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应当由皇上说了算,本皇子说的不作数。娇月妹妹,你这样做不是太为难我了吗?”韩恕耷拉着一张俊脸,皱成一团。
“为不为难,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我只知道,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娇月说完,退后两步福了福身,“那娇月就先回府等着大皇子你的好消息了。”
天色刚深,程修能就急步来到梅御楼,娇月已经沏好茶等着他了,程修能顾不得其它,直接说明来意,“月儿,你可是去与大皇子说,年后出征也带上我?”
程娇月递了一杯茶过去,扬唇,“哥,你本是有抱负之人,如果一直屈居在这京城衙门,无名无份的跟在那贪官身后,可是想有所作为?”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让母亲知道了,后果会如何?”
“等到皇上开了金口,母亲拿什么去反对?”娇月略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母亲向来都希望我与宫里的关系再交好些,让大公主府的地位稳固,却偏偏又怕兄长能干,在沙场上一展所长,将来有一天会功高盖主,成为皇上忌惮之处。如此缜密,却从不过问兄长是否愿意。其实说起来,母亲与那梁王,又有何区别?”
一听娇月说出这样的话,程修能脸色都变了,他终是安稳的坐了下来,紧握的双手指节分明,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心疼哥哥,可是……”程修能本有些灰暗的眼底,时不时的浮出一些渴望之色,年轻始终让他有些沉不住气,虽然向来做事沉稳,但是,一提到沙场,便让他无法冷静。
毕生之愿!
“大皇子在朝中并无地位,就算是他真心去求皇上,不被责罚倒也罢了,若是被责罚,被皇上问起,我担心会连累到你!”
程修能终于是妥协了,他静静的抬眸看着娇月,俊美的五官透出隐隐的疑惑,却不明显,他一直放在掌心里呵护的妹妹,居然才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似乎,才过没多久,妹妹已经长大了。
“大皇子是个聪明人,堂堂一位皇长子,所做的决定居然是因为与一个女流之辈之间的赌约,试问,这事如果是让皇上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后果?他只会说你乃是将士之才,如今在京城府衙,有些大材小用了。”娇月一脸恬淡的看着程修能,边将炉子上放了一壶酒。
院子里的雪映照出来的白光,轻轻的反射到娇月的脸上,更显得她琉璃般的眸子添了几分清冷,程修能微微一怔,那琉璃色的眸中又恢复成略有些高傲,晶亮的颜色,刚才那便只能是他的错觉,妹妹眼里的光彩,永远都是这样亮眼,与身惧来的高贵之色。
“月儿,如今三皇子失势,你……又当如何?”
娇月轻轻一笑,纵然不得不屈服于母亲的压力,不代表兄长不是一个眼明心亮的人,母亲在她的身上步步为棋,只是没想到这棋尚在,将已亡。
“韩悫失不失势,与我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哥,我只是个女儿身,注定摆脱不了成为别人手上棋子的命运……”几杯酒下肚,娇月的脸色泛起了微红,眼波如秋水般轻轻的动了动,“没有人知道,我对那个皇宫有多么的厌恶,可我的下半生,却注定了只能在里面去与人拼个你死我活。哥,你不同,在战场上立军功,显威名,可以成全你,还可以保护月儿。”
最后一句话,彻底的打动了程修能,娇月说得没错,既然她注定了下半生都要在那金丝牢宠之中斗个你死我活,只有他多立军功,才可以保护她。
“依月儿看,将来的太子有可能会是谁?”
程修能问得直接,因为以母亲的心性,断然不会让娇月去接近那些无缘皇位江山的皇子。
“任是谁都好,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不是韩悫。”程娇月抚了抚额,“夜深了,月儿有些乏了,这里还有好些好酒,兄长可以喝完了再走。”
娇月起身微微一福,便转身朝着内院走了去。
她的背影单薄,纤细,惹人心疼,他更加不知道这不过短短数月没有见到妹妹,是什么让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讨厌韩悫?
最终,程修能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现在的他,就算明知道妹妹受了委屈,又拿什么去帮她报仇?端着之前娇月斟给他的那杯已经放凉了的酒,一口饮下,起身朝着门口走了去。
不知道韩恕到底是如何说服了皇帝,总之,这次的赌约也算韩恕没有失言,而这一消息传到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年后,大长公主为之震怒,命人唤回了程修能。
娇月听到这一消息时,立刻往安居赶了过去,并对茴香吩咐道:“让东风一会到哥的房里去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程修能直直的跪在大长公主面前,看他身后衣服上的血迹便知大长公主已经受过刑了,心里一紧,而惊鸿郡主则看好戏似的在旁边坐着,她不过是一个外人,居然掺合到别人家的家事之中,更何况,受罚的还是大长公主府的长子,于情于理不合,但偏偏就她毫无查觉。
娇月走进去,对着大长公主欠了欠身,随后,跪在程修能的旁边,大长公主一见,怒从心起,“娇月,你这是干什么?”这里始终是有外人,而这个女儿,她自小养得无比娇贵,哪能动不动就下跪?
娇月轻轻一笑,“月儿无过,只是眼看着兄长跪于此,哪能心安理得的在旁边坐下?听下人说兄长惹了母亲大怒,便赶紧过来看看原委。”
“翁主可是成日行走于宫中之人,连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情么?”惊鸿居然抢了大长公主的话,惹得大长公主脸色更加的难看。
而娇月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平静无波的眸子只是看着大长公主,见她这样,大长公主的脸色稍缓,轻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何时与大皇子走得如此之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