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音离也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她没打算开口,她准备直接动手。
她看这老婆子不顺眼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
对方唠叨的让她有毒哑她的冲动。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符禄的亲娘,段姑娘没打算下狠手,想着捉弄她一下就是了。
段音薇小产伤了身子不说,若再被平阳侯夫人这么从早到晚的叨叨非得被叨叨抑郁了不可,是以段音离准备给她弄点天籁之音,让她消停消停。
刚好四师父在这府里,也好让他借着驱邪再狠赚一笔。
这么想着,段音离正准备下手,却忽闻符焱不悦的说:“娘!我都说了是我不让音薇对外声张的!
还有您说的那叫什么话啊!什么叫女人有孕都免不了磕磕碰碰!真要是免不了磕磕碰碰我们兄弟几个怎么长大的!”
侯爷夫人一时语塞:“你……”
“您别在这添乱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被自家儿子劈头盖脸好顿怼,侯爷夫人虽觉得没面子,却不好同他争论,最后黑着脸拂袖而去。
也幸好她走了,否则再晚一步段音离就要出手了。
侯爷夫人一走,这房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符焱拧眉走进内间,眉宇间是化不去的一抹忧色:“岳母,家母说话不中听,您别往心里去,她只是嘴有点碎,但并无恶意。”
周氏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符焱又道:“明日我便带音薇去别院去住,那边清净有利于她静养。”
“你有心了……”
闻言,符焱面露愧色:“是我没有照顾好音薇。”
周氏摇头,并未怪他:“许是命吧。”
段音离听着却不认同。
她走进内间去看段音薇。
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此刻静静的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不复昨日的鲜活动人。
段音离的一双弯眉轻轻皱了一下。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段音薇,脆弱的像一个瓷娃娃,她还是喜欢那个给自己做小肉饼,会笑着唤她三妹妹的段音薇。
诚然,她们相认不久,感情不深。
但从段音离心里认下她这个大姐姐开始,她也就成了她护着的小鱼干,别人碰不得。
不像段音挽,在段音离心里就只是段音挽,而非她的四妹妹。
段姑娘上前为段音薇搭了个脉,也没避讳周氏她们在场。
段音薇的脉象有些虚弱,是小产后的症状,并没有被下毒的迹象。
段音离帮她把被子掩好,琢磨着回去给她鼓捣点什么补药比较好。
正想着,段音薇眼睫轻颤,幽幽转醒。
周氏忙上前:“薇儿!你醒啦,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吗?”
“娘亲……”她才一启唇,眼泪便流了下来。
“不哭不哭,娘亲在呢。”
段音薇敛眸什么都没说,眼泪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没入发间,打湿了云纹软枕。
符焱原本就站在榻边看着她,见状却忽然背过身去。
段音离眼尖的瞄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收回视线,她挥手示意段音薇的陪嫁丫鬟借一步说话:“昨日大姐姐是如何摔倒的?”
小丫鬟眼睛也红红的,可怜兮兮的说:“回三小姐的话,昨儿少夫人摔倒的时候,奴婢不在场。”
“那你在哪儿?”
“奴婢回来给公主殿下取绣样了。”
“公主?”段音离语气微凉:“是她把你支开的?”
“……公主殿下说喜欢少夫人绣的帕子,她也想绣,就问少夫人要绣样,奴婢就回来给她取,结果还没等回去呢就听说少夫人摔倒了,还流了血。”
话至此处,小丫鬟已经开始抹眼泪了:“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寸步不离的守着少夫人就不会出事了。”
“不关你的事。”
傅汐妍若要捣鬼,又岂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拦得住的!
她示意小丫鬟擦干眼泪,转身走回了榻边:“大姐姐,你昨日跌了一跤可曾伤到其他地方吗?”
段音薇的眼睫忽地一闪,脸色较之方才更加苍白。
半晌之后,她微微摇头。
周氏她们只当她是没了孩子心下难过,可段音离却愈发确定事情另有隐情。
那双艳丽的眸子眯了眯,她的指腹一下下的摩擦着淬了毒药的银针,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段音薇的身体还很虚弱,没一会儿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氏她们不好一直待在侯府,也恐耽误她休息,是以又坐了片刻确定她睡熟后便起身离开了。
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雨,雨势很急,瓢泼一般。
侯府有一条雨廊,直至门口。
段音离跟在周氏的身后往外走,忽然瞥见了一抹鲜红。
她转头望去,就见一道人影站在假山上的凉亭中,是傅汐妍。
她似是在笑,隔着层层雨幕,段音离看不真切,不过她猜,那笑容应该十分嚣张,嚣张到让人想撕烂她的脸。
段音离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下。
段音挽扯了她一把,低声催促:“走啊。”
她挣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先行,我落了东西要回去取。”
“落了什么?”
“重要的东西。”一条人命。
说完,她带着拾月转身往回走。
见状,傅汐妍先是一愣,随即勾起红唇,嗤笑一声:“呵!自寻死路!”
她将手里的鱼食狠狠砸进了下面的湖中,看着鱼儿争抢着吃食,她脸上的笑容透出一抹残忍。
段音离一路行来,临近凉亭这一处没了雨廊,她撑着伞拾阶而上,雨水微微打湿了她的裙裾,裙染榴花,颜色欲深,似流动的血。
拾月本欲跟她一起上去,却被守在假山旁边的一名婢女给拦了下来。
这婢女可不比之前被扭断脖子的那个,单看眼神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拾月得了段音离的示意,乖乖留在原地等她,闲来无事便盯着那名婢女的脖子看,想着自己若是也有机会扭断别人脖子,不知较之初一谁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拾月这边惦记着婢女的脖子,段音离那边则是惦记着人家主子的性命。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她收了伞,轻轻拂袖欲散去一身水汽。
凉亭之中只傅汐妍一人,她倚阑而坐,姿态慵懒,漫不经心的说:“去看过你姐姐了?感想如何?可有后悔那日得罪本宫吗?”
段音离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眸色似水色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傅汐妍绕着颈间的发,勾唇道:“你姐姐呢,看似闷声不响倒也算是个聪明的,侯府至今都没个小辈儿,偏她就怀了孕了,也不是没有手段的。
可惜……她有命怀,却没命生。”
闻言,段音离心下思量,傅汐妍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这府中没有小辈儿另有原因似的。
难道也是她捣的鬼?
傅汐妍未觉言辞有失,继续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你大姐姐小产是我动的手脚。
我自是与她无冤无仇的,可谁让她是你姐姐呢。
俗话说的好,父债子偿,到了你们这儿那就只能妹债姐偿了。
你记住了,你大姐姐的孩子是因为你才没的,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弹了弹涂着豆蔻的指甲,状似不忍的叹道:“其实呢,本宫也知道那日之事深究起来与你无关,我该去找太子算账,可谁让他是因为护着你才得罪的我呢!
一条婢子的贱命我倒是不在乎,可有人踩在我的头顶上就是不行。
我这个人呀,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亏。”
段音离:“你吃屎吗?”
闻言,傅汐妍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她“腾”地站起身,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说什么?!”
段姑娘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都吃,那你吃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