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沸腾之夜(上)
当众人靠近了,两枚扳机一同扣动。
过大年了,鞭炮齐鸣!枪火猛烈吞吐,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胸膛便瞬间便被撕裂。
血染的高粱在秋末燃烧完最后的生命力,便一茬接一茬倒伏在地。
当啷!
田不满拉开门大步走出,将弹匣空掉的两把手枪摔在地上,又捡了两把压手的,快步往院外行去。
小院中的枪战吸引了各个岗哨上的护卫,整个泰府灯光慌乱,人影匆匆。
不透风的网也被扯开了十七八个大口子,田不满趁乱离了府邸,顶着一身伤急匆匆往鱼档赶去。
香城,警视处。
威严的大楼前方,两帮人马正在凶悍对峙。
一边,是荷枪实弹,神色严峻的军装差人。
另一边,则是奇形怪状,口喷脏话,戏谑不停的濑洲帮众。
“呵……忒!”
突然,一名留着三七分头的干瘦中年,一摸唇上的小胡子,哈了一口浓痰,猛地朝前吐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正前方差人左胸挂着的徽章上。
“你想干什么?找死!”
众人勃然大怒,哗啦一声将配枪抽出来,对准面前这些胆大包天的混混。
“冇嘢呀,帮你洗衫!”
中年见状毫不为意,笑着一拍身上尘土,身后一大帮手下,昂首挺胸地威逼上前,尽显狂妄挑衅。
剑拔弩张之际,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猛地往前一刹,哐一声车门开启。
“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一名身着笔挺西装的威严老者从车上下来,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下,大步流星向众人走来。
见到此人,目中无人的帮众们顿时收了声,一同弯腰,恭敬招呼道:“阿水伯!”
中年腰杆挺得更直了,打完招呼便喊道“阿水伯!你不知啊!老太爷被这群差佬抓进差馆了!他们是想跟我们濑洲帮开战!”
“闭上你的狗嘴!老太爷横行香城几十年,上上下下都是朋友,没有敌人,没人敢抓他!”
骂完,老者的怒容顿消,转身微笑道:“韩队,手下欠管教,还请多多见谅。”
“可以理解。”
差人将擦完徽章的手绢扔在地上,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把老太爷请过来,他身体不好,我担心他受不了这份奔波啊。”
“侯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是一般小事,我们也不会冒昧打扰老太爷的。至于出了什么事,等老太爷出来,自然跟你们会有交代,恕我不能多言。有苏处在里面陪着,还请放心。”
“那好,全听贵方安排。”
老者笑笑,回身看向大楼,一抹厉色在他眼中闪过。
狭长的走廊里,挂满了高亮的白炽灯,虽然光芒刺眼入目,但冥冥中透露出来的诡异气氛,还是令人不寒而栗。
走廊尽头,密闭的房间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三个字——停尸房。
“咳。”
长椅上,一名剑眉星目,神色干练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着,突然,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接着微笑看向前方。
整齐排列的长板床上都盖着白布,中央,一名身躯佝偻似虾,皱纹幽深似壑的老者正盯着床上那具尸体走神。
“怎么样泰先生,受害人,是不是您的公子?”
泰先生,泰漠,濑洲帮的大当家,跺跺脚香城就要颤上一颤的大人物。
“哦?”
老者抬起头,看向男人,忽地反应了过来。
“是…是,他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啊!”
说罢,泰漠干巴巴哭嚎起来,眼里没有一滴泪。
“苏处,能不能让我跟他多待一会儿?”
苏处,苏禾,警视处的第一实权人物。
“当然可以。”
苏禾颔首一笑,接着起身离开了停尸房,顺手将门带上。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泰漠才擦着眼皮才拉开门走出来。
脸上没有悲伤,反倒有一些遗憾,还有警惕狐疑。
苏禾迎了过来,“泰先生,请节哀,身体要紧。”
“节哀有什么用?我要让凶手节哀!”
说着,他一顿手中拐杖,噔噔声在走廊中幽长回荡。
“对了苏处,你们在发现犬子时,他的身上可还有其他遗物?”
苏禾摇摇头,“贵公子的东西谁敢动?东西全在这里了。”
泰漠长吐口气,眼珠四下晃动。
“那凶手的线索呢?”
苏禾闻言稍作沉默,接着神情严肃,压低声音道:“现在倒有一些线索,有当地居民曾目击,在贵公子遇害之后不久,有生人曾在东平街附近出没。”
“谁?”
“说是老城寨洪氏鱼档的人,我已经派人去逮捕了。”
“洪氏鱼档……”
泰漠目光一凛。
“苏处,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犬子的仇就让我亲手处理吧,希望你能给老夫这个面子。”
苏禾微笑道:“请您来,也正是此意,得罪濑洲帮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多谢。”
说罢,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出来了!老太爷出来了!”
两方人马在此刻汇聚成一团,望向阶梯上的二人,分别显露出敬重。
“大哥,出什么事了?”
阿水伯三步并两步,快步走上台阶,伸手搀住泰漠的胳膊。
“车上说。”
泰漠阴沉着脸,冷声说了一句。
接着侧头道:“苏处,那事可就这么说定了,还希望你能替我濑洲帮保守秘密,感激不尽了。”
“老太爷慢走。”
看着泰漠在一行帮众的前呼后拥下往车上走去,差人们尽皆咬牙切齿,神色愤恨。
“苏处,这起案子,我们还管不管?”
“案子?”
苏禾淡淡一笑。
“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这件案子我们不光要管,还要一查到底。”
“可是…濑洲帮恐怕不会让我们插手。”
望着远去的车辆,苏禾缓缓道:“放心吧……老太爷已经嘱咐过了,他们会全力配合我们调查,你们只管去干。”
“大哥,您说什么,凶手竟是个卖鱼的!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圈套,那小子只是被抛出来顶缸的!”
阿水伯听完泰漠的讲述,不敢置信地侧头盯向他。
“别管什么阴谋!不惜一切代价,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我要当面审问!当面…审……”
话刚说到一半便结巴起来,泰漠死死拧住胸前的衣襟,双眼暴凸,额头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