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个多月过去,离三个月的期限也快到了,魏子渝仍旧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不出现奇迹,这姑娘的命运,基本就已经注定了。
在一番拼命抵抗后,最终因为实力弱小,沦为一名风月场中的烟花女子。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要不是一次被狐朋狗友撺掇,跑来平康坊喝花酒,又碰巧遇到魏子渝。田荣恐怕这辈子,都不一定知道这件事。
当时见到魏子渝,了解到她的经过之后。因其“一吻倾心”的田荣,当场就发誓,要将她救出火坑。
他咬牙切齿地道:“可恶!这要是以前在齐门就不会有诸多顾忌,我早带齐兵马,将子渝抢出来。那个罗金虎,我早就将他推入万蛇坑了。”
一想起万蛇坑,那游来游去数以万计的蛇,扶苏冷不丁一个寒颤。
不过扶苏很快又是一头黑线的看着田荣。
你当着朕的面说这话,你当朕是纸捏的不成?咸阳城之地,天子脚下,对于动用军队一事,极为敏感,你想都别想。
撇开这条路,田荣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选择。
一条就是,不借兵马,而是纠集府中的护院,冲进青楼,强行把抢魏子渝抢回来。可是一旦遭遇抵抗,成功率很小,而且还是犯法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因为一名青楼女子,大动干戈,很容易惹怒田猛这个大老粗。
为了将来,还有和魏子渝继续交往的可能,田荣不敢犯这种忌讳。
想到这,扶苏突然有点同情阿荣了,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门主的时候,还算是意气风发,现在当了大秦的少将军,有田猛这个叔父管着,他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另一条,则是老老实实,拿出几千两银子,为魏子渝赎身。
只是,田荣没想到,罗金虎那么大胆,竟然敢给自己下套,这才有了今天千金坊这一幕。
——
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天色却暗了下来。没过多久,开始飘落细碎的小雪。
雪花如漫天飞絮,纷纷扬扬,落在平康坊内。那些阁楼的飞檐黛瓦,河岸边的枯柳树丫之上,很快染上了一痕白霜。
天地万物,转瞬白头。
扶苏三人一路兜兜转转。
最终,田荣也没拗过少年天子,带着他踏入了一座青楼——百花坊。
扶苏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要是放在平时,身为帝王的他,哪敢踏足这种地方?
多亏有阿荣可以那挡箭牌,朕才能来这里当一回男人啊。
要是有人追究起来,朕就说是为了帮兄弟救他的女人,嗯,多好的借口,说出去,别人都会感激涕零,阿荣,真是多谢你了。
但是,谢归谢,那一半的债还是要还的。扶苏心里一阵美滋滋。
坐落在平康坊最繁华的地段,平地起了四层的高楼。锦阁绣楼,朱帷翠帘,气象恢宏。便是比起咸阳城第一楼的万花楼,竟也差不了多少。
就这排场,一看就不是一般青楼可比。
万花楼虽然也有这方面的生意,但是万花楼的经历主要还是放在货物买卖上。跟这平康坊还是不能比。
扶苏心中微叹,忍不住向老司机阿荣请教了一下。果然,这座百花坊,在整个咸阳城的妓寨勾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除了另一家名叫红袖招的,几乎再没有一家能和这里相提并论。
不像大多数风月场所,只做皮肉生意。百花坊内,可是有着一大批资质上乘,色艺双绝的女子——也就是所谓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当然,对卖艺不卖身这个说法,扶苏是持怀疑态度的。都已经沦落为风尘女子了,哪还可能卖艺不卖身。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商业噱头而已。要么就是价钱没谈拢。
这种炒作手段,在前世那个花花世界,扶苏见得太多了。不过是待价而沽,只要出得起钱,这些人别说卖身,怕是连灵魂都可以出卖。
再说,古代的妓女,看似过得纸醉金迷,结识的人,也不乏上流权贵。实则论地位,连一般的良家女子都不如。如果这些权贵,真把哪个女子看上了,稍微用点强,那女子莫非真敢反抗?
扶苏一边跟着田荣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周围。此时,还不到酉时,也就是下午四点多的样子。
按理说,并不是寻花问柳,吟风弄月的最佳时机。然而,百花坊的门口已经十分热闹,来客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身穿金钱袍的豪富子弟,前呼后拥。又或是头戴儒巾的读书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
其中不乏一些,年龄看起来,比扶苏还小的少年人。面对门口女迎宾的亲热招呼,脸不红心不跳,应对自如。有的兴之所致,还在这些老女人的肥臀上,狠狠捏上一把,直把这些窑姐儿们逗得咯咯姣笑。
扶苏看得目瞪口呆。惊叹道,卧槽,这些少年前途无量啊,年纪轻轻,就特么一个个成了老司机。又想到自己,都十六岁了,还是个苦逼的雏儿,心里便一阵悲凉。
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一群斯文败类!
见此情形,扶苏忍不住口吐芬芳。
和这些人的招摇想比,少年太子,无疑要低调得多。
为了不至于身份暴露,被人认出来。来这里之前,扶苏已经做过了精心的打扮。
特意去了一家成衣铺子,买了一套家丁服换上。扶苏现在,一身青衣幞头的朴实装扮,收敛了不少贵气。
看起来,就像跟在田荣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仆从。和旁边魁梧高大的项庄,一起组成了田小将军的两名小跟班。
正打量着周围,后背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
两声哎哟同时响起,没有防备的扶苏,不禁向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倒。
“谁?!”
田荣吓了一跳,刚要上去扶,想了想,又收回了手。而一旁的项庄,已经转过身去,目光严厉地锁定住‘袭击者。’
一旦对方想继续图谋不轨,他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只不过,这位‘袭击者’似乎并不是故意的。他身穿白色的儒生长袍,正低着头,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轻吸冷气。
在他旁边,还有一名青衣小厮,年龄和扶苏相仿,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这人见状,赶紧扶住白衣书生,关切地问道:“小……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的,不用担心。”
这位年轻书生,声音细腻柔润,说话轻言细语,给扶苏一种女子般柔弱的感觉。
难道,这是一个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