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后仅仅跟着一名年轻宦官的少年天子,王允的心中感到十分的悲凉,瞥了眼在人前颐指气使的董旻,王允在心中重重的冷哼一声,暗暗在心中发誓道:“董贼,吾必灭汝全族,以解心头之恨。”
正当此时。
太傅袁隗却是默默地站了出来,他直视董旻的双眼,问道:“既然弘农王已为贼人所害,那么请问,他的尸身在哪里”
董旻闻言,皱了皱眉,旋即手按剑柄,上前几步来到袁隗的面前,几乎贴着袁隗的脸与他对视了起来,片刻之后,董旻冷冷的说道:“贼众势大,杀人之后,又放火烧了弘农王府,因此,弘农王的尸身与其他人一同被烧成了一堆焦炭,如今已无从辨认。”
袁隗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敢问将军,弘农王的尸身可曾被妥善安葬”
董旻点了点头,道:“弘农王乃先帝长子,自当好生厚葬才是。”
“敢问将军,弘农王的尸身被葬在何处”袁隗问道。
董旻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关键是弘农王压根就没死,他担心言多必失,因此他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太多,如今见袁隗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于是他十分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弘农王府内的众人皆被烧成了一堆焦炭,因此我已命人将其全部安葬于文陵以东,令其随扈在先帝左右。”
袁隗仍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是否可以请仵作开棺验尸如此亦可从中筛选出弘农王本人的...”
袁隗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董旻怒不可遏的伸手指向他,咬牙切齿道:“袁太傅,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本将军做事,何须向你交代啊”
袁隗微微一笑,旋即默默地退了回去,他已经从董旻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被袁隗问的心烦意乱的董旻气急败坏的大手一挥,道:“退朝。”
待群臣退朝之后,董旻在未央宫前见到了前来复命的李肃。
董旻一把将李肃拉倒一边,问道:“如何”
李肃长舒一口气,道:“末将已命人将弘农王身死的消息以公文和抵报的形式发往全国。”
“除此之外,末将还刻意让人在私下里四处散步了弘农王为黄巾贼所害的消息,公文与市井传言双管齐下,弘农王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天下,末将刻意在抵报中言辞说明,但凡发现有人敢打着弘农王的旗号行事,则视其为朝廷叛逆,各地郡守皆可率兵将其就地斩杀。”李儒说道。
百姓间口口相传,要远比抵报传得快的多,因为古人的识字率很低,百姓普遍都是文盲,让他们读公文抵报简直比登天还难,然而若是以八卦的形式四处散播,届时,弘农王身死的消息很快便能传遍全国百姓的耳中。
其实说白了,抵报是给郡县官吏们看的,而传言则是给百姓们听的。
董旻闻言,大喜过望,向李肃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贤弟之才比之文优亦不遑多让啊。”
“区区雕虫小技,安敢与文优比肩将军过誉了。”
李肃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可他脸上的得意表情却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仅仅过了四天时间,弘农王身死于黄巾贼之手的消息便伴随着春日里的微风缓缓地飘进了刘辩等人的耳朵里。
离开卫府之后,刘辩一行扮作商人,押着十几辆满载物资的马车缓缓向北而行。
这一日,众人来到距离官道不远的一间客舍内落脚,柴绍刻意让小二给众人的战马喂了一些上好的草料。
而刘辩等人则在客舍内简单的吃了一口,正吃饭时,恰巧听到了客舍老板与小二之间的对话,二人所说的内容正是弘农王身死的消息。
唐姬偷偷的瞥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刘辩,见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她凑近刘辩,轻轻的唤了一声:“大王...”
刘辩闻言,抬头看向唐姬,故意拿话打趣她道:“前几日不是一直都称朕为陛下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改称朕为大王了呢”
唐姬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她脸皮薄,从来没有当众与人做过这等类似于打情骂俏的事情,如今见刘辩竟然当众打趣自己,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出言岔开话题,道:“董贼奸诈,此计甚毒,陛下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刘辩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与董贼同样的决定。”
“消息一经传出,陛下的正统性必将受到极为沉重的打击,陛下不可不防啊。”雷万春说道。
吃饱喝足之后,刘辩默默地放下筷箸,伸手在杨修和李儒的身上指了指,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话吗”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正在埋头吃饭的二人。
张巡微微一笑,已经猜出了刘辩的意图,于是他满脸钦佩的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赞了一句:“陛下圣明。”
“倒也不能总指望着别人,咱们自己也需多多努力才行。”刘辩说道。
这时宇文成都等人业已渐渐的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宇文成都缓缓开口,道:“文优与德祖,一位是董卓的心腹谋士,另一位则是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的世族子弟,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向天下证明陛下身份的正统性。”
杨修闻言,立时就不乐意了,他抬头看向宇文成都,言语不善道:“这是什么话”
“合着若是我们不能证明弘农王的身份,那我们就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吗”杨修直视着宇文成都的双眼,发出了一句来自灵魂的拷问。
宇文成都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若你们不能向世人证明陛下的身份,那还留着你们干什么吃白饭啊”
李儒闻言,也显得有些不高兴了,他一脸不悦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可是董卓麾下第一谋士,你竟敢这般看轻于我”
宇文成都不屑的撇了撇嘴,嗤之以鼻道:“我管你是不是第一谋士,你又没有为陛下出谋划策,跟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宇文成都见李儒还想再说,于是当即抄起马鞭,怒指李儒,道:“再敢刮躁,老子可要抽你了。”
李儒见状,讪笑着摇了摇头,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