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苍
林妙婉闻言也有所触动，呢喃道：“祝福你们…爱丽丝与莱特……”
但众人的祈愿，田不满跟小红暂时听不到了，现在二人只能听到从车窗外传来的尖锐汽笛声。
列车在一望无际的狂野上行驶，烟雾成团，不断吞吐，融入深蓝色的夜幕，显得越发孤独。
这个季节去关外的商人并不多，一般入秋之后，猎物肥硕、野产丰收时，人们才会大批出关。
车厢很安静，安静到只有田不满跟小红两个人，他们都看向窗外，也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在看自己的倒影，皆沉默不言。
“休息一会儿吧。”
小红转过头，看向田不满，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
田不满正走神，因为他又发现一个被忽视了的细节，在之前自己经历过的一生中，竟然没有跟老黑山相关的记忆。
这是极不合常理的，在经历了大秦国一行后，这老黑山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去一趟的。
甄示申，老甄头。
故人，还是敌人。
“你去歇着吧，等下了列车，还有几百里的山路要走呢。”
“我自幼便在山里长大，走山路才自在。”小红颇有些自豪，对田不满扬了扬下巴。
“等这次从老黑山回来，我们回离水县看看。”
“离水县？”
对小红来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在摘掉一些标签后，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田不满知道小红肯定会这么说。
这时，一群矫健的野鹿踏着夜间的星泥快速在轨道旁奔行而过，尽显野性之美。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成的妖吗？”
田不满思维跳跃，也属于没话找话。
“这个我倒是真不记得了……”小红若有所思，“我也没怎么修炼过，浑浑噩噩的就化形成了妖怪，也许是无意间吞食了什么天材地宝吧。”
闻言，田不满心念微动，傀儡现身，将那半册神通道术放在了桌子上。
“这上面记载的术法颇为精深玄妙，拿去看看，平时翻上两页，也能强身健体，提升修为。”
“白骨化傀，再生术……”
小红一拿到书，立刻便被其中玄妙的文字深深迷住了，一头扎了进去。
这时，一名列车员走了过来。
“田先生，三号车厢有位女士想见您。”
“女士？”
“抱歉，田先生，我们从未透露过跟您相关的信息，这位女士应该是在无意间注意到了您。”
“她叫什么？”
“这是她的名片。”
说着，列车员将一张白色的卡片递了过去。
田不满一扫上面的文字，目光立刻严肃起来。
“告诉她，我一定前去拜访。”
“是。”
列车员走后，小红将田不满放到桌子上的名片拿了起来，“孟……是她。”
“如果是她，就不会用这种方式了，我过去看看。”
小红点点头，没有选择跟上，她知道，田不满一定能处理好的。
第三节车厢的人更少。
只有一名身着黑色连衣裙的优雅妇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品尝着猩红的葡萄酒。
感受到陌生人的走入，她回头看去，微笑着点头示意。
“您是她的朋友？”
田不满在妇人对面坐下，将那张名片推到前方。
妇人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乌黑光滑，盘成团状发髻，用一根红花簪头别住，面色雪白，红唇如玉。
“不是朋友，你好田先生，我是无间之主——苍。”
无间……之主？
掌控地狱界的那位绝世神明？
苍的神情平静如水，很难将这样一位优雅知性的女士跟疯子二字联系起来。
不过，田不满更倾向于她说的是实话。
“孟婆现在如何了？”
苍嘴角勾勒，露出一个微笑，“你还记得她，这很好。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你了，她选择了遗忘。忘记一切前尘过往，重新来过。”
遗忘。
“好事。”田不满颔首，“您这次过来找我，是为了我之前擅闯无间界？”
苍摇头，“我来，是为了老黑山，甄士申。”
老黑山？
田不满有些猜不透，无间之主这样伟大的神明，想去老黑山，还需要找自己作伴吗？
“我正是打算去老黑山，不过能不能找到甄士申，还不确定。”
苍平淡道：“除了你，没人能找到他。”
“我？”
这时，苍开始缓缓讲述起来，“世间分三界，天地人。天为凌霄界，地为无间界，人为苦难界。或许你已经知道了轮回，人能轮回，国家能轮回，三界自然也会轮回。但甄士申不会，他是完全跳脱于三界外的存在。”
“您怎么知道他不会？”
“现在之主告诉我的。”
“现在之主……”
田不满可以确定，这个现在之主不是在说自己。
“现在之主，是三界的真正主宰，他是一个纪元中最伟大的存在。但令他也感到困惑的人，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有一位高僧，曾说，我是现在之主，难道您也是认准了这一点，才认为甄士申一定会见我？”
苍笑而不语，过了片刻，她才开口道：“不用伪装，你根本不是现在之主，而是……”
话音未落，田不满的脸色陡然变得凶狠起来，浑身气势也节节拔高。
但这份突变转瞬即逝，恢复正常后，田不满蓦地陷入一阵迷茫，刚才自己是怎么了？
“我知道，你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混沌的状态之中，但你很快就能找到答案的。”
田不满一凌，忙问道：“梦！还有梦！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苦苦追问？”
梦！
一切都是梦！
第九区！回忆录！
都是梦，现在才是自己真实的经历！
真的，就是这样简单？
田不满稳定下心神，平静地看向苍，“您找甄士申，想干什么？”
“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田不满接过苍递过来的一块黑色玉佩，巴掌大小，原形，没有任何花纹，简朴的像是刚从石头里开出来。
“知道了。”
他将玉佩放进怀里。
见状，苍歪了歪头，问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无间界。”
“无间界！”
苍走了，将玉佩交给田不满后便消失了。
三界中的一界，就这样被自己揣在怀里。
肯定有人疯了，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