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永昌六年六月六。
中原大地。
长时间干旱,导致蝗灾四起,数以万亩计的农田被蝗虫啃食殆尽,尽管有幸免于难的,所剩也是十不存一。
然,上有当权者不思民苦,不愿开仓放粮,救济民众,仍强迫百姓缴纳田赋口赋,下有当地豪强土地兼并,强卖强买,以极低价囤的大片良田,农舍。
一时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哀声怨道,人心惶惶,交不起这沉重的苛捐杂税,无数民众纷纷逃离故土,一路向南迁移,逃饥荒,避重税。
一路上,饿死者十之一二,长期食不果腹,甚至吃食驳杂,以至于病死者更是达到十之三四,逝去总人数预计达到惊人近乎两千万。
然,总人数也不过堪堪五千万,一场天灾,‘人祸’,竟可如此骇人听闻。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
震惊!
语塞!
沉默!
尽管如此,并没有让当权者幡然醒悟,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更有甚者,为避免大量灾民涌入城中,竟勒令军队驱赶灾民。
在生与死面前,有人怒吼命运不公,怨权贵人性泯灭。
终于,在最后时刻,矛盾激化,超过临界点,一群没有不‘开智’的愚民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一时间,农民起义轰轰烈烈,前所未有的浩大声势,渐渐席卷全国。
更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攻城拔寨,进击,进击!
战争遍布中原大地,小到一县之地,大到一郡,甚至一州之广。
利益冲突,不甘寂寞者暗中操控大局。
一时间天下大乱,势力之间的相互碾压,吞并,壮大。
天下乱了,而东方昊处于南方,受到蝗灾的影响远不如中原大地中心之大,受消息传播的阻碍,东方昊并不知道天下已经大乱,此刻的他才刚刚被攻破县城,撤离到安平县。
安平县城外。
东方昊率一众残部停下,驻足观望着正卡在石阳和安平两县之间的宜春军营地。
稍作歇息,东方昊凝视着宜春军所在的营地,眼睛半眯,一股磅礴的杀气迸发而出,杀气犹如实质化,低吼:“正愁前日之仇没报够,既然有人找死,那就成全他们,程咬金听令,命你率三百兵马,绕道,切断他们后退之路,其他人,随本少爷,正面,杀他个天翻地覆。”
程咬金闻言,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只能憋回去,虽然不愿意东方昊犯险,但是此刻却不是反驳主帅之令,只好敬了一个军礼,大喊:“是,少爷!”
礼毕!
程咬金就下去调兵遣将了。
正当东方昊所部开始分兵,要出击进攻那宜春军之时,也是没想到宜春军率先动了。
只是不是朝着东方昊这边杀来,而是快速向着自己来时之路,快步撤退,也不知是知晓新军的战斗勇猛,怕被前后夹击,可能全军覆没,也就先人一步,先行撤退。
东方昊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对上过宜春军吧?
好歹你有一千五百号兵马,我这边满打满算才六七百人,还拖着上万平民累赘,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胆小,这么快跑路吧?
不过,人家都跑路了,如今追上去也无太大意义,但也没有想当然,认为敌人真的这么怂。
而是对着刚刚又调转部队回来汇合的程咬金,大喊:“合兵,陈兵城外,先护送乡亲们进城,传令兵,传我命令,勒令安平所部出城驱赶宜春军。”
前半句是对着程咬金说的,后者是扭头对着身旁的传令兵说的。
很快,东方昊这边就动了。
不过那宜春军那叫一个干脆,都不用东方昊等人驱赶,自己是一退再退,若不是在远处停下了,都误以为他们打算退回宜春县去了。
但是距离之远,足矣让东方昊放心了,可以指挥众人掩护民众进城。
一名新军军官骑着马在这撤离的人群队伍旁来回跑,不停高喊着:“快,都走快点,后面的跟上,别掉队了,进城不可闹事,静静等待安排。”
所幸这些民众都是真心感受到东方昊对他们的好,也就没有人因为抱怨什么而闹事,听从命令,安安静静的进城,等待着后续的安排,不说多好,但是肯定不会让他们饿着,冻着,这就对了,这也就足够了,比之其他统治者,好上不知道多少。
……
很快,普通民众都进了城后,东方昊也率自己得一众士兵入城。
刚一进城,东方昊就看到自己妹妹坐在马车上,露出小脑袋向着自己挥手。
“哥哥,这里!”
东方昊闻声,笑了笑,直接驭马朝着马车而去。
翻身下马,东方昊将手中的马绳丢给身后的小兵,凑过去,用自己额头顶着自己妹妹的额头,顺手掐了一下后者的小脸蛋,然后才看向马车旁一个一副文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拍了一下其肩膀,咧嘴一笑,开口道:“清风,最近可还好吗?安平县的大大小小之事可没把你累坏吧?”
沐清风见此,也是苦笑不已,微微后退半步,一作揖对着东方昊轻声道:“回少爷,这都是属下该做之事,谈不上什么劳累的,只是这么多人涌进安平县,这倒是一个不轻的差事啊!”
说着,沐清风露出一副幽怨的样子,接着说:“只是少爷这甩手掌柜做的太彻底了,生怕辜负少爷的信任,事事都得小心谨慎才敢下定注意,可是把属下愁的,白头发都好多根了。”
东方昊闻言,直接转过脸去,打着哈哈说:“啊哈,安啦安啦,能者多劳嘛,这个话题可以过了,清风啊,那个,少爷有些累了,我的落脚处安排在哪里?派人带我去吧。”
沐清风见东方昊如此转移话题,也是很无奈,笑了笑,然后才接着话茬说:“那就请少爷上马车,随属下一起前往少爷新府邸。”
东方昊点了点头,随即也就上了马车。
只是东方昊刚刚踏上马镫,就又从后头传来沐清风的说话声!
“哦对了,少爷,沈大人呢?属下也置了新的沈府,不知他人何在,两府相距不远,不如一同前往,少爷您看可好?”
东方昊闻声,身子一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阶,登上马车,进了车厢。
临了才丢下一句话:
“沈公被抓,英勇就义了,少爷我欠他一条命。”
话毕。
沐清风脸上满是愕然之色,也是没想到昔日时常书信来往的知己上司,竟会是这般说走就走了。
不由眼眶一红,一股悲伤的气息在天地间飘荡。
没再说什么,沐清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为东方昊引路去了。
……
是夜!
东方昊抱着自己妹妹相拥而眠,白天舟车劳顿的,睡的正香。
就在这时一阵特殊的虫鸣声响起!
东方昊猛的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都深更半夜了,这时候了居然有如此紧急之事?
没有耽误,东方昊蹑手蹑脚的将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妹妹小手掰开,穿好鞋就来到窗户边。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屋檐上跳了,三两下就跳到窗户边,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打磨过的小竹筒,弯腰双手递给东方昊,接着说:“少爷,指挥使急报!”
东方昊伸手接了过来,一挥手示意其可以离开了,待到那人走后,东方昊才打开小竹筒,取出里面的小纸条。
本来想着大晚上的,事情如此之急,生怕蹦出什么大坏事,没看就忧心忡忡的。
但是看完小纸条里面的内容后,东方昊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尽闪喜悦之色,若不是怕吵醒自己妹妹,怕是直接仰天大笑了。
没有放声大笑,东方昊捏紧小纸条,轻声呢喃道:“廖道岸,你终究注定是失败者,我,东方昊将会是你一辈子的噩梦,这一次,希望你还能仓皇出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