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安如水这话一说，刚刚还敢站出来的女人默默地重新后退了几步，心虚也好羞愧也罢，她不再有那样的勇气去看安如水了，只有那个老人还有点力气再次在他们面前开口，“如果你是介意我们这些事情……”
他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虽然是站出来了，眼神还是不敢和安如水的眼神对视在一起，“我敢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赵耀祖都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没脸没皮了，就算是他这样的人可都不好意思这样说话。
“不是，你都活这么久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怎么了？说一句能扒掉你一层皮吗？”赵耀祖还真的不太能理解这些人的这种行为，“你们加起来都多大了？一群长辈为难一个晚辈，事情的结果出来了，连个屁都不会放？”
“伤害已经存在了不是吗？”人群里有一个声音发了出来，但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声音，“我们对这件事感觉到很遗憾也很抱歉，我们只是嘴上不说，放在心里，我们会在之后的行为里来补偿那孩子的。”
艾笑已经被这群大言不惭的人给逗乐了，所以她一句话都怼不出来，只能窝在安平身上捧腹大笑，倒是一点给面子的掩饰都不会。
苏明镜已经被这些人的厚颜无耻弄的所有涵养都消失殆尽了，“假大空，道歉放心里不放嘴上，这些没点实际作用的空话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说，为老不尊。”
“连句一点力气都不需要的，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话都说不出来，还要我们相信你们会用行动证明？见了鬼了……”
“这些是真心的！”老人的腰越发地往下弯折，他借着拐杖，有些闪躲但又十分倔强地看向了安如水，“孩子，再信任我们一次，别走了，到我那里去吧，这里才是你的家，你的父母也都在这呢，你去总部算是什么啊……”
“不用了，谢谢您。”
安如水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给那十几个人，直截了当地拒绝，“我父母，墓鬼会好好帮我照顾的。”
她看着眼前这些其实并不熟悉的人脸，面无表情地待在原地，静止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甚至快让那些人产生错觉，觉得她后悔了，要回心转意了。
然后就看着这个姑娘十分郑重地弯下腰，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安平那四个人的方向走过去。
安平看安如水的这个步伐，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牵着艾笑的手，对着那边的大波人马说，“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过年再见。”
说完之后，他们五个人再也没有给身后的人开口讲话的机会，砰的一声，车子的四扇门就被关的紧紧的，插钥匙扭转，车子发动，什么都没留下。
“抱歉，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车子开动了都快二十分钟了，一直安安静静的车子内部才响起了安如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说话声，“等到了那边的市区，你们在你们方便的地方把我放下来就行了，我会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安平没有回应自己的表妹，看起来是在集中注意力开车，坐在副驾驶的赵耀祖也没有说话，两人很默契地在等着特意安排坐在后座的艾笑和苏明镜说点什么。
“你一个人生活才是给我们添麻烦，”艾笑有些疲倦地将脑袋靠在了窗户玻璃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侧脸看着安如水，“想想看，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诶你一个人吃没吃早饭啊，吃了啥啊，自己做的还是外面买的啊，家里的东西都还齐全吗？”
“等到中午的时候又要想，现在你在做什么啊？中饭要怎么解决啊？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个朋友都没有，就一个人吃饭得多寂寞啊……”
“等到了晚上，不会吃了中午剩下的冷饭冷菜吧？这么晚的天了，你应该不会出门吧……出了门的话你回来了没有？门有没有好好上锁啊？窗户关紧了没？被子有没有好好盖好？半夜要是突然想去洗手间会不会怕？”
“在这些琐碎的小事之前，你怎么去找房子，还有没有钱，工作的话要怎么办，这些东西堆积起来，我们可一点都不好受，成天提心吊胆，没准还要天天到晚地给你夺命连环call，你想想是这样麻烦还是你和我们待在一起麻烦？”
艾笑的嘴像个连环炮似的，把那些话一个气儿都没喘地说了出来，把安如水说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那副愣呆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尤其是配上了这幅一看就未成年的脸。
“你还是和我们呆在一起吧，放心，我们比你想象的和善的多，也很好玩，你不会觉得无聊的，宝贝儿，”苏明镜憋着笑用哄孩子似的语气哄着安如水，“再说了，你这么小，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们怎么放心？”
安如水听到这里就更加惊讶了，“我……我已经二十六了……”
赵耀祖忍笑忍的都快把车子都给抖起来了，这姑娘看着挺傻挺憨的，怎么这么搞笑呢？
“天啊，你都二十六了？！”艾笑露出了一副极为夸张的不敢置信的脸，“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嫩？都二十六了还满脸的胶原蛋白？！我二十五了看起来比你还老！我不服！”
安如水看着艾笑做出的表情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可是你看起来也很小……”
说到这的时候，安如水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平，“之前看到你和表哥一起的时候……我还以为……”
安平挑了挑眉，从后视镜往后面看过去，眉眼间也有了点笑意。
“以为他勾搭未成年？”艾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友善又热情地去对待一个人了，她把手大大咧咧地放在了安如水的肩膀上，然后把她揽到怀里，和苏明镜一起和她小声地嬉笑。
她们的话题从最开始的认真严肃慢慢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各种胡说海阔，全都是有关小姑娘护肤的问题，一点都不唐突。
还别说，就是这么瞎聊，安如水居然就这么被她们带跑了，再也没有说过麻烦他们的话。
安如水就这么被安平安排在了那栋郊外的别墅里，让她住在了客房。
