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长公主似乎不愿在韩恕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如果得闲,你多去看看太后,现在皇子既已封王,那太子之位早晚会定下来的,你先下去吧。”
娇月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长公主,她向来坚强好胜,没想到居然会因为一个青楼女子伤成这样,因为在长公主的心里,从来没有输这个字,但是这一次,她输给的居然是一个死人,连赢回来的可能也没有了。
可是,刚才母亲所说的韩恕没有机会,又是什么原因呢?她向来看中这个位置,不向娇月说清楚,就不怕她认错人?
还没有想清楚,便听到程修能的声音,赶紧跑了过去,见他正在命下人收拾行李,一见到娇月,立刻缓了脸色,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在军营之中混迹一段时间都会练就成这样,眼神自带杀气,凛冽摄人。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程修能示意娇月随他进屋,坐下后便替娇月倒了杯茶,“上次与缜南国交战,虽然看起来是我军胜了,但是,我军的兵力胜过他们,却只是险胜,缜南看到了甜头,这次再次来犯,所以皇上特派爹率军。”
“可是爹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更何况,面对的是凶于豺狼的缜南国?”娇月最担心的便是交兵的对手会是缜南,没想到,却是真的。
程修能挑眉,忍不住轻笑,“月儿也与我一样,有着那样的担忧,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想到,卫将军却说在十几年前,你我都还没出世,第一个让缜南人吃了苦头的,便是爹,爹的战场彪炳,战名远扬。”
“什么?”这个确实是把娇月惊吓到了,她一直以为皇上封爹为候爷,就是因为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后来,程修能便将从卫将军处打听到的消息向娇月八卦了一番,娇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后,娇月静静的看着程修能,岁月静好,已经将兄长的轮廓打磨得如此俊美,再加上战场上的血铸就出他的刚毅,成了京城里不知多少小姐心里的梦中情人。
“哥,这次缜南人必定是有备而来的,上次只不过是试探,我们就只能险胜,这一次,必定是凶险万分的。爹他……”
“月儿放心,我和大皇子都会前去相助,有我在,爹不会有事的。”说着,疼爱的揉了揉娇月的头,从怀里掏出一支发钗来,以纯金打造,由小到大的东珠镶嵌而成,珠子打造得极为光滑,匀称,以紫色的流苏为坠,精美华贵,“月儿即将及笄,如此重要的日子哥哥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这个礼物是哥哥特地为你准备的。”
娇月心里一暖,接过,“谢谢哥哥。”
程修能欲言又止,沉思了片刻之后才对娇月说道:“因为那个姓黎的女子,你与爹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爹他向来当你如珠如宝,这次要出征,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你还是去与他道个别吧。”
娇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刚才母亲将爹要出征的事放在皇子封王的事之前,便也是这个意思,她并非听不出来。
“他始终是我们的爹,而且这件事之后,他也一直很懊悔,可是,事已至此,改变不了任何结局,月儿听话,不要让爹有所牵挂。”
娇月怔住,上阵杀敌最怕有所牵挂,哥哥居然搬出了这一招,闷声闷气的应了句,“知道了。”
娇月回到梅御楼,就见下人小心的捧着一个盒子过来,恭敬的说道:“翁主,候爷刚才过来了,见翁主不在,便将这份礼物放下走了,候爷说,翁主的及笄之礼他怕是赶不回来了,所以……”
娇月转过身就跑,远远的就看到了程康安的背影,脚步一下子就停了,而程康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停下了脚步,半晌之后,才缓缓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娇月,不知道为什么,娇月的心里就是难以平静,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被下旨废后前夕,那一整晚都辗转难眠,心里堵得慌。
她一头扎进程康安的怀里,低泣不止。
“爹知道你还在怨我。”像是一句叹息,程康安轻轻的搂着娇月,“爹走了之后,你好好照顾你母亲,这段时间她的身体都不是很好。眨眼之间,月儿也长大了。”
“黎寄芙,她不是爹的私生女对不对?”
娇月吸了吸鼻子,抬头就直接问道。
程康安微微一怔,随后眸光有些闪烁,“怎么会呢?爹说得很清楚,她是我在与你母亲成亲之前就有的,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月儿,无论如何你也要接受这个事实,寄芙是你的姐姐,她进宫以后,你要多担待着点。”
“不会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爹你一个人在演戏,在与母亲成亲之前,你曾经率领大军对抗缜南,整整三年没有回京,你哪有时间来认识一个青楼女子?”程康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我不明白,明明就与你无关,为什么你宁肯背上让母亲怨恨,让我疏远你的后果,也不肯说出实话?”
程康安四下看了看,“随爹进书房。”
两人坐下之后,程康安才抬头看着娇月,“你向来聪明,这是爹最为自豪却也是最为担忧的事,月儿,后宫不比家里,女人可以有美色,却断不能太过聪明,这样会遭人嫉恨,处处与你为敌。你的路,你娘已经帮你铺排好了,爹插不了手,爹能为你做的,就是尽全力护你平安。”
娇月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你安排一个从小在青楼里长大的女子进宫,为的就是让她去魅惑新君,因为女儿将来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只有让她进宫分薄君宠,才能让月儿平安?爹,你这样又是何苦?如果让母亲知道了,她怎么能原谅你?”
“我知道你母亲必是接受不了的,可是,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这个谎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就不用再去拆穿,你母亲已经怨恨我,等到时间久了,总是会烟消云散的,可是你不同,一旦进了后宫,爹便再也没有能力护你周全。”
娇月哭了好久,像是快要把自己抽干了似的,半晌才舒服了些,无论是前世今生,她都有一个很好的爹,很好的兄长,“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上过战场,此去凶险,女儿如何放心得下?”
“区区一个南缜国,当年便是为父的手下败将,如今还有卫将军协助,必会将他们赶出我们国境,爹也想过,只等我与你兄长立下战功,对月儿将来的后宫之路更可有所造就,这次一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你在家里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