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玉走后不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上铺满黑压压的一大片云朵,整个城市似乎提前进入了夜晚,昏黄的路灯缓缓亮起。
在云层里肆意游走的电光炸开一声声闷响,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就这样突然落下,冲刷走街道和屋檐上的灰尘。
卫明玉站在奶茶店斜对面卖公仔的店里,透过玻璃门和雨帘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急匆匆的走进奶茶店。
片刻后,脸色有点黑的赵序拉着罗倩倩出现在门口,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他们面前。
她就这样目送他们离开,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就是命运不可更改吗?”卫明玉撑着伞漫步在大雨下,雨滴砸落在伞面清泠泠的响声很好抚平了她内心的烦躁。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高考的早上,卫明玉背着装有笔和准考证等东西的小包出现在学校操场上,运送学生去考场的大巴车停在那里。
学校里的文科生是在本校考,理科生则是分配到另一个学校进行考试。
等卫明玉上车的时候,看到李君宴已经好好的坐在座位上,旁边空着的位置是她的。
“早。”卫明玉笑着打了声招呼。
坐在窗边的英俊少年对她点点头,随后便沉默的看向外面。
卫明玉看他不想说话,也就没有多开口,手里把玩着单肩包的带子,目光百无聊赖的盯着前面的椅背。
“人都齐了吧?”班主任站在车门口,一个个的数人头,发现没有漏下谁以后松了口气。
大巴车微微震动,没一会儿,车子开始缓缓驶离操场朝外面开去。
一连三天,卫明玉都没能好好跟李君宴多说两句话,每次问好他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已经长过眉眼的碎发遮盖了少年眼底的情绪,她也只有从那瘦削下巴上紧抿的薄唇看出一点起伏。
这天下午,考完最后一科,先上车的卫明玉选择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她低头从单肩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划开屏幕在找到赵序微信后发了一行字过去。
考完试了,也该把炸弹移除。
等李君宴来到座位旁,看到的就是身材娇小缩在车座上的女孩,那张莹白的小脸正对着过道,表情一眼就能看完,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她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似乎有星光在闪烁一般。
他站在过道上静静凝视着女孩,墨色的眼眸深处有压抑不住的喜欢,以及深深的后悔。
如果是他早一步,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
卫明玉察觉到落在身上的深沉目光,她没有抬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回学校的路一如既往的安静,考完试学生们放松了,但精神也有些疲惫。
正当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失控的泥头车突然从对面撞了过来,速度特别的快。
大巴车司机下意识转动方向盘,想要尽力避开碰撞,然而这只是徒劳的,泥头车直直的撞在大巴车中间,几乎要把它分成两半。
刺耳的碰撞声和轮胎剐蹭地面的声音在马路上响起,附近的人们尖叫着拨打报警电话和救护车。
嘭!
大巴车不堪重创从中间裂成两半,摔倒在马路上,直接承受撞击的那一面的学生早就成了肉泥,而另一边的学生也不好过,被座椅死死挤压着。
卫明玉和李君宴还算幸运,巨大的冲击力震破了车窗玻璃,他们被抛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趴在路边的李君宴感觉自己肋骨似乎断了,呼吸有种隐隐的刺痛,不过他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目光在四周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看到了仰躺在栏杆下闭着眼睛的女孩,她身上原本干净的校服破了几个口子,看着并没有多少血迹,这情况让他放心了不少。
李君宴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过去,将女孩抱在怀里,小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明玉,你醒醒,不要睡了,医生马上就来。”
卫明玉听到耳边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赤红的颜色让她看什么都蒙上一层血色,她转动眼珠,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
脸色惨白一片的少年唇色淡淡,嘴角流着血迹,紧皱的眉头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因为担心她。
路人看到他们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伤口,纷纷加入到救援大巴车里面学生的队伍。
卫明玉想要动一下脚坐起来,却感觉到腰部以下没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心头突然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是……
她轻咳几声舒缓喉咙里的痒意,低声问道:“救护车还没来吗?”
李君宴摸着她泛青的脸,目光里满是担忧:“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坚持住。”
这场车祸不仅仅是学校大巴车受到撞击,一路上还有七八辆小车也被撞了,只不过大巴车比较重,泥头车撞到它停了下来。
加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又是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救护车一时没这么快到达。
卫明玉靠在少年怀里,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吐,止都止不住。
她偏过头,喉咙一甜,大股的鲜血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碎片,身体似乎因为这些血液的流失越来越冷,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快要落下来。
李君宴扶着她的肩膀,心底的羞涩完全被恐慌占据,他哆嗦着嘴唇:“明玉……”
“咳!咳!”卫明玉手指紧抓着他的大腿,流淌的鲜血沾湿褐色的校裤,黏在身上很是难受。
感觉舒服许多的卫明玉转过头,脑袋有些无力的贴着少年的胸膛,听着里面有活力的跳动声。
“我没事,医生来了就好了。”她轻舒一口气,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两人之间。
李君宴手指颤抖的覆在卫明玉头顶,脑袋嗡嗡的响,在女孩转头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她腰部的脊椎位置是扭曲的。
李君宴心脏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他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仿佛有棉花堵在里面:“明玉,你可以动一下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