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慌如小鹿六神无主的模样,时念真怕自己再撩下去,下一秒就能把人给吓哭了。
不得已,只好中途猛踩刹车,改口道:“不过,本殿现在已经变了主意。”
“所以,你还是快点换上女装,给本殿做伴读吧。”她指着托盘上的衣服,强行岔开话题地催促男孩道。
而此时正处于极度震惊状态下的小奴隶,一颗漂亮的小脑袋瓜几乎彻底沦为了装饰,还是盛满浆糊糊的那种。
他根本顾不上思考女孩缘何突然改变了想法,只出于本能地服从着她的指示,有些呆怔地捧起最上面的那套衣裳,然后又愣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时念无奈,只好指指旁边的屏风,给小家伙发出第二道指令:“去后面换。”
接收到指令的小奴隶,便像个上了发条的机械娃娃,直僵僵地转到了屏风后面。
解丝绦。
脱衣衫。
花燃国的男装相较于女装,无论在款式还是在装饰上,都要繁杂许多,但这仅限于平民及以上的阶层,供奴籍之人穿戴的服装,则一切从简,多是褐色葛布筒衣,下面再搭一件犊鼻裈。
小奴隶身上穿的这一件,则介于这两者之间,既没有一般男装那样繁复,又较普通的奴隶装精致一点。
毕竟人牙子之前不远万里涉水跋山地将他带来未央城,是打了结交权贵的算盘,总要多花些心思在待价而沽的货物身上的。
不过就衣服的整体而言,还是十分简洁的,穿脱起来,也十分快捷简单。
只要将系在腰间的布绦一解,脱衣的过程便完成了三分之一。
是以,解下布绦的小奴隶很快便将自己……扒了个半光。
若不是裸露在外的肌肤乍然受冷迫使他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此时多半已经一丝不挂了。
神思终于附体的小奴隶连忙将脱了一半的筒衣穿了回去,搭在矮凳上的布绦也被重新系回了腰间。
做完这些以后,他又爆红着小脸,将自己前前后后检查了几遍,确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该外露的地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脸上的红晕和臊热,却没有消减分毫,一颗小小的心脏,也是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这里是殿下的书房,殿下此时就在屏风的另一侧。
他如何能在这种境况下……解带宽衣?
真是太失礼了!
还是回杂役院里更换妥当,之后再来请殿下过目吧。
在心里拿定主意的小奴隶并没有马上从屏风后面出来。
因为脸上依旧一片滚烫,即使不照镜子,也能料想到自己此时必定是满面通红如重枣的模样。
倘若顶着这样一张脸皮出去,殿下问起缘由,他无从解释。
还是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
……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小奴隶摸摸已经凉的差不多的脸颊,方才松一口气,从屏风后面,小小步地踱了出来。
时念一眼便瞧见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旧衣物,不由皱眉:“怎么没换?”
小奴隶抿抿薄软的唇角,为难地垂了垂眼睑:“可不可以……回杂役院再换?”
时念想也不想地回绝:“当然不能!”
“杂役院人多眼杂,你的男儿身份若是暴露了,还怎么给我当伴读?”
小奴隶想了想,好像……确乎是这么个道理。
“快别磨蹭了,隔着这么大一扇屏风呢,你还担心本殿会看到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