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
忽然,段音离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慧敏贵妃的话。
符笑闻声看过来:“阿离,你怎么在这儿?”
“坐的怪累的,原想出来走走,方才过来时好像看到了湘王,他似是正在寻你呢。”
一听说傅云辞在找自己,符笑便欲走。
她朝慧敏贵妃福了福身子:“母妃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慧敏贵妃面色不虞,只轻点了下头没说话。
段音离突然出现摆明了就是来搅局了,今日这话显然是谈不上了,不放人还能怎么办。
本来她先支走湘王,又让人叫来符笑就是想把她不易有孕的真相告诉她,让她识趣一点主动给湘王纳妃以备子嗣。
这段时日,慧敏贵妃不知生出多少法子来想把当日符笑中毒的真相捅到她面前,可符笑身边都是傅云辞安排的亲信之人,她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平日召符笑进宫,也都被傅云辞以她身体不适为由给推了。
好不容易今日逮到个机会,谁知全让段音离给搅和了!
段音离神色淡淡的迎视上慧敏贵妃的视线,红唇忽然勾出了一抹艳丽的笑,明显是在挑衅。
她方才一听慧敏贵妃那个口风就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她偏不让她如愿。
一是为了保护笑笑,二就是为了给慧敏贵妃添堵。
符笑对这一切恍然未觉。
她本想拉段音离一起离开的,不想后者却说要去更衣,稍后自己就会回去。
符笑这才先行离去。
等她一走,这一处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慧敏贵妃“哐啷”一声撂下茶盏,凤眸中闪过丝丝锐利:“太子妃今儿是故意来找茬儿的?”
这问题要换了别人,要么说不是,虚与委蛇一番也就罢了。
要么就说是,放几句狠话然后扬长而去。
偏段音离不是。
她看着慧敏贵妃,一脸认真的来了句:“你干这么些损事,当心生孩子没屁眼儿。”
慧敏贵妃和她身边的一众宫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看着段音离,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位太子妃口中说出来的话。
诡异的是,慧敏贵妃身边有几个小宫女居然觉得她这样很招人稀罕。
虽说谈吐不雅,但她不是张牙舞爪的大声辱骂,而是温温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平静的仿佛在叙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但其实她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坏事儿干多了生孩子会没屁眼儿。
这话实在是太四六不着了,以至于慧敏贵妃都不知该如何接,大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启唇道:“太子妃这是挑明了要与本宫为敌,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话落,她“嗷”一嗓子就喊了出来,然后十分谨慎缓慢的躺到了地上。
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啊……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段音离静静的看着她表演,眸中波澜不兴:“你摔了个屁股蹲儿,你应该屁股疼,不是肚子疼,笨蛋!别装了!”
听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段音离一旋身,袖管自石桌上轻轻抚过。
然后,她就在慧敏贵妃和一众宫人的注视下也倒在了地上。
那个瞬间,慧敏贵妃甚至忘了要伪装痛苦的表情,只顾盯着段音离看了。
她没明白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等慧敏贵妃想出个所以然来,景文帝和皇后等人便匆忙赶来。
宫女忙配合的尽力表演:“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来人啊!快传太医!”
太医没那么快来,倒是一道身影极快的出现在了亭中。
“阿离!”傅云墨将人从地上抱起,面沉似水。
景文帝的脸色也难看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慧敏贵妃咬着唇,楚楚可怜道:“是……是太子妃,与臣妾一言不合她就推了臣妾……”
“她推了你,那晕的怎么是她呢?”
“……臣妾也不知,她推了臣妾之后开始还好好的站在那,您来之前就忽然晕倒了。”
甘泉宫的宫女听着心里不禁为慧敏贵妃担忧,暗道贵妃娘娘这么坏,不会真像太子妃说的那样将来生出来的孩子没屁眼儿吧?
景文帝指着其中一名宫人:“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太子妃,是她推了我们娘娘。”
见状,旁边的宫人也忙跟着附和。
慧敏贵妃也适时“哼呀哎呀”地,倒真想是撞到肚子伤到了孩子。
景文帝眉头皱的愈发紧。
原本因为发掘了新游戏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这亭中都是甘泉宫的人,段音离压根没带婢女来赴宴,是以这证词并不能完全听信。
一行人回到了大殿,正好太医也来了,分别为段音离和慧敏贵妃把了个脉。
收回手,石决明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走到头了。
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自己腹痛难忍,可她的脉象却没有任何异常,但这话他不能说啊,说了就等于在说贵妃在欺君。
万一日后这皇嗣真要是有个好歹的,把他全家杀了也赔不起啊。
再说太子妃呢,不巧,她中了毒了。
观其脉象,这毒他还不陌生,就是和上次她在抚远侯府中的毒是一样的。
石决明不知道陛下好好的办个家宴怎么就把妃子和儿媳妇给办的病的病、晕的晕,是以他不敢瞎说,只能尽可能的往圆了说。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这脉象……恕臣无能,不敢妄言。
不如这样,臣先把太子妃的毒给解了,待太子妃醒了让她给贵妃娘娘瞧瞧?”
慧敏贵妃一听这话差点没气过去。
让段音离给她看诊,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嘛!
不过他方才说什么?段音离那个臭丫头中毒了?
景文帝:“你是说,阿离是因为中毒才晕倒的?她中的是什么毒?”
“回陛下的话,就是之前太子妃在抚远侯府中的那毒。”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慧敏贵妃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好像明白段音离要干什么了。
但明白也来不及,她根本阻止不了。
一听说中毒,傅云墨当即便命人调查此事,结果就查到了慧敏贵妃摆在亭中的那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
茶壶里的茶没有毒,两个茶杯里的茶也没有毒,有毒的是其中一个杯子。
而那个茶杯摆放的位置,正好是段音离晕倒的那个地方正对的,显然就是给她的。
这下貌似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符笑被傅云辞揽着默默看着事情的发展,忽然觉得脚底发寒。
与此同时,内心又不禁生出无限的愧疚。
那杯茶……本该是她的。
傅云辞见她神色不对,忙问:“笑笑,你怎么了?”
“那杯茶……阿离喝的那杯茶……”她紧紧攥着傅云辞的手,声音都在抖:“那本该是我的,本该是我喝的。”
结果却害阿离代她受苦。
慧敏贵妃真正要害的人,其实是她。
思及此,符笑虽心底发寒却没有太过讶然。
她不是特别意外。
早在入宫之前,傅云辞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在宫中乱吃东西,尤其是面对他母妃的时候,更是要特别小心。
慧敏贵妃逼着傅云辞夺嫡的事情,他已尽数告知。
一个对自己儿子都谈不上体贴呵护的人,符笑自然没有天真到以为对方会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有何不同。
只是她没想到会连累阿离。
早知如此,方才她便不该丢下她一个人先走的。
“傅云辞……”她的声音听起来似是有些无措,可眼神却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