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很容易闹得满城皆知。
两位尚书被罚的消息如同野草一般，瞬间长满了整个京都。
当然这并不影响底层百姓的生活，他们照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无非是那几个距离他们两人职级不远的人。
几个侍郎都开始暗潮汹涌起来，开始谋划着如何让自己的上司更倒霉。
毕竟，论黑料的获取，他们可是得天独厚啊。
以前两位上司在相国大人那里太受宠，他们的黑料根本不敢往上递。
递交上去也是石沉大海，除了得罪上司以外，没有别的好处。可是这件事出了以后让这些侍郎们，看到了不一样的讯号。
当然跟他们看到不一样信号的人还有很多，就比如此刻正在姜家做美梦的姜博文。
大宁帝国，京都，姜家。
姜博文罕见的没有和李诗依深入交流，而是在书房算账。
他算的是姜家一年的开支情况，越算越感觉自己有商贾算数这方面的天赋。
书房墙上还挂着整个户部的官职人员，他们的姓名和官职贴在了墙上，而他们的档案则在下方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
姜博文已经找到了他后半生的追求，那便是执掌天下财权。
本来他对那个位置是不怎么动心的，他更想外放到下面省份当个巡抚。
毕竟他现在年龄不小了，已经想把位置传给儿子了。
自己只想到下面省份捞个巡抚或者总督，享受享受最后的生活。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巨大的逆转，他没想到那两位尚书也有少智之时。
一想到那两位尚书的处境，姜博文就觉得自己机会很大。
论出身，他儿子是徐相国身边的一号狗腿子。
论资历，他另一个儿子是徐相国身边的资深狗腿子。
论地位，他两个儿子在徐相国身边，那是深得恩宠，完全就是简在帝心。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只要那两人再犯点儿错误，露点儿马脚，等到那时就是他老姜焕发第二春的时刻。
他已经丰富了整个家族的暗子，密探全方位的盯住两个尚书。
只要两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法行为立即上报。最后，他还要将所有的黑料汇总起来，然后交给都察院，御史台，大理寺三方。
让他们到时候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算相国有心包庇，在事实一样的证据之下，他也救不了这俩人。
正在姜博文盘算之际，下人却着急忙慌的来通报道:“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姜博文面上一喜，他未来要想拿到户部尚书的位置，还要全靠这位大儿子出力。
虽然他还有一个小儿子，但是与大儿子相比较来看，小儿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无论是跟随相国大人的时间，还是在相国大人心中的地位，他小儿子始终是个后来者。
并不会像他大儿子那样，在相国大人心中有着特殊地位。
所以，一听到姜天明来了，姜博文立刻腆着老脸去迎接。
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完完全全是建立在权力分配关系上的。
谁有权力大，谁的地位高，自然在家族里的话语权也就重一些。
如果你无权无势，连个族长名头你都守不住多久。
你看姜博文，虽然是一族之长，但是他敢给姜天明脸色看吗？
他敢给姜天明脸色看，姜天明第二天就能针对死姜家。
本来姜天明对姜家的感情就淡薄如水，全靠着他对姜家政治资源的渴望撑着。
如果真闹到翻脸的结局，姜家绝对吃力讨不着好。
“天明啊！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正好，来为父的书房，帮为父参谋参谋，看看咱们如何拿下户部的位置。”姜博文一脸讨好道。
姜天羽也办完工回家了，看到姜博文如此大张旗鼓的招呼着姜天明，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对他父亲的嘴脸，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每次姜天明来姜家，那都根本不像是回家，而像是来视察工作一样。
姜博文每回光是招待陪着谈话就不下两三个时辰，他要是再想从姜天明那讨要点儿利益，没四五个时辰根本结束不了。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姜天羽都会去吃蜜桃。
一来舒缓工作疲劳，二来换取内室支持，从侧面获取竞选族长的资格。
姜天羽摸了摸他的腰部，然后一脸决然的走了进去。
书房里，姜博文兴致冲冲的给姜天明展示着他的宏伟蓝图。
看着户部的官职被一个一个的标注出来，姜天明顿时有些高看姜博文。
不愧是能当族长的人，光是这一手，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了。
成不成的先不说，光是这个决心和勇气便是很多人没有的。
当然，这样雄厚的实力也不是别人能有的。
看着下面摆放整齐的各个官员的资料档案，姜天明便知道姜博文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谋划。
有些事情就怕你脑子一热，想不清楚，想干就往前冲了。
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并不可取。
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莽夫行为，只有一腔热血，而没有精打细算，事情往往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厢情愿而办成。
姜博文看着姜天明说道:“怎么样？为父这蓝图画的不错吧。我不仅仅是为咱们家考虑，也是为你考虑。”
“你现在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如果你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除了往六部之首的位置上前进，那么只能就是走当年相国大人的老路。”
“你要不然能控制六部多数部门，要不然就调到吏部去，只有这样才能为你接任，相国大人的位置扫清障碍。”
姜天明看着姜博文开始沉思。
说实话，姜博文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他一直以为这个唯唯诺诺的老家伙，只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勾心斗角，没想到格局也是如此之大。
沉默许久，姜天明开口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应该要想的更多。你要明白我们的身份，我和姜天羽都是姜家子弟，已经占据了六部高位。如果再让你入局，拿下那样一个重量级的位置，这就涉及到各大势力的制衡问题了。”
“你要清楚的明白一件事，相国大人并不喜欢世家掌权。我和姜天羽之所以能冒出头来，一方面确实是相国大人顺水推舟，另一方面也是相国大人对世家势力的一种妥协。”
“但是，你不能把相国大人的妥协当成软弱和退让。一旦我们越过了红线，迎接我们的只有相国大人的疯狂打击。”
看着姜博文还有些不相信，姜天明继续说道:“上次联合打击孔家，最后叫停的人可是相国大人府上的管家。他，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相国大人的态度。我说到这，你可明白相国大人的态度了？”
姜博文不是蠢人，瞬间领悟了儿子话语的精髓。
但是姜博文还是不甘心的说道:“如果让天羽下去呢？我们姜家主动让开一个位置，不知道如此相国大人可会把户部这个位置放出来?”
听到这，姜天明再次摇头道:“你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就算姜天羽现在在基层打磨，相国大人也不会让姜家得到这个位置。”
姜博文顿时疑惑道:“这又是为何？我们可是已经放弃了一个工部啊！”
姜天明无奈道:“姜天羽那个职位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之前不提就罢了，现在如果被有些人提起来，肯定会有人拿他做文章。”
“他是踩着哪个派系的脸上来的，你不会忘了吧？这里面牵扯了多少势力博弈呀？他能上位，我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果说现在把他外放出去，我敢给你打包票，他并不会有什么好去处。”
“他一旦外放出去，咱家除了损失一个中央人物外，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他就是去地方，也是个被架空的命。当然，除非是去我影响力比较大的地方。那样去的，又毫无意义。所以你这个提议，并不可取。”
姜天明的话语就如同一盆一盆冷水一样，浇到姜博文身上。
让他火热的内心，顿时又冷静了几分。
但是随后他眼中又闪过一丝疯狂，对着姜天明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听完后，姜天明顿时被姜博文的野心所吓到。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野心了，简直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