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河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翠鬟拿了永璇给的书,也来不及打开细看,这便匆匆忙忙带了小咬儿回到永寿宫。

又怕那锦盒被小咬儿和宫里的人看见了盘问,这便将锦盒藏进自己衣袍里去。所幸冬日里的衣袍都肥大,这才稳稳妥妥带回自己所居的耳房去。

起初接下时想不到,这书打开了,便如“鬼粘手”一般,放不下了。

——她心下想,她这么放不下,只是因为这本书罢了,绝不是放不下八阿哥这个人。

不过这本书的名儿却也有趣儿,原本的锦绣文章、钟鸣鼎食之族的故事,却偏用了朴拙无华的名字:《石头记》。

不过想来也对,便是那枚世人皆以为稀世珍宝的通灵宝玉,可在这天地之间,若以自然造化来论,依旧只是顽石一块罢了。

只可惜永璇给她的书,只有其中开头的几个章回,刚到黛玉将入贾府……正看到入正题的地儿这么戛然而止了,当真是叫她心痒难耐,一个人儿的时候儿,恨不能抓耳挠腮。

可是却也没辙,八阿哥说得明白,这书原本就还没正式写完呢,他手上的也都是片段的。

不过幸好八阿哥已是承诺了她,说她看完手头这些的时候儿,新的章节怕就已经得了,到时候他叫十一阿哥永瑆给她送过来……翠鬟会想到这儿都有些脸红,八阿哥管保儿没想到,她其实是一天就看完了。这些天都在从头重新翻看。

她终归,还是不好意思再回头去找永璇。

便是为了书,也不好意思这样快。

总归……怎么也该是半年之后,最少也要百天之后,才好吧?

如若不然,若是叫他以为,她也是想要见到他——那就糟了。

.

好歹十一月挣扎着过去了,十二月里整个后宫都忙碌着年下的预备,这每天的差事有的是,倒也叫日子过得容易了些。

十二月十一这天,翠鬟当值,跟在玉蕤身边儿伺候,一同与语琴等几人,在寝殿里陪着婉兮说话儿。

后宫的女人们说起的话儿,议论的主题也无非都是前朝后宫之事。

颖妃道,“从十二月初一日起,皇上都在忙向乌鲁木齐、伊犁等地拨调母羊之事。这些拨调过去的母羊,或为官兵口粮,或为孳生之用。”

既然是拨调母羊,自然大部分是从蒙古各部拨调而去,故此颖妃知之甚详。

婉兮听了也是悄然轻叹,“如此寒冬腊月,西北又是朔风刺骨、操场凋敝,自是官兵、百姓最难熬的时候儿。皇上这会子拨调母羊过去,想来会让驻扎当地的官兵得以温饱,便也可缓和官兵与当地百姓之间的关系。”

准部、回部虽说已经平定,可是终究该二部多年与中央朝廷分崩在外,故此人心其实倒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尽数归拢的。再加上朝廷官兵与当地的语言、风俗等皆不相同,一旦沟通不畅,便是半点不满的火花,都能在当地燃起一场燎原大火来。

便是皇上不愿说,婉兮也隐约听说,乌鲁木齐等地近来不断有零星的厄鲁特蒙古、回人,偷盗马匹,携带家口逃遁而去的事。

这些事虽则看起来还都是零星小事,却也让皇上不敢掉以轻心,每一件事都要亲自过问。终究朝廷在西北用兵六年,耗费了那么多的银两、心血和生命去,那西北在平定之后的治理,才是更要紧之事。其难度,甚至比征战本身更甚。

这也是婉兮放心不下那拉氏与和贵人的关系的缘故所在。若那拉氏当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若她肯耐下心来叫嫡子永璂去当真用心习学回部语言,那该是一件多好的事。

语琴看出婉兮有些悬心了,这便悄然捅了捅颖妃,接过话茬儿来,只说高兴的事儿,“我倒是听说另外一宗:这到年下了,总是皇上召见文武升转官员之时。这些召见之时,有些正好赶在皇太后圣寿和过年前后,便带领引见的官员皆应穿蟒袍。皇上却发现有些低级官员的蟒袍啊……竟是到当铺里赎出来的,甚至还有租借来的。”

婉兮也是瞠目,“如此是要治罪的~”

语琴含笑点头,“皇上却是体恤,并未追究,还下旨说:‘兵部带领引见人员内,其千总等,俱穿蟒袍。此等微弁,置办不易。嗣后文职自县丞以下,武职自千总以下,遇应服蟒袍之日,俱不必定行穿著。’”

