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说?”
沧月望着被压起来的书生,眸子微动。
车夫听到车厢内的谈话,知晓主子对热闹感兴趣,便识趣地停下了车子。
红杏见主子感兴趣,忙滔滔不绝地解释。
“王妃,你不知道,科举每年都会有些幺蛾子,或是作弊,或是泄漏考题,或是考卷被替掉名字。”
“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吃亏的还是闹事的书生。”
“像这位书生,要是他的话没说错,肯定是被人顶替了考试成绩。这要是惊动朝廷,这书生十有八九活不到天明。”
“京城谁不知道,科举考试一向都是太傅一手遮天。除了战王殿下遇到公正处理一两次,每次都是以闹事者消失不了了之。”
“奴婢就是想不明白了,每年都是举子傻傻地要告状,明知道告不赢,就是不长记性。”
望着即将被押走的书生,红杏瘪瘪嘴。
“去,派人将那个闹事的书生抓过来。”沧月突然开口。
“啊?王妃娘娘,您不会是瞧上他了吧?王爷可不好惹啊!”
红杏小心翼翼地提醒。
毕竟她服侍王妃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大小姐就有看到美男走不动道的毛病。要不是有老爷夫人压着,指定闹出丑闻。
“废什么话,赶紧抓过来!冲撞本妃车驾,本妃岂能放过他!”沧月语气嚣张道。
车架外面的侍卫听到沧月的吩咐,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跟衙役交流几句后,押着书生就往沧月马车边拖。
沧月走出车厢,抢过车夫的马鞭,提着裙子跳下马车。
这边的动静,立马吸引了围观群众的目光,纷纷将目光投向沧月,议论纷纷。
“我跟你说啊,这个就是让战王一夜战到天明的战王妃!”
“嘶,原来是战王妃!真美,难怪王爷如此宠爱。”
“哎,你说,战王妃抓那书生想干嘛?”
“哼,还能干什么?没见拿着鞭子,指不定是觉得书生打扰到她了,想教训一二呗!”
“这书生也是倒霉,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贵人,这不是找打嘛!关键是打死也白搭。”
“打死跟关监狱弄死有区别吗?早晚的事儿。唉,又一个傻书生!”
一声声低低地议论,顺着沧月的精神力,被沧月听得一清二楚。
沧月有一下没一下用马鞭敲着手心,缓步朝着书生走过去。
这一副嚣张找茬的姿势,看得书生眼中愤恨不已。
他去年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获得秋闱资格,考完后更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定能高中,骑着高头大马回去迎娶心爱的姑娘。
怎料被一个京中大小姐看中,想让他当赘婿,被他礼貌拒绝。
三次询问他被拒,那个大小姐就留下一句话,“你定然会后悔的。我等你亲自上门求着入赘!”
当时,他只是觉得对方仅是一句气话。
谁知道放榜的时候,他竟然落榜了!
那时虽然失落,却没有多想,猜想或许自己的文章不被考官所喜才落榜。
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家乡后,老师让他默写出了全部答案,告诉他以他的答案,即便不能中状元,也不能连最后一名都拿不到。
自那时起,他便知晓是有人做了手脚,才导致他落榜。
想起那位逼婚的大小姐,他只好认栽,在老师的资助下,次年再次入了秋闱。
谁知结果依旧如此。
那位大小姐这次没出现,他便觉得是有人顶替了他的成绩,愤怒地大闹。
他家中并不富裕,这次上京考试,更是掏空了老师的积蓄,已经无力再筹备下次考试。
现在见到沧月这个的大小姐又来找茬,书生内心吩咐已经达到了顶峰。
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惯会仗势欺人,让他厌恶至极。
看到书生满眼愤恨,沧月勾唇一笑,“你胆子不小,敢这么看着本王妃!”
书生瞳孔微缩,又咬牙垂下眼帘,忍住了怒喷一顿的冲动。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不能不顾及九族和老师的安危。
得罪皇室的人,轻则脱一层皮,重则族谱一页不剩。
他得罪不起!
书生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多说一句话,他对这个国家失望透顶了。普通人被贵人死死踩在脚下,世代难有出头之日。
科举是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唯一的出路,如今对他来说已然断绝。
一家五代的积蓄,才培养出他一个读书人,他却没有积蓄再入京考一次了。
如今他唯一能为家里人做的,便是忍住愤怒,不去激怒王妃,不给家族惹麻烦。
沧月没想到她只一句轻飘飘地责问,书生已经彻底绝望萌生死志。
感受到书生从压抑的愤怒,到满身丧气,沧月拿着马鞭挑起书生的下巴。与书生对视一眼后,放下鞭子。
转身嘴里冷冷吐出一句吩咐。
“冲撞本王妃,将他给本妃好好压着,本妃想好了惩罚方式再处置!”
红杏默默看了眼书生的样貌,祈祷自家主子千万别动其他心思,她还想多活几年。
战王爷可不是好惹的,给皇室抹黑可不是小事儿。
想起可能出现的后果,红杏瞪了书生一眼,暗暗埋怨他出现的不是时候。
听到沧月的话,书生的心彻底凉了,整个人失去生气。
果然,贵人都是一丘之貉!
侍卫拖着书生站到一边,吃瓜群众们摇摇头逐渐散去。
刚转身,却听身后啪叽一声脆响。
“啊!”
衙役大叫一声,捂着胳膊痛呼。
看热闹的人纷纷又聚集过来,就见沧月甩着辫子将衙役抽得嗷嗷直叫。
两个之前压迫书生的衙役被打,他们只敢痛呼,却不敢闪躲。
因为打他们的是王妃,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带刀侍卫,他们怕王妃打得不尽行兴,会一怒之下要他们的小命儿。
看到衙役挨打吃瘪,有正义感的人心中暗爽。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沧月抽了衙役几鞭子,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周围看客像看大熊猫似得望着沧月,眼神里复杂的眼神儿沧月秒懂。
扭头扯开唇角一笑,“看什么看,本妃又不是官员,那句话不适用本妃!”
“本妃是皇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这些小官有什么资格跟本妃相提并论,也敢仗势欺人。”
“嗤!”
几句话,在众人心中种下了阶级矛盾的种子。
嚣张跋扈完,转身上白马香车内,让侍卫拖着可怜兮兮地书生离开。
留下一圈表情一言难尽的吃瓜群众,傻傻愣在原地,心中憋闷却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