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弄清楚之后,景文帝气的当场便欲赐死那两名小太监。
不过在他们死之前,还是被鄂清拉去了甘泉宫同慧妃身边的女官对峙。
该说不说,那女官倒是个忠心的,并没有出卖慧妃,见事实真相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了,她便索性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最后,三个人都被赐死了。
不过景文帝却并未就此了结此事。
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显然,九公主就是他的逆鳞,慧妃如此明目张胆的害他女儿,他不可能处罚几个宫人就了事的。
于是,慧妃就变成了慧嫔。
她身边所有伺候的宫人就被安排去了别处当差。
鄂清从内务府另挑了几名可靠的宫人去甘泉宫,确保慧嫔日后再想作妖都无人可用。
解决完那边的事,正好傅汐婼这边施针也结束了,景文帝便忙问段音离情况。
“阿离,小九怎么样啊?那毒会不会影响她恢复?严重不严重啊?”
“影响就是得再多施几次针,恢复的时日要比之前久一些。”
景文帝皱眉点了点头,只能安慰自己说时日长些没关系,只要还能治好就行。
送走了景文帝和皇后,段音离单独去见傅汐婼,对她说:“今次是慧嫔的药使得你的腿暂时没了知觉,我已为你解了毒,不过日后这种情况可能还是会发生,你别怕,只是暂时的。”
“嗯。”
“有我在,无须一直躺在榻上,那样于腿恢复反而不利,要适当的多走动走动。”
“皇嫂说的,我都记下了。”
“那你先早点歇着,改日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宫去玩。”
“好!”
*
段音离说带傅汐婼出宫去玩并不是哄她的。
后者的腿恢复知觉之后,她便带着她出城去看当初她和傅云墨许愿的那棵姻缘树了。
傅汐婼仰头站在树下,嗅着桂香十几里,耳边听着瓷铃的悦耳清音,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也想许个什么愿望。
段音离:“许愿要写在红绸上挂起来才灵。”
她说着,将一早准备好的红绸和毛笔递给傅汐婼。
小公主倍感新奇。
她接过笔,想了想,写下了几个字。
【愿国泰民安,盛世清平。】
段音离瞧见了,忽然摸了摸傅汐婼的头。
傅汐婼被她摸的一懵:“皇嫂,怎么了?”
“九九不愧是公主。”心系天下,胸有丘壑。
闻言,傅汐婼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没办法为父皇和皇兄他们分忧,只能许许愿求菩萨相助了。”
“但这和姻缘无关啊。”
“姻缘?!”
“对呀,这是一棵姻缘树嘛,你再许一个和姻缘有关的。”
一听这话,傅汐婼的脸更红了。
不过她向来把段音离的话当成准则一样,是以尽管心里有些羞,却还是又拿了一条红绸来写。
【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她希望,她日后嫁的夫君能解其心、明此意。
她写完准备挂上,结果那枝丫生的高又粗壮,她勉强压下枝头还没等系上便脱手了。
连带的,那条许了愿的红绸都被卷进风里吹走了。
这一阵风甚急,凉月飞身去追都没抓住。
许的好好的愿望还没系上就丢了,这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傅汐婼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轻松笑道:“许是菩萨见我太贪心,许了一个又一个,是以才让风把它吹跑了。”
“怎么会呢。”
“没关系的,我对着皇嫂许愿也是一样的。”
“对着我许?!”
“嗯,你是我们家的吉祥物啊。”傅汐婼笑着给她分析:“你看,你一来,整个宫里的氛围都变了,又能治好我的腿、又让皇兄的心有了归属,是大功臣呢。”
段音离听完一琢磨,心说可不是这么回事嘛。
于是她一板正经道:“那你对着我许,我一定能让你嫁一个可心的夫君。”
话落,傅汐婼掩着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还是听话的双手合十在心底许了个愿。
她在心里想,希望他们家可爱的小皇嫂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
从姻缘树那边离开,段音离和傅汐婼并未急着回宫。
她说要请她吃好吃的。
傅汐婼四下看了看:“在这儿?!”
“嗯嗯。”
“这里又没有酒楼,哪里来的吃食呢?”
“身处山间,自然取之山间。”
她话刚说完,凉月便自动自觉的去树林子里抓野鸡去了。
上次段音离和傅云墨来时他们曾烤过野鸡吃,那味道别提多香了,那是在宫里绝对吃不出来的感觉,她想让傅汐婼也尝尝。
结果凉月去了一会儿没回来,倒是“一头熊”从林子里出来了。
是拓跋聿。
他背上背着箭筒,手中持弓,正在猎杀一只兔子。
被他追的兔子伤了后腿,正好跑到傅汐婼脚边被她抱了起来。
拓跋聿手上还拎着一只,是活捉的。
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段音离,一脸喜色的冲了过来:“阿离!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我出来玩。”
“我也是!正好我逮了兔子,咱们一起烤了吃啊!”说着,他拎着兔耳朵晃了晃。
语毕,他下意识搜寻另一只兔子的身影。
然后就看到了抱兔子的傅汐婼。
花容袅娜,玉质娉娉,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
星眸烁烁,玉笋纤纤。
韵度若风里海棠花,标格似雪中玉梅树。
金屋美人离御苑,蕊珠仙子下尘寰。
拓跋聿一时看呆了,傻愣愣的嘟囔了句:“嫦娥仙子……”
傅汐婼金枝玉叶的公主何曾被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过,下意识侧过身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想着对方许是段音离的长辈便没有斥责对方的唐突。
段音离站在旁边,顺着拓跋聿的视线看了看傅汐婼,跟着又转回视线看拓跋聿,莫名觉得看到有两颗小红心在他眼眶里跳。
她想了想,于是说:“九九,这位是凉族王子,拓跋聿。”
傅汐婼为小兔子擦血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拓跋聿,这才留意到他的衣着打扮与北燕人不同。
凉族王子……他这个年纪,都快赶上她父皇的岁数了,那他兄长得是个老头子了吧?
想着自己这样想不免失礼,傅汐婼忙回神,朝拓跋聿福了福身子。
末了,她又将手里的兔子递了过去:“物归原主。”
她虽有些可怜这小兔子,但偶尔被捉去吃掉是它逃不掉的命运,她自己于心不忍可以不吃,却不能不让别人吃。
拓跋聿没接,还在盯着她看。
段音离接过,将兔子扔进了他怀里:“这是北燕的九公主。”
“九公主……”拓跋聿怔怔的跟着重复了一句,随即想起她就是那日出事的那个公主。
怪不得那日她没出席宫宴,原来是个小仙子被燕帝给藏起来了。
别说,拓跋聿琢磨他要是有这么个女儿他也藏起来,免得被哪个小狼崽子叼走了。
再说傅汐婼见这头熊一直盯着自己看,活像要吃人似的,她便往段音离身后挪了挪,无声提醒一下对方已经失礼了。
但是礼数这种东西呢,是约束人的,对熊不管用。
于是拓跋小王子不止继续盯着瞧,甚至还上前一步绕过段音离,粗声粗气的问她:“小仙子,你要不要跟我回凉族?”
话落,段音离和傅汐婼都愣住了。
傅汐婼知道他是来北燕替他兄长求亲的,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问她愿不愿意给他当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