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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要误会,臣这样做,也是为了让皇上安心。”见李汐窘迫,凤尘不忍再逗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汐脸上红晕退了大半,抬首盯着凤尘看,将信将疑,“但真?”

“不然呢?”凤尘反问。

李汐无话,随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公主与驸马爷同居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新衣小心翼翼地将赢来的玉佩收好,与凤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汐自然想不到,自己身边出了个‘叛徒’,这个‘叛徒’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八月中秋佳节,宫中照例在桐梧宫设宴,宴会一散,凤尘与李汐一道回来仪居。

二人都是安静的人,一路行来没说话,倒是新衣瞧着护宫河那边有花灯,兴致勃勃要去看热闹。

李汐有些疲倦,本要拒绝的,凤尘却抢先答应下来。她嗔怪地看他一眼,“既然是你答应的,由你陪着去便是。”

凤尘却道:“就我们去也没什意思,宫里少见的热闹,安佑与兰青言此刻该还在宫中,新衣去找他们来吧。”

新衣自然乐意,不等李汐发话,便一溜烟地不见人了。

惹得李汐叉腰怒吼,究竟谁才是主子。

凤尘一面安慰她,一面拥着朝护宫河行去。

宫中的女侍少有机会出宫,每年佳节,便在护宫河放上一盏花灯,一来是祈求上天保佑,二也是寄托了念想,盼望着这花灯能顺着护宫河,飘出宫外,或许能飘到自己家乡。

知道这一点,每逢佳节李汐都不会来这里,任女侍们在这里闹。

也没人会想到李汐今夜会出现在这里,加上她外头罩了件斗篷,又隐在灯火暗处,凤尘站在她身后,护宫河旁人多,无人注意到他们。

几个女侍放过花灯,聚在河边说话,说着说着,话题便扯到了这公主与驸马身上。

有人说二人郎才女貌,也有人说公主与神医才是天作之合,议论纷纷。

李汐越听越不像样,一阵恼,一阵怒,一阵羞。要上前去喝止他们,却被凤尘拉住了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现在出去,只怕这护宫河得淹死几人了,有些事情,只能越描越黑的。”

凤尘离李汐很近,呼出的气息就打在她后颈处,痒痒的,感觉十分奇怪。她微微偏过身子,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好好的双凤宫不住,要过来来仪居。”

凤尘笑了笑,有些无辜道:“我可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深宫怨妇。”

李汐红了脸,心思突起,暗中抬脚踩了凤尘一下。

凤尘吃痛,又不敢大声嚷嚷,酱紫着脸看李汐得意的模样,咬牙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汐得意道:“又不教你养。”

那头,安佑与兰青言正有说有笑地赶过来,身后跟着新衣拖着幻樱,还有一脸温和的沈清鸣。

见来了这么多人,那些宫女不敢造次,纷纷见了礼后,正要散去,被安佑拦住。“这河边有什么好玩的,你们继续玩着,我们划船去河中玩玩。”

宫中女侍与安佑都熟悉,听他这样一说,也没有再说离去的话,一个个忙着寻来几条小船,几个较好的花灯。

李汐听说要划船,一瞬间脸都绿了,本能地要往后面退去,伺机离开。

凤尘眼疾手快,将她拉住,“怎么了?”见她脸色,大胆揣测道:“公主,该不会晕船吧?”

“没有。”李汐咬咬牙,两个字却十分没底气。

一切准备妥当,安佑朝隐在暗中的两人得意地看了看,嘴角有一丝坏笑,“那边的公子,这里还有一条空船,是否有兴趣同游?”

迎上安佑的目光,凤尘回他一笑,扬声道:“这就来。”言罢,半拥半强地带着李汐过去。

众人这才知道,公主竟然也在,哗啦啦跪倒大片,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此时的李汐可没有心思与他们说笑,挣扎着不肯去。可她哪里是风尘的对手,眼看着人已经到了船边,急的脸色都绿了。

安佑一把将李汐送上船,笑的得意,“凤尘,我可把她交给你了。”

凤尘才刚上船,伏在船边的李汐竟突然朝他扑来,将头死死埋在他怀中,紧紧抓着不放。“真这么害怕?那我们不坐了。”

安佑来一句,“堂堂炎夏的公主,怎么会害怕坐船呢?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河边响起一众宫女的附和声。

李汐双眼紧紧闭着,手指掐入凤尘的臂膀中,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坐。”

凤尘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面子但真有这么重要?”