婉兮终是松了口气。对于这绣龙的吉服啊,她自己心下也是余悸犹存,若能免了那些低级官员置办蟒袍的规矩,不叫他们非穿着蟒袍出席节庆场合,倒也免了不少是非去。

玉蕤瞧着婉兮终于笑了,这便赶紧凑趣儿,“我来说一件更高兴的事儿吧!皇上刚刚下旨,说明年为八阿哥大婚吉期,必须尹继善自行来京料理一切。故此尹继善大人的两江总督印务,这便交予高晋大人护理。”

多年相伴,玉蕤那点子小心眼儿,婉兮自是都摸得透透儿的了,故此也装作不懂,只道,“嗯,永璇明年大婚,嫡福晋又是大学士尹继善的女儿,这自然是一桩好事。相信淑嘉皇贵妃在天之灵,也可含笑。”

玉蕤便笑,冲语琴和颖妃等人俏皮地眨眼。

语琴也跟着装傻,不过更进半步:“这位高晋大人,是慧贤皇贵妃的那位堂兄弟吧?说起来啊,当年也是内务府旗下的包衣人,却在雍正十三年有幸跟着慧贤皇贵妃一家一起出了包衣,入了镶黄旗满洲呢。如今也算勋臣之家了。”

颖妃自也接招,却故意摇头,“可不是么,我可不知道他跟咱们令贵妃的族兄吉庆大人,也是儿女亲家呢。”

婉兮无奈摇头,轻轻将手里的茶盅墩在桌上,“不过是‘护理’两江总督印务,既非升迁,又非署理,亏你们也能笑成这样儿。再说,高晋便是与吉庆为儿女亲家,与我的关系也远,你们冲我笑,也笑不着不是?”

语琴终是江南人,对江南的事关心得要多一些。这便含笑点头,“嗯,还是咱们令贵妃说的有理。咱们啊,就别再琢磨那个什么苏州布政使,是在两江总督管辖之下了。”

语琴既然已经将话儿说得如此明白,婉兮便也只能含笑垂首,不过还是忍不住自辩,“陆姐姐是江南土生土长之人,我对江南的事儿自然是比不过陆姐姐去。不过啊,陆姐姐倒是忘了,皇上今年刚下旨,将江苏布政使一分为二,设为苏州布政使、江宁布政使。”

“虽说原本的江苏布政使,是归两江总督直辖;不过此时这一分为二了,那便是江宁布政使才归两江总督直辖,而苏州布政使的顶头上官为江苏巡抚啊~”

语琴便轻啐了一声儿,“又在咱们蒙古出身的颖妃面前说这些叫她迷糊的话去了吧?你怎忘了说一句,便连江苏巡抚,也在两江总督的辖下呢?这江苏布政使被一分为二之后,那苏州布政使倒相当于自降一级,虽不再为两江总督直辖,可还是在两江总督辖下啊!”

江南的事儿,果然将颖妃已经说迷糊了,她连忙抓住玉蕤求救,“好玉蕤,你快帮我捋捋,她们两个人精儿,这究竟是说什么呢?”

玉蕤便笑,抱住颖妃的手臂娓娓道,“颖姐姐别急,听我说。今年苏州布政使苏崇阿因刑问书吏之事,被朝廷问罪,革职流放到伊犁去以功戴罪去了。故此这苏州布政使的位子上,便又是风云暗涌起来。”

“前一阵子令姐姐诞育十五阿哥,忻嫔那边儿安静得有些叫人蹊跷了。我与令姐姐便不免联想到了苏州布政使的这件事儿去,总觉得这事儿怕是要与忻嫔的姐夫安宁有关。”

语琴就是苏州人,听了这便笑,“我明白了,你们是觉着安宁想要趁乱复职苏州布政使,而忻嫔也在推助此事?”

婉兮眸光粼粼,“我总觉苏崇阿遇见的那场只存在于账面上的亏空,时机和数额都有些蹊跷。明明库房里一两银子都不短,可是账面上却偏生查出来七十万两之巨;而查账的时机,恰好就在江苏布政使一分为二,要彻底清查账目之时。”

“那苏崇阿,明明好端端的什么罪都没有,结果就因为这个时机选的,一时心急,想要脱责,这便刑问书吏,这便反倒给自己造出罪来了。最终落得个革职流放去,将自己在苏州的前程全都断送了去。”

语琴也是一眯眼,“你是说,有人在故意搅乱苏州财政这潭水?这件事儿里若有事儿,必定是那些书吏的事儿,而这些书吏中,为首的怕当初都曾与安宁有旧!”

