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
缩在软壳里的小奴隶磨磨蹭蹭地抬起头来,目光软糯地看向拽着他撒娇的女孩。
眸子里有点点不解。
他今年七岁了,在此之前,见到的都是男孩对女孩撒娇,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对着男孩撒娇的女孩。
好奇怪呀,但貌似还……挺可爱。
唔,不对不对,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觉得女孩可爱。
而且,就算女孩很可爱,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卑微低贱的小奴隶,再不是梦溪谢家的小公子。
怎配评论女孩可爱与否?
这样想着,小奴隶抿了抿软软的唇角,安静地微垂下眉眼,应声:“嗯……”理你了,别恼我。
然后,女孩仿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
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弯路成了夜晚高悬天边的新月牙儿,里面还落满了闪闪烁烁的小星星。
小奴隶看了几秒,然后便低下头,几乎将小脑袋埋进了浅浅的胸口。
谢家没了以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露出这种甜甜暖暖的笑容。
很灿烂,也很明媚。
像是笼着一层炙热的光,可耀九州晦暗,亦可灼伤沟渠里的淤泥。
他却不敢着眼细看。
因为于女孩而言,他就是沟渠里的淤泥吧。
真是个软乎乎的小可爱啊!
时念凝着此时小奴隶,忍不住暗暗感叹。
可惜现在的她,还养不起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娇娇儿。
须知深宫之中,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有信心护他一时,也有信心护他一世,却没有信心护他时时。
所以——
最保险的,还是让他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可在这女子为尊的国度,身为男儿,受限的方面实在过多了。
读书,识字,谋略,习武……这几乎全是女子的专属了。
纵有男儿有机缘可以接触到这些,也多是皮毛,不过尔尔罢了。
而且,他既随她入宫,相当于连那为数不多的机缘,也斩断了。
这可真让花儿脑壳疼……
时念不由低下头来,抬手摁了摁眉心。
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犹如凝出实质的目光突然撤了下去。
出于好奇,小奴隶忍不住微微抬起一点小脑袋,偷偷地往对面瞄了一眼。
意外发现,那个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女孩,居然低着头,皱着眉,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原本打算偷瞄一眼就继续缩起来当鹌鹑的小奴隶,瞬间犹豫了。
小姐她……是有点头疼吗?
要不要帮小姐叫外面的侍卫们进来?
还是……
小奴隶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小手。
以前谢家还在时,娘亲每次犯了头疾,都会让自己给她揉揉。
他也乖乖照做,揉着揉着,娘亲皱紧的眉头就会渐渐舒展开,然后眼中含笑地夸赞他。
说一句:咱们家瑜儿的小手,比回春堂最好的大夫开的药方都管用。
想到这里,小奴隶掀起衣服的一角,将自己的小手在衣服内面上蹭了又蹭。
直到把它的娇嫩的表皮磋磨得红通通,仿佛下一秒就要沁出血珠才停止。
接着,他先是慢吞吞,怯生生地碰了碰女孩的眉心。
见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厌恶地把他挥开,才大着胆子,轻轻给她揉了起来。
时念也由着他的小动作,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眸底逐渐清晰坚定的神色。
这样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望着对面专注而认真的小奴隶,轻声:“你以后跟着我,可不能再叫狗儿这么丢脸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