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张义见萧思礼迟迟不回来,便决定带上魏家兄弟先出府办事。
几人刚走出萧府不远,就察觉被人跟踪了。
好在凭借着对地形熟悉,一路穿街过巷,总算摆脱了盯梢之人。
随后,张义就走进城南的一间小酒馆。
酒馆不大,仅能摆下三张桌子。
此时,店里店主夫妻外,只有靠近墙角的桌子有一位食客。
“老板,切两斤羊肉,再烫一壶酒。”
张义说完,便向那名饮酒的客人走去。
待其入座,就低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客人正是之前被他伤了双手的韩猛。
韩猛面露苦涩:“我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就每天过来饮上几杯。若是见不到你,就权当解闷了。”
说完,韩猛抬起颤抖的右手,就要去拿酒壶给对方斟酒。
张义一把抢过:“你那手废了,用不上力,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还举起杯与对方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这才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我下毒?”
韩猛说话的同时,眼中充满怨毒之色。
张义却没理会,直到吐了一口酒气,才轻声说道:“你的下半辈子和全家老小的生计,都攥在我手里。就算你有害我的心思,也不可能没有顾忌。”
韩猛闻言,只有自嘲一笑:“哎!说吧!你究竟要干什么?”
说完,才想起什么似的,特意强调:“不过,先提前说好啊。我被你废了武功,那些杀人放火的粗活,可别找我。”
此时,店老板已经将蒸羊肉端了上来。
张义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重新夹了一筷子。
半晌,等老板回到柜台后面,他才低声说道:“这些日子府里有什么动静,先跟我念叨念叨。”
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韩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认真回想了一下:“从那天我们赶回来,那位就一直发脾气。除了打福全几棍子作为惩罚,倒没什么其他动作。不过,今天倒是撒出去不少人,听说是为了盯紧你们那边。”
张义若有所思点头:“嗯,这个倒是察觉出来了!还有吗?”
“还有?”
韩猛思忖半晌,最终还是摇头:“剩下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刚说完,就立即补充:“那位入宫算吗?”
“他也入宫了?”
张义只觉得萧思礼和韩平都入宫面圣,有些不同寻常。
韩猛却是不知对方心思,老实点头:“就是撒出人手不久,那人就带着人进宫去了。”
“主动入宫?”
张义思虑再三,由于线索太少,索性先将此事放在一边:“还有吗?”
“没了!”
韩猛摇头说道:“如今我就一个废人,以前走的近的 ,见了我都跟躲瘟神似的。就刚才这两个消息,还是我听两个主事聊天说起的。”
张义一想也对,咬人的狗要是没了牙齿,迟早是被淘汰的命运。
念及至此,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贯的银票。
“这个你拿着,应该够家人开个小买卖了。省着点花,还能在府里上下打点。”
张义说着,就站起身:“以后逢三的日子就出来,要是能提供有价值的消息,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还不忘勉励的拍了拍对方肩膀,而后就带着魏家兄弟走出酒馆。
回去路上,魏峰等来到僻静处就试探说道:“郎君,那人怎么说都是位极人臣的人物。往他身边安插眼线,怕是犯忌讳吧?”
张义斜睨了对方一眼,却没有训斥的意思。
犯忌讳咋了?正好给对方送上把柄,两家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待回到萧府,萧思礼已经回来了,正派人叫于则成去见他。
“老爷,您回来了?”
张义躬身行礼。
萧思礼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不着人!”
张义告了声罪,才把联系韩猛的事情说了。
萧思礼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表扬了对方有手段。
稍后,二人各自落座,萧思礼才说明了叫对方过来的理由。
“则成啊,回去以后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上京。老爷我先去析津府处理些政务,随后就去大同检视守备情况。”
张义只觉诧异,大爷萧思忠因为丧子的打击,整日病病殃殃的,正是需要萧思礼这位四老爷坐镇的时候,怎么会突然选择离开呢。
“老爷,这是皇上的意思?”
萧思礼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可不嘛!我估摸着,应该是韩平那老贼从旁进言了,这才促使皇上下旨让我离开上京。”
张义仔细一想,如今大家都在上京,皇城脚下有很多不便,倒不如等风声过去,再各凭手段一分高下。
于是,他试探问道:“老爷,那小子如何安排,是随您……。”
不等他把话说完,萧思礼已经打断:“老爷我这边,不需你伺候。明天上午你就带着魏家兄弟和那六个,赶去密云办正事。”
“是,小子记住了!”
张义抱拳领令。
在张义收拾行装打算离开上京之时,西夏的李崇仁接到一条消息。
“老爷,那个姓顾的,说想要求见。”
“姓顾?”
李崇仁感觉这个姓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具体哪位了。
只听管家低声提醒:“老爷,就是那晚……,登门的那个。”
说着,还不忘给对方递去一个眼神。
李崇仁这才恍然大悟,是宋朝的探子。之前还与自己联络过!
“快!请他来后院书房奉茶!”
说着,就长身而起,向书房所在位置走去。
稍后,顾小六就被请进了书房,与李崇仁相视而坐。
“不知顾先生,今日所为何来?”
顾小六也不急于回答,而是故意问道:“李使君,听说之前攻打辽国,缴获颇丰啊!”
李崇仁不知对方为什么提及这个,只能应付说道:“也就那样吧,金肃军没啥值钱东西,只有些甲胄马匹,附近的几座堡子,也穷的不像话。”
说到这里,他看向顾小六:“不瞒顾先生,这场买卖算了赔了。”
顾小六知道对方是得了便宜卖乖,前几日大军德胜归来,用来拉缴获的马车,可是一眼望不到头。
他轻笑一声:“李使君,说起富饶之地,还得数西京道的大同府,就不知……。”
说到这里,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就不知,李使君有没有胆量做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