夹杂着暴风雨将至的恐怖的撕裂一切的力量。
这一瞬间,李彦成相信,安乐公主是真的对他有了杀意。
“下官并未有此意……”李彦成到底是低了头。
公主是君,他是臣。他如何能拗过公主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