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小奴隶咬着娇嫩的唇瓣,虽小声,却执拗的坚持。
最重要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有言:男儿家的头发,不可以让除娘亲长姐和妻主以外的女子碰触。
殿下她,怎地没有一丝忌讳?
时念当然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则妖族多纵情,无所矩,再则她都把碎片当自己的小夫郎养了,自家的翡翠白菜,她提前拱拱怎么了?
听见小家伙居然还与她争辩,时念屈指往他的小脑门上轻敲了下,霸道又强势地哼声:“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是我的小夫、奴隶,要坚决拥护我,不许违逆!”
敌不过女孩气场的小奴隶败下阵来,小受气包似的瘪瘪嘴巴,诺诺低声:“哦……”
同时在心里自我排解道:嗯,泥饽饽,我是泥饽饽,泥饽饽可以给殿下随便揉捏……(?_?)
这样一样,心头果然开朗许多,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放松的迹象。
直到——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听见女孩惊讶的声音,小奴隶感受了一下被她手掌覆盖着的地方。
刚刚趋于平缓的小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下一瞬,他伸出一双小手,把适才理顺的头发一股脑地扯了下来,厚厚地盖住靠近右边额角处的深墨色刺字。
完了还犹嫌不够,又拿两只小手紧紧捂着额头,惴惴惊惶地哀求:“别,殿下,求殿下,不要看……”
小家伙慌乱到颤栗的声线,让时念陡然想起初来此位面时,化作光点融入她识海中的那本蓝皮书里收录的一种刑罚——黥面。
据记载,花燃国民,凡有作奸犯科,罪大恶极者,皆入黥面之刑,即刺字于面、额部,昭其所犯罪责,而后以墨涅之,终身不可除。
为奴者,亦需受此刑责,刺“奴”字于面部,毕生承其辱。
她先前只是自上而下地扫了一眼,是以没能立时辨识出来。
此时骤然有所领悟,呼吸不觉失了节拍,心绪亦乱如苘麻。
半晌方才调回到正常的频率范围值,张张嘴巴,略显艰难地问了一句:“疼吗?”
小奴隶捂着额角,摇头摇头再摇头,像只被吓破胆子,瑟瑟发抖的软毛兔,怯声又怯气:“不、不疼了……”
他这么说,时念却是不信的。
当前花燃国的黥面之刑,还处在比较原始的阶段,多用钻凿或刀刻,而非后世采取的针刺。
更何况,人的面部神经何其敏感,被施以黥刑的疼痛之状可想而知,再加上过后伤口不能得到妥善的处理,不少受此刑罚的人甚至会因伤口感染致死。
也不知他这只小小软软的糯米团子,究竟是如何熬过那份伤痛的……
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声啜泣,哽咽如稚幼困兽?
肯定有的吧?
家中突然遭逢灭门之变故,从此只身一人,譬如浮萍无所依,还入了奴籍,被打上注定要背负一生的屈辱黥印。
如是种种,便是放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都属不可承受之重,他一个七岁大的孩子……
她前两日还在庆幸,庆幸自己在小家伙尚未遭受更多苦难的时候便与他得以遇见。
如今看来,终究还是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