婉兮眸光幽幽一转,“姐姐说的正是这个理儿。这事儿里必定有幺蛾子,只是前者朝廷已经派了刘统勋大人去查,此事已经牵连甚广,故此皇上倒不愿继续深挖下去。否则江苏又是一场大乱,而皇上原本定在明年南巡的,这江苏地界可乱不起。”

语琴不由得冷哼一声儿,“这事儿便越听越有意思了。”

语琴手指拢住袖口,“不过这事儿,我私心里倒希望就是安宁办的。我这几年了,心下一直记着当年安宁给我母家的‘恩’,我可一日都不敢忘呢。若能得了机会,我必定好好儿‘谢谢’他的。”

婉兮眸光轻转,“别急,这个机会怕是就要来了,已经不远了。”

玉蕤也是点头,“可不。不管这个安宁能不能复职为苏州布政使,总归苏州布政使是两江总督辖下,那咱们便还是有机会有所防备的。”

.

主子们说着前朝后宫的利害交错,翠鬟立在一边伺候,虽听得不大懂,却也将自家主子的那句话听得真真儿的。

皇上说,明年就是八阿哥的大婚之期,皇上真是隆而重之,都不惜叫尹继善暂时放下两江总督的差事,回京来专心办理婚事……

那是两江总督呢,是江南最重要的封疆大吏之职,便在全中国所有封疆大吏之中,也仅次于直隶总督吧。

皇上为了八阿哥的婚事,便叫尹继善连这样要紧的差事都可暂时放下了。

由此可见皇上对八阿哥是真的在乎的,并不因为八阿哥的脚从小有病,这便稍有半点薄待……真好,是不是?

想到这儿,她便努力地笑。她应该替八阿哥高兴的,不是么?

.

到了十五阿哥吃奶的时辰,嬷嬷们抱进来,婉兮进暖阁喂饱了,语琴等人又逗着小十五玩儿了一会子。

重新坐下来说话儿,玉蕤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冬至节那天,跟十一阿哥闲聊,我们倒是说起八阿哥的婚事来。我借着十一阿哥,问了问这位八阿哥福晋的事儿。果然外头传言不虚,这位八阿哥的嫡福晋啊,是尹继善大人的庶出之女。”

“这福晋的生母,乃为尹继善大人的妾室,还是汉姓人,姓张。”

婉兮却笑,“便是庶出又有何打紧?原本在朝廷为宗室指婚这事儿上,便没什么嫡庶之分,总归绿头牌上写的都是父亲、祖父,没人计较生母是妻还是妾。”

玉蕤眸光悄然一转,凝着婉兮却笑了,“可是姐可知道,尹继善大人的嫡福晋,是谁家的?”

这倒是将婉兮给问住了。

玉蕤便含笑道,“因我要说的这位嫡福晋,其实是继室,后娶的。况且尹继善大人多年在江南为官,与咱们离着也远,姐不知道也是有的。”

语琴听着都笑,一个劲儿拍婉兮,“瞧你家瑞贵人这个会说话劲儿的。”

婉兮也是笑,点头道,“这个继室福晋,与咱们可有干系?”

玉蕤眸光轻抬,“尹继善大人这位嫡福晋,是鄂尔泰的从女,也就是说是鄂常在和五阿哥福晋两人的姑姑。”

“哦?”婉兮也是轻轻扬眉,“这样说来,永琪跟永璇,倒是能因为这一宗婚事,而又成了内亲。”

语琴便也忍不住轻哼一声儿,“我猜,这会子无论是愉妃,抑或是鄂常在,必定又要忙活起来了。她们是必定要到永璇那边儿拉近乎的。”

“虽说永璇这么些年来,因为脚病的事儿,倒不受她们如何待见;可是这会子不同了,好歹八阿哥的婚事皇上如此重视,且八阿哥的岳丈又是两江总督,那二位寂寞已久,这会子必定不甘再寂寞下去了。”

.