“我是公主,若传出去,怎么服众?”李汐咬牙道。

凤尘摇摇头,看看船头的浆,“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划船?”

李汐脸如火烧,却只是稍稍放开凤尘的手,抬首看了看,又将头埋在他怀中,几乎带着哭腔,“你找个人划吧。”

有那么一瞬,凤尘怀疑眼前的人,但真是炎夏的护国公主?他抬首看去,安佑与兰青言已经上了船,新衣拖着幻樱也上来,沈清鸣一人站在船头,众人都准备出发了。

无奈,他伸手,将李汐的手抓住,然后放在自己腰上,低声安慰道:“抱紧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李汐死死抱着他,一刻也不松手,只呜咽两声。

安佑大笑着,好心地将船头的浆递给凤尘,与兰青言出发了。

新衣随后跟上,沈清鸣一人乘坐,正要划船,却听得后头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沈公子可否带我?”

二人转头望去,李昭拖着一袭白衣站在河边,羸弱的身子在灯火中,更加消瘦。

沈清鸣微微一愣,“殿下的身子,吃得消吗?”

李昭笑了笑,随着又咳嗽起来,童儿小跑着过来,将一件貂皮袍子搭在他身上。

见他心意已决,沈清鸣将船靠岸,让他上船。

两条船一起划上去追安佑几人。

中秋圆月映着河面的花灯,四条船慢悠悠划着。

划至河心,安佑落了桨,从新衣处拿来了花灯,一个个放下去,连成一圈,将四条小船围住。

众人都停下了浆,将船泊在水中,各自玩闹开去。

安佑与兰青言都是爱玩的,加上没脱孩子气的新衣,三人闹得不可开交,刚开始还只是一起放花灯,最后演变成了猜灯谜的比赛。

新衣哪里是安佑的对手,幻樱又不屑这样热闹的场面,她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

这不看还好,一看眼里心里都是鄙视,疑问自家主子正抱着那块木头,瑟瑟发抖呢。

面对新衣求救的目光,凤尘显得十分无奈,不论他怎么劝说,李汐死也不松手。他手也酸,腿也酸,腰也酸,可没辙。

安佑也发现了二人,眼中闪现一抹狡黠,掬着水往二人船上泼。

凤尘一瞪眼,兰青言也泼了过来,新衣见安佑欺负自家主子,自然不会罢手,一条船立即划过来横在凤尘他们跟前,与安佑对泼。

怕李昭的身子吃不消,沈清鸣早早地将船划开,停在一个安全地方。

可怜了凤尘,一面要控制着船不翻,一面要护着李汐不被淋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最后,李昭实在看不下去,喝停了那边闹得正欢的几人。

凤尘松了一口气,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李汐的呼吸均匀地落在他小腹,幸好水是凉的。

他抵在李汐耳边,吐气如丝,“我也是个男人,公主这样,我很难做。”

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李汐惊得放开了他,往后退去,指着他骂:“流氓!”

众人都没闹,李汐这句话在河面格外的清晰,都将视线落在凤尘身上,一副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的样子。

凤尘无辜至极,还未开口辩解,那头李汐哇哇大叫着又蹦又跳。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小船翻了,风尘与李汐双双滚落下河。

一时间,噗通噗通之声传来,河面乱作一团。

李汐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三日,每次看到新衣与凤尘时,她总是用一众愤怒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们。只看得新衣叩头赔罪,再也不敢有下次。

凤尘也染了风寒,裹着袍子来看李汐时,很是无辜,“我这样可是你害的。”

李汐咬牙道:“若非你拖着本宫去,本宫会落水吗?”