经过了这么几个小时外加开车时间，大家都很累了，安如水也不需要他们为她做什么，所以安平便将正事提了出来，让几个人都回家看看，家里有没有出现奇怪的事情，好好检查，避免之后发生什么。
而安平就暂且先留在这里，稍微照顾照顾安如水，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等她能放宽点心之后陪她去买。
艾笑回家的时候家里是没有人的，父亲在店里，母亲，看她的朋友圈是在和她的那些徒步大队的朋友去唱歌了，这么稳定的状态，看起来是没有事的。
她将手机关了静音，把微信QQ甚至连微博都打算给屏蔽了，然后准备让自己好好睡个好觉，结果微信微博都已经彻底关掉了后台程序，就差已经很久没人找她
的QQ的时候，一个明显的群发信息就蹦了出来，一个男生的，高中同学。
——好久不见，QQ早就不玩了，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啧。”艾笑瘫倒在床上，有点烦躁地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然后把衣服扒开，手机搁在自己的脑袋旁边，过了大概三分钟，她妥协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手机拿了过来，飞速地在上面打着回复。
——当然，你给我二维码吗？
秒回的，那个男生给了她一串微信号。
艾笑也很快速地回加了他，然后两人就很客套地尬聊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艾笑吧，很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哈哈哈哈哈哈，你呢，现在应该是机长了吧！
——是啊是啊，诶，你这周末有空吗？出来聚一聚啊？
艾笑看到这里就顿了顿，没有再继续秒回，盯着屏幕愣了愣神，然后点击加号，回了个表情包过去。男生又是一个秒回。
——哈哈哈哈哈哈.JPG
然后两个人就很默契地同时停止了对话，好像都等着谁先把刚刚的话题给挑回来。
——是同学聚会吗？叫了谁啊？
拖了好几分钟，艾笑认命地主动顺了流程，那个男生便马上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一介绍着自己刚刚招揽过来的人。
看他这么激动的样子怕不是他是牵线的，也算是聪明，一个个私聊，不然在那个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班群问，恐怕是一粒石子扔进大海，连个小小的波澜都无法引起就消失了。
——都是些以前就特闹腾的，和你不也挺好的嘛？一起来吧，这么久没见，聚聚聊聊！
——得嘞，把时间地点给我，到时候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笑面无表情地打出了激动的语气，然后总算是可以安心闭眼稍微睡个小觉了。
在入睡之前，她还有点云里雾里地想，这个时间点，不会是他们要出事吧……
太巧了，偏偏是现在，偏偏是在身边的人可能会出现问题的时候来了个这么突然的聚会。
另一边，赵耀祖跟着苏明镜回到了她新租的房子那边，之前那个房子，她的父母两人都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继续住下去了，觉得晦气也不安全，然后难得一起做了个主，帮她重新挑了个房。
“你这里以人类的角度看起来可要比你之前住的那个地方舒服多了，”赵耀祖一进了屋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趴趴地瘫在了沙发上，只有眼睛还是很有活力地在四处瞎转，“这房子不便宜吧？”
“嗯。”苏明镜和赵耀祖表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他一进来倒是很享受，苏明镜一进来只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尤其是打开冰箱看到了里面已经准备好的一堆吃食还有房间里给铺的整整齐齐的床和柜子里放满了的被子枕巾，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更加浓厚了。
她并不想这样。
这种温情会让她堕落。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也让她永远无法独立。
“别伤悲怀秋了，”赵耀祖一直看着苏明镜的动作，在她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的时候及时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让她稍微回点神，“给你了你就拿着，等以后你牛逼了，这些细节的小事就该是你来做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看看你身边的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是能闻到鬼怪的气息，一点点都要小心。”
“知道，”苏明镜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的不行，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就太麻烦了，她一边烦躁一边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然后等着那边的人接，“你要去看吗？你身边的人？”
苏明镜刚刚趁着空档问了赵耀祖一嘴，然后好巧不巧，手机就通了，她就先去讲电话了，让赵耀祖就坐客厅等着。
她是要先分别打电话给自己的爸妈，晚上都得过去看一眼，他们现在还都在上班没办法，所以只能干等着了。
等苏明镜两通电话都打完了，她就看到赵耀祖一个人趴在开放式厨房的窗户边上，窗户是开的，外面的风直接从外面透进来，把赵耀祖的头发吹的极乱，一时之间只能看到那些黑色的头发满眼乱飘，看不见任何他的表情。
偶尔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都让苏明镜觉得这是一个孤独的人。
“打完了？”
赵耀祖好像发现了苏明镜在旁边看着他，便把窗户关上，将散着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回答一下你刚刚的问题，”赵耀祖仿佛又回到了没心没肺的正常状态，伸了个大懒腰，然后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苏明镜的肩膀上，凑在她的耳边说，“没有。”
苏明镜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他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身边的人，唯一的就是你——”赵耀祖顿了顿，然后笑出了声，“好吧，还有安平和艾笑。”
“鬼怪的朋友……也没有吗？”
赵耀祖如此坦然的态度倒是让苏明镜有点不知所措了。
“没有。”赵耀祖耸了耸肩，“从我死后，再从我上一辈的住不进巷鬼死后，我就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我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别哭丧着脸了，真丑。”赵耀祖看苏明镜揪成一团的脸就觉得好笑。
“出去转转吧，身边的人还有可能是你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