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虚空裂缝的瞬间,姜风只觉脚下传来玉石般的冰凉触感。眼前骤然亮起的金辉刺得他双眼微眯——百丈高的青铜巨门巍然矗立,门扉上浮雕的吞天鼠噬月图在幽光中流转,每一根鼠须都细若发丝,月轮处镶嵌的星核碎片正逸散着乳白光晕。
“这是初代族长啃噬明月时留下的齿痕。”姜二郎指尖轻点门扉上一处凹陷,星核碎片应声亮起,竟在虚空投射出洪荒巨鼠撕裂天穹的幻象,“金甲鼠族的领地,连呼吸的空气都浸着星核之力。”
门扉隆隆开启的刹那,姜风瞳孔微微收缩。千仞穹顶倒悬的荧光矿石宛如星河倾泻,矿石表面天然形成的棱角将光线折射成七彩霓虹。地下河环绕的城池中,白玉桥横跨碧波,桥身雕刻着鼠族图腾与人族符文的融合纹样——左侧是衔尾成环的吞天鼠,右侧则是人族修士御剑斩魔。
“少主回城——”
一队金甲侍卫单膝跪地,铠甲缝隙间隐约可见灰褐色绒毛。为首的将领摘下覆面头盔,露出半人半鼠的面容:鼻尖微微抽动,金瞳竖立如针,却口吐人言:“大长老已在祖庙等候三日。”
他腰间悬着的并非刀剑,而是一柄刻满噬魂蛭纹的青铜权杖,杖头嵌着的黑珠正与姜二郎眉心血契隐隐共鸣。
楚寒月指尖凝出冰晶,触碰桥栏上镶嵌的星核碎片。冰晶中骤然浮现初代圣女抚琴的画面,琴弦竟是九转轮回体的因果线!
“这些矿石……”她话音未落,姜二郎已接话道:“是从方圆万里开采来的修士颅骨结晶,每一颗都封存着千年记忆。”
穿过中央广场时,九根盘龙柱上的裂痕触目惊心。姜二郎突然跃上第三根石柱,指尖刺入裂缝拽出半截染血的鼠牙。那牙尖泛着幽蓝光泽,竟将周围光线扭曲成旋涡。
“三年前黑毛鼠族夜袭,父亲咬断敌酋喉咙时留下的。”他将鼠牙按在胸口,广场地面忽然亮起血色阵纹,无数鼠族虚影从地底涌出,朝着石柱行跪拜礼。
姜风注意到商铺檐角挂着的琉璃风铃,每一枚铃铛都是鼠首人身形态。药铺掌柜——一只驼背老鼠妖——正用毛茸茸的爪子给人族修士把脉,药柜上“蚀骨散”与“化形丹”的标签并列。当修士掏出灵石时,老鼠妖却推开钱币,指了指对方腰间玉佩上雕刻的人族图腾。
“金甲鼠族与人族早有血契。”姜二郎领着众人登上观星台,下方城池尽收眼底,“凡刻有盟友族徽者,交易只需以情报易物。”他弹指击响廊柱上的青铜编钟,钟声荡开时,城池各处亮起对应的光点——正是各大世家安插在此的暗桩。
经过冶炼坊时,灼热气浪中传来叮当脆响。十丈高的熔炉内翻滚着暗金色液体,鼠匠们以尾为锤,锻造出一件件铠甲鳞片。
姜风突然驻足——熔炉核心处悬浮的,竟是他三年前送给姜二郎的那缕混沌之火!
“大哥的混沌之火,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姜二郎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锐门齿,“这缕火焰不但能提供高温,还能镇压黑星污染,叔叔的变种鼠妖部队……”
话音未落,远处祖庙方向突然传来震天鼓声。九道黑烟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狰狞鼠首。
姜二郎脸色骤变,金印在掌心烫出焦痕:“是叛族者的战烟!叔叔他果然等不及了……”
楚寒月忽然按住眉心轮回印,冰晶自她足下蔓延,将方圆十丈化作镜面。镜中映出祖庙地底的骇人景象:数以千计的变种鼠妖正在啃噬封印,它们眼中跳动的,正是姜风再熟悉不过的黑星之火......
祖庙穹顶垂落的星辉纱幔无风自动,十二尊金甲雕像的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魂火。金无涯端坐青铜鼠首王座,手里拿着一枚黑星核碎片制成的珠子,珠子上映着人族城池燃烧的幻象。
";祖庙重地,岂容人族踏足!";他屈指叩击扶手上的噬魂蛭浮雕,地面顿时窜出数百黑毛鼠妖。这些变异鼠獠牙外翻,脊背生长着人族修士的头颅,正是融合黑星核的战争傀儡。
姜二郎金印高悬头顶,吞天鼠法相在身后显现:";三年前血誓犹在!";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血色契约符——正是当年其父与人族签订的和平血契,";凡持盟友信物者......";
";血契?";金无涯突然狂笑,珠链崩断,黑星核悬浮成阵,";你父亲就是被这可笑契约害死的!";
他身后三位长老同时掀开斗篷,露出与黑毛鼠妖融合的躯体:四长老左臂化作蛭王口器,五长老脊椎延伸出毒刺尾鞭,七长老则在脖子后面又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头颅。
楚寒月足尖轻点,冰晶自她落脚处炸开。极寒瞬息冻住扑来的鼠妖,冰层中封存的不仅是血肉,还有它们眼中跳动的黑星之火。";金甲鼠族的待客之道,本座今日领教了。";
祖庙四壁突然浮现血色纹路,那是历代族长镇压叛徒的诛邪阵。金无涯脸色骤变,他未料到楚寒月竟能引动祖庙禁制。
";真境后期?那又如何?";他催动珠链结成黑星锁,";在地渊深处......";
";地渊深处藏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姜二郎突然掷出父亲断牙,鼠牙刺入地面引发轰鸣。十二尊雕像同时转头,魂火锁定金无涯:";叛族者,诛!";
金无涯暴退三步,珠链在诛邪阵中化为齑粉。他盯着悬浮在姜二郎身前的族长断牙,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三日后长老会,我们走着瞧!";黑雾腾起间,他与心腹遁入地底裂缝。
楚寒月收起冰焰,发现掌心凝结着黑星霜花——方才交锋时,金无涯竟将蛭毒融入了妖气。姜风刚想以混沌之火为她祛毒,却见楚寒月摆了摆手,“无妨。”
随即单拳一握,身体发出一阵黑光,顷刻间蛭毒便彻底清除。
";大哥你看!";姜二郎突然指向祖庙祭坛。供奉在中央的吞天鼠颅骨裂开缝隙,露出一角星图——正是姜风在荒山所见,刻满血麒麟族骸骨的死亡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