凤尘立即将所有的罪都推到安佑与兰青言二人身上,随后又一本正经道:“只是,公主胆量之小,实在令凤某不敢恭维。”

李汐缩在被子里,将玉枕扔向他:“滚!”

凤尘轻巧躲过,大笑着离去,出门遇见新衣,二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离去。

唯有李汐,还蒙在鼓里。

李汐的风寒还未好,安佑又惹出事了。

原是那李承锋那日被安佑揍了一顿后,虽有不服气,可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才会如此丢人。回家朝下人发一顿火,也就罢了。

可偏生哥跟着他的人不省事,见主子这样气愤,自己又受了气,便私自去状元坊大闹一场,并且将柳依依强行带走。

这状元坊的妈妈见来人强势,早已经着人去安府回了安佑。

安佑一听,担心柳依依出事,二话没说便上连亲王府大闹了一场,要李承锋交人。

这李承锋哪里知道下头人做的糊涂事,以为安佑上门滋事,当即喝了几个家丁前来,将安佑围住一顿好打。廉亲王回府,便立即将安佑扣下,并且交由大理寺发落。

这李汐闻言,一口茶还未噎下去,又吐了出来。重重扣上杯盖,往新衣手塞去,起身下床更衣,“为了一个柳依依闹成这样,安佑也太不知收敛。”

李权本就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前头当街调戏民女一事已经是个教训,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这次,自己也护不了他了。

一边伺候李汐更衣,新衣安慰道:“主子也不必着急,如今小侯爷在大理寺牢房中等待审查,身上的伤不重,李统领也无碍。”

李汐没好气道:“审查结果出来前,将安佑提至水牢,告诉水牢的人,不许给他优待。”

孔雀蓝的摄政服拖曳在地,一头青丝以孔雀羽冠束起,因脸色还有点苍白,薄施粉黛掩去病态,这才摆驾前去廉亲王府。

见主子这次是真的动怒,新衣暗暗吐舌,暗道小侯爷这次是真的过火了。心思一转,问道:“主子,那柳依依如何处置?”

气归气,李汐心思却还沉静,一路疾走,有些无力道:“安佑既然肯为那柳依依牺牲至此,我若对柳依依下手,只怕他不会依。状元坊那边,你着人暗中看着……”

想了想,李汐又觉得不妥,压低了声音道:“待会你亲自去状元坊走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柳依依离开京基也好,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她而影响安佑。”

看了看自家主子,新衣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又为那柳依依叹一声,那个女子能够结识小侯爷,是幸,也是不幸。

得知公主驾到,李权忙带着阖府跪迎。

李汐出了轿子,抬首一看,跪迎的人中并无李承锋,暗道他伤的很重吗?敛襟凝神,免礼平身,随后淡淡问道:“六叔,令郎在何处?”

“公主屋里请,老夫这就让那孽子来见公主。”李权垂首一旁,不动声色。

李汐脸色平平地进去,坐下,饮茶。

不多一会子,两个小厮抬着担架进来,担架上匍匐着的,正是李承锋。

李汐一眼瞧过去,见他悲上伤痕累累,衣服裂开成碎片,冒着血水的伤口触目惊心。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忍再看,别开眼去,“安佑竟下如此重的手,实在可恶。”

这话她是出自真心,李承锋虽与自己作对,可到底是朝廷命官,安佑下手如此重,若不惩戒,只怕难以服众。

李权回禀道:“回宫中,孽子背上的伤,是老夫执行的家法。”

李汐挑挑眉。

李权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孽子大闹状元坊在先,与安佑逞凶斗恶在后,知法犯法,老夫正要着大理寺来拿人,公主既然来了,孽子便交给公主处置了。”

李汐此时方才明白,李权这样做,是在给自己施压。若说状元坊的错在李承锋,那么安佑大闹廉亲王府,罪责全在他一人,李权先发制人惩罚了李承锋,若自己放过安佑,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

微微沉吟,李汐让人将李承锋抬下去,随后说道:“此事原是安佑的不对,本宫绝不偏袒,已经令人将他拿去水牢,至于其他,自有大理寺的人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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