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别人下山,官府肯定不会追究责任,而且还会妥善安排的,唯独他陈朝生是不可能的。
无论怎么与,他都还是带头带人抢劫了官府粮车,杀死运粮的粮差。
历朝历代,在任何一个帝国,他的这种行为都是一种死罪!而且是十恶不赦的那种死罪!
要是大唐一个没有处理好,他聚集的那一万多人攻打城池了,那就是要谋反了,而且他聚众闹事,散播谣言,弄得人心惶惶。
这些事情是任何一个帝王和上位者都无法容忍的。
律法是残暴的,也是无理可讲的,就是因为要有一些严厉的律法,才能保证有的错误别人不敢去犯,有的规则,别人不敢去见他。
也许很多年以后,会有人把陈朝生的这个形象定义成一个大侠,会对他抱有同情心,觉得他是一个为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出头的英雄!
可是他也在挑战大唐律法,这就注定了他是不能够被饶恕的!
“那几百人,到底都是什么人?”李阙问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兵而已,哪里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蒋广军开口道:“这些人,都不过是当初和一起抢劫粮车的那些人的家眷,亲属!”
历朝历代的法律都是,这种煽动民心,掠夺官府钱粮财物者,是要诛九族的,大唐也不例外,而且还是在天灾的时候鼓动百姓闹事,更是罪加一等!
“继续去宣读指令,告诉山上的那些人,只诛首恶,参与抢劫官府粮车的人,必须伏法,以正大唐律法尊严,其他人,无罪释放!”李阙说道。
这个时代其实最正确的办法就是直接让折冲府的府兵们冲上去,全部诛杀,带回人头,以示震慑,才是最好的,大唐虽然是盛世大唐,这种封建时期的社会,本来就不存在人权的这个说法的。
“是!”蒋广军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只好答应,这是王命!
“殿下!”一向以来都是沉默寡言的裴行俭突然开口说道:“如果那些人还是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呢?”
李阙看着他,问道:“那你的看法呢?”
“臣知道殿下心存慈悲,是个仁义的贤王!但是大唐律法在前,陈朝生心里也是知道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肯定会战死到底的!”裴行俭说着,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度,说道:“可是臣也知道,这个陈朝生,一开始聚集了万余人,他也没有继续掠夺官府的粮车,也没有攻打城池,肯定也还是有些良心未泯的。”
“这也是本王不想杀人太多的原因。”李阙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到底也还是官府的错,官府的管理赈灾无能,才会逼得他们如此,民以食为天了,饿了肚子了,都要没命了,他陈朝生是触犯了国法了,造成这样的结局,可是本王,也不想追究他的亲人什么了,国法无情,但是本王法外开恩,可以禀告皇爷爷,恕罪他的亲人,毕竟他的亲人肯定是无辜的。”
“臣觉得,去传话的人都是朝廷的府兵的这些,福兵们对于这些乱民们本来就心高气傲,双方能谈拢的几率不太大。”说着,裴行俭开口说道:“殿下不若让微臣去吧,微臣去劝一下他们,让他们下山来。”
李阙看着裴行俭,对啊这可是个优秀的外交官,谈判专家啊,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说道:“行吧,那你就去,但是要小心点,凡事都要小心!”
说着,又对一边的护卫们说道:“你们都放开了吃,多吃一些,回头干活卖力一些!”
一行人甩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运动了一下,再次走到了河堤上。
裴行俭转身,对蒋广军说道:“蒋都尉,还请派人带下官去易山!”
看着裴行俭的这幅书生模样,蒋广军的心理也不仅有几分佩服,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裴行俭正要跟着一起出去呢,可是狄仁杰却蜡烛了他的衣服,满脸的关心和紧张的问道:“裴兄你当真要去?那个可是……”
“他们本来也是我大唐籽岷,除了陈朝生和他的同党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没有触犯大唐律法,你我都是饱腹诗书之人,但求世间给世人一个公道,秦王殿下仁义,我身为秦王殿下的属官,如果能救下无辜之人,也是秦王的仁义,也是我不管身为朝廷命官还是大唐子民都应该去做的一件事!”
狄仁杰眉头紧皱了一下,心一沉,说道:“我也跟你一起!”
“你?”裴行俭笑了一下,推开了狄仁杰的受,说道:“怀英,你我虽然都是读书之人,也还是有所不一样的。”说着,就转身离开了,还留下一句话,“你如今还只是一个书生,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狄仁杰看着他的背影,站着在原地,一脸的懊恼,“我本来也是一番好意,谁知道他居然还不领情了!你看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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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山就在易州城外的三十里处,一个山洞内,十几个身材高大的青壮汉子,一个个看着煮饭的大锅,都在沉默着。
山洞里有老老少少男女数百人,这让原本偌大的山洞显得有些十分拥挤了。
这里的人都是陈朝生和他那些做下震惊河北的大案的兄弟们,还有他们的家眷亲人。
陈朝生三十而立的年纪,身材高大健壮。
而现在,他蹲着在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前,盛下一碗饭来,端到一个老妇人身边,“娘,您吃些饭吧,有点烫,您小心些!”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脸的心事重重道:“不用了,娘如今是什么都吃不下!”
突然,一边上的一个面容刻薄的妇人,就开口破口大骂道:“你还好意思吃!你看看山下的官兵都围着几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冲上来杀人了!”
说着,立刻就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天哪,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了,有你这样一个亲戚啊,胆大包天,连官府的粮车都敢抢劫,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我们都得完了,完了啊!”
陈朝生的脸色上带着尴尬和悔恨莫及,“二舅母,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大家都拖累了。”
妇人的哭骂声,让山洞里的不少人心里都是带着委屈的,大家原本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可是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目无王法,要人命的东西,一个人就犯下了这诛九族的大罪,这下子好了,整个九族之中,全部都被一锅端了。
一下子,山洞里的所有人对着陈朝生的都是怒骂怨恨声,陈朝生和他的那些弟兄们,一个个的都惭愧的低着头,没有人敢反驳说话。
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拿着拐杖敲打着石壁,大声喊道:“事情现在都已经这样了,现在还说这些,管用吗?”
这个老人在族里面威望很高,大家的责骂声一下子都停止了下来,可是还是有妇人和孩子的低声哭着,不停的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