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无人回过神后,才发现邻里们早就围了过来,站着老远,打量着深坑中燃烧的火焰,时不时还有一两个将眼神放在自己身上。随后便和身边的人打起了耳语。
众人都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一个上前。
因为性格问题,己无人和周围邻居并不熟络,此时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己无人情况。
套上了外套,慢慢的走到深坑边缘,感受着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一股安心又温暖的错觉,从己无人胸口浮现,随后蔓延到四肢。
没一会火焰便熄灭了。夜晚的冷风再次抚上身体。借着强光手电带来的光源,细细的看了眼深坑,什么都没有。
第四天,天亮了,但是亮的很诡异。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
阳光透过深红色的细雨照在大地。为天地蒙上了一层粉红的轻纱。犹如神迹一般,人们感觉呼吸顺畅,好像一下年轻了十几岁。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万物都享受到了这股恩泽。
这一刻,大部分人,无论大人还是孩童都走出门外,尽情享受着这场细雨带来的好处。在清冷的晨风中,粉红的细雨并未带给人们身体上的不适。
人们能明显的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好似回到了最初孕育自我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舒适的感觉逐渐转变成力量。随后,一种名为野心的欲望被不断放大。
这一刻,有阵诡异的声音,从人们心底升起。仿佛恶魔的低语在耳边萦绕。
它告诉人们,你将无所畏惧,你将无所不能。
人们此刻,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这种感觉。身体的变化逐渐侵蚀了内心。
这股力量应当只属于我。
如果所有人都拥有了这股力量,那这股力量将不再是独属于我的优势。
只有我才配变强,只有我,只有我才配得上这股力量!往日的懦弱和屈辱将不复存在,我可以主宰这个世界。
我的儿子(女儿),为什么你总是不理解我们对你的爱。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却不懂得感恩。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畜生。
为什么付出的总是我,我那么爱你,掏心挖肺的对你好,而你却总是对我不冷不热,你甚至不在乎我的伤心难过,你从关心过我。你这个贱人?
老不死的!为什么管我?为什么对我这么严厉?别人都有的东西,为什么你就没能力给我?打我,骂我。总是以一副高高在上,无所不知的样子对我说教!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欠你那么多,怎么才能偿还?为什么你总是纵容我?从不埋怨我的任性?死吧,死了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这不再是幻想,这可以成为现实,一切都将属于你,杀了他们,所有问题都将消散。去吧,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去摘下他们的头颅,让这群蛀虫知道谁才是主宰。
声音再次在人们耳边耳边响起,是那样的模糊却,又如此清晰。
欢快的气氛逐渐荡然无存,人们停下了手舞足蹈。满脸戾气的盯着身边的人,暴虐从心而起。短暂的寂静之后,人们一声不吭的向身边的人挥起了屠刀。
整个世界陷入了疯狂,亲人,朋友,手足,爱人,父母,无论是什么关系,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变成了刽子手,屠向身边那个曾经最为弥足珍贵的人。
子女眼含热泪。看着曾经将自己当成掌上明珠的父母,一脸峥嵘向自己走来。
父母绝望哀求着手握凶器的子女。
兄弟姊妹们狰狞的倒在血泊之中。
也有内心情感战胜欲望的人,但更多的,是为了欲望放弃一切的人。
雨停了,被欲望控制的人活了下来,被感情左右的人,绝望的死在了珍惜之人手里。
己无人站在院落中。自嘲的望向天空“权利,金钱,肉欲,贪婪,虚荣。这些东西我曾经也想拥有,可这无穷无尽的欲望怎么可能得到满足,人死灯灭,百年之后谁还记得谁?谁又不是黄土一培。自己应该这么想吗?是的,自己应该这么想,多有意境,多潇洒。
可不对,年少的我也曾迷失在环境的洪流中,我也想要纸醉金迷,我也想要站在山巅俯视众生。我,曾经也是芸芸众生。
想索求回报,却不想付出,想躺在床上日进斗金,可却从未付诸行动。
我尝试过却,从未拼尽全力,渐渐的,我坦然接受了一切,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欺骗自己,埋怨社会的不公,于是抱怨成了我的生活基调。
社会的不公,女人们的现实,朋友的伪善,领导的苛责。
直至某一天我信以为真,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是吗?”
内心的活动逐渐变成呢喃细语。直至声音越来越大,讥讽的自嘲逐渐转成狂笑。
己无人从感受到身体变化那一刻起,思绪就变得活跃起来。
他记起了曾经自己,内个看似独特却普通的自己。
自己也有过爱情,友情,甚至是亲情,可是当这些感情被压制直至破碎之后。自己的内心就变得越来越怪异。他不知道自己喜从何来,悲从何来。
毫头绪由的伤悲?毫无理由的欢乐?都没有,有的只是对世界的失望。不对,并不是对世界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
最终他成功的欺骗了自己,为自己带上了一张名为冷淡的面具。
在院落中的己无人,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微笑。
好像又从新变成了一个人了。不再是行尸走肉,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着的人。
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看着眼前的场景,己无人呆住了。
尸山血海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场景。入目便是修罗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化作地毯铺在了大地上。
隔壁面馆老板,抱着脑袋已经干憋,身躯破碎的尸体放声大哭。尸体脸部已经碎裂凹陷,身上全是黄白红色的汁液。
从身形和衣着勉强还能看出来,死者正是面馆老板年迈的父亲。
街对角超市的老板娘,四肢已经扭曲,左眼插着一根钢笔,左胸插着一根稿头,几乎全部没入,其女儿一言不发的跪在自己母亲尸体旁,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
一些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人。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着,哀嚎着寻求着帮助,眼里流漏的,满是对生命的渴望。
有些则躺在地面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
己无人缓慢的走在街上,鞋子早已被被鲜血浸湿。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耳边尽是哭嚎,入眼皆是惨态。
突然己无人被一阵绝望的笑声吸引。
一家奶茶店门前,一个留着长发的姑娘,抱着一具满身刀口的尸体。尸体的血早已经流干,脖子上有一道骇人的刀伤,脖颈已经断了一半。
看着杂乱的伤口,自己甚至能想象死者生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己无人记着这俩人。小镇一共没几家奶茶店,应为工作原因,自己接触最多的可能就是这对小情侣了。
今年大学刚毕业,俩人用自己上大学兼职赚的钱,开了这家奶茶店。
两人开店并不是想着赚钱,只求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一隅小地白头到老。
二人也算是是青梅竹马了,小学便在一起,高中时候,应为上学原因还有过一段时间异地恋,也是分分合合好几次。
男的叫李佳兴,性格有点内向不善言辞,很容易脸红,但是手很巧,长得也算清秀。
自己家里还放着一个李佳兴送给自己雕的木雕。
小店内天订单多,忙到很晚,自己当年也干过奶茶店,便帮了会忙。为了感谢自己,小情侣想请自己吃饭,被拒绝了,给钱也没要。
后来李佳兴就硬塞给自己一个木雕,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