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回到庞敬国大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他径自回到给他安排的单人营帐内，一头扎到了床上。
“狗东西，睡着没？”楚歌捏了捏趴在胸前的小白的屁股。
“睡着也被你捏醒了……你忘了我不用睡觉，咋了你，有心事？”
楚歌侧了个身，闭上眼把来到这之后的发生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这才一天时间，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好多年呢？”
楚歌喃喃自语一声，接着跟狗子絮叨起来。
关于施罗德身上的问题，其实不用小白说，他也看出来了。
作为一个军火商，两个国家还是盟友，施罗德和霓虹国军部搭上关系可太简单了。那怪物虽然有点本事，但世俗中这些人情世故可不是随随便便控制多少傀儡就能解决的，施罗德肯定多少帮了些忙。刚刚楚歌把他拦在半路时，他的话里也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至于他为何从始至终对此只字不提，楚歌是理解的，人嘛，很难做到直面自己所做的恶，趋利避害，天性而已。
楚歌之所以会赶过去找施罗德，是有另外的原因。
如果让楚歌对自己做一个评价，他也不敢说自己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但要说他是个坏人，那更谈不上。
所以，昨天晚上在学校教学楼楼顶，楚歌没有任何犹豫就杀死李洁这件事，很不正常。
面对敌人的态度，就应该如同寒冬般冷酷。这个道理楚歌不是不懂，只不过，这么草率的杀人，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小白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又往楚歌怀里挤了挤，瓮声瓮气地说：“那女的不是鬼子的间谍吗？杀了就杀了呗，难道你还指望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那倒没有。”楚歌和正常人都懒得打交道，撬开一个间谍的嘴？他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如果罗琛在这儿，说不定还可以试一试。
“当时我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可后来越想越别扭。”
“哪儿别扭了？”
楚歌耐心地和小白解释起来，他并不是圣母心泛滥，但当时他最好的选择是挟持李洁去和沈君兰对峙，而不是那么草率的就杀了她。楚歌不知道沈君兰和李洁之间感情如何，不过万一他的试探没有成功，沈君兰又死不承认她的真实身份，他还可以试着用李洁来威胁她。
“这才是我的风格。”说到这，楚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狗啊你……不过也是，那你当时为啥还要杀那个李洁？上头了？”
“我是那么容易上头的人吗？”
“不是。莫非是你提了什么特殊的要求，比如‘间谍小姐，你也不想你的伙伴暴露身份吧，那就拜托了’之类的，人家不答应，所以你就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我他妈就不该让你碰我的电脑。”
“好好好，我不打岔，你继续说。”
楚歌抽了抽鼻子，继续分析。
归根结底，杀掉李洁，并不会让楚歌产生哪怕一丝愧疚，他担心的是更深层的问题：那就是当时楚歌极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楚歌怀疑过那个怪物，不过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他们交过手，它挺强，但和楚歌比起来还是差的远。小白的苏醒对他而言只是多了一个锁血挂，他有信心，就算不靠小白，单单只是“冥歌”的力量，那怪物也不一定承受的住，更别说自己还有压箱底的血河。
最重要的是，怪物根本没办法突破小白化成的屏障，要真是它当时影响了楚歌的情绪，让他随手就杀了李洁，那楚歌无话可说，只能感叹一声“战力崩了”。
“那为啥咱们拦住施罗德的时候你不问清楚啊？”狗子疑惑道。
楚歌对小白竖起中指，鄙视地看着它：“要么说呢，狗东西你打架还行，其它方面真是垃圾！要是夜阑在……”
狗子大怒，一口咬住楚歌的手指：“别太过分啊，这时候可没地方打狂犬疫苗！”
楚歌哭笑不得，把小白按回怀里，起身点了根烟塞进了狗嘴里。
“我不是不想问清楚，是当时我能感觉到，有比那怪物更强的东西隐藏在附近，或许就是施罗德所说的‘怪物的本体’。”
“操，老楚，不是我说你，才多长时间不见，你就怂成这个样子了？本体在又怎么样？它敢出来咱就敢干它！”
楚歌笑而不语。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会当机立断，一击必杀。但事情关键就在这儿，当时他的第一感觉告诉他，如果还是要坚持问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楚歌是一个很相信直觉的人，反正不管他问不问，明天就会面对关底boSS，冒这个险实在没什么必要。
只不过，楚歌不明白的是，这位隐藏boSS，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一人一狗同时陷入了沉默。
小白抽完一根烟，眯着眼，惬意伸了个懒腰，感慨道：“爽！”
“呵呵，血河里没烟抽吧……”
“废话。那个，老楚，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想的还是过于保守了？”
楚歌看了小白一眼，他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什么狗子都一清二楚，于是饶有兴趣地问它：“怎么说？”
“也许它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呢？老楚，你要搞清楚，咱们现在是在黑门创造的世界里，任何事不能用常理来解释，额……”
狗子注意到楚歌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马上闭嘴收声。
“是不是那个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
“嗯，不说话，学聪明了。”
“……”
“我还能相信你吗，小白？”
“能！”
“好，那就好，我信你，睡了。反正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楚歌平躺下，双眼无神，静静的发呆。
他也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也懒得去想。
没一会儿，强烈的困意终于涌了上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首他最喜欢的词。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各位，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