婉兮也是轻垂眼帘,细细思忖。

在婉兮心里,她自然相信永璇是个懂事的孩子。凭她与永璇这些年的情分,她倒是不担心永璇会倒向愉妃和鄂常在那边儿去。

只是,永璇是永璇,永璇的福晋是永璇的福晋,便是夫妻,也终归是两个人。

婉兮轻轻摇头,“这事儿还有转机:终究永璇的嫡福晋乃是庶出,并非那位鄂氏继福晋所出,故此情分上还隔着一层。便是愉妃她们要借助鄂氏继福晋来拉拢永璇,却也未必奏效。”

翠鬟在畔听着,心都不由得揪了起来。

她今年终究刚十四岁,哪儿能想到一位皇子的大婚背后,还能藏着这么多暗涌的波涛去。

一想到八阿哥以后可能要陷在这样的漩涡里,她都紧张得喘不过气儿来。

因为脚病,八阿哥这些年过得已经够苦了;如今生母又已经薨逝,他成婚之后有一个自己的家才是最大的依归,可是若又要牵连进这些漩涡里去……那可怎么好呢?

.

翠鬟有些失神,待得婉兮寝殿这边儿众人散了,翠鬟跟着玉蕤回她们的配殿去,连玉蕤都瞧出来她有些不对劲儿了。

“你这丫头,这几天这是怎么了?”玉蕤回到自己的配殿,坐下就问,“瞧着有些神不守舍的,可是身子哪儿不舒服?”

终是寒冬腊月,预备着过年的差事又忙叨人,便是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正常。

玉蕤这便抬手去摸翠鬟的额头,“嗯,好像是有点儿热。你便别拘着了,赶紧坐下,我这就寻一副药来给你吃。”

翠鬟心下燠暖,连忙扯住玉蕤的手,“主子别忙!奴才,奴才没事儿。”

玉蕤皱着眉瞅着她,“还说没事儿?没事儿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没事儿怎么额头都有些热的?”

翠鬟一时心下慌乱,越发解释不明白了。

玉蕤就更不放心,在炕沿儿坐下,捉着翠鬟的两只手,“那就是……想家了,是不是?”

终究是刚进宫一年的女孩儿,这到了年下,怎么能不想家呢?

玉蕤便垂首,“你们别急。好歹你们家里也都是在内务府里有差事的,等我回头寻个机会,看是不是能安排你们好歹见上一面儿。”

“不过你们母家的职位都低,这便不是说能安排就即刻便见到的,总归你们别急,我设法从中转圜就是。你啊记住我的话儿,千万别着急上火,否则到时候儿安排出机会了,你倒病着见他们,反倒叫他们更担心不是?”

有这样的主子顾着,翠鬟的眼泪都下来了。

她便更是心下愧疚,不想瞒着玉蕤,却又解说不清楚,只能落泪摇头,“主子您就信奴才吧。真的是没事儿,奴才什么事儿都没有。”

玉蕤叹了口气,“那你总归得给我个说法儿,才能叫我放心不是?”

翠鬟实在是没辙了,又不忍叫主子再胡思乱想去,这便垂下头,红了脸儿道,“……其实,其实是奴才得了一本书。哦不,是半本……半本也不算,也就是个开头儿。”

“因正是要到精彩的地方儿,可是后头却没了,奴才这便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便连在主子跟前伺候,也有些神不守舍了。”

翠鬟说着急忙起身,就要给玉蕤下跪。

“奴才知错了,主子罚奴才吧。”

.

玉蕤听着也愣住,旋即便是抬手捂着嘴笑开了。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咳,就这么点事儿,你何至于要这样儿?”

玉蕤不由得眯起眼来,“……咱们永寿宫里啊,为了一本好书就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哪儿是头一宗呢?当年啊,咱们令主子看那狐说先生的笔记,那也是等得抓心挠肝的。”

翠鬟给的理由叫玉蕤放下了心,玉蕤便反倒走神了,“对了,说起来啊,狐说先生的笔记好些日子都没见了。也好在咱们令主子此前是在养育着十五阿哥,也暂且没顾得上这事儿。如今都十二月了,那狐说先生又忙什么去了?”

听自家主子已经说跑题儿了,翠鬟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不过玉蕤旋即又收回了心思,对翠鬟道,“既然你手里有那么好的书……你拿给我也瞧瞧?”

“啊……啊?”翠鬟都给吓着了,抬眸盯着玉蕤,都说不出话来。

不因为旁的,就因为那书不是刊印本,而是抄本。八阿哥送给她看的抄本,一看那笔迹就是八阿哥亲笔抄写下来的。以八阿哥与自家主子和令主子的亲近,那书只要往眼前一摆,就什么都露馅儿了。

玉蕤诧异地盯着翠鬟,“哎哟你个小蹄子,还舍不得了是怎的?还是说……你那书,是不该咱们看的,嗯?”

翠鬟登时满面通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至少到奴才看的这一段儿,都是说神话故事,佛道仙人的,没有什么不该看的。”

翠鬟垂首使劲儿想理由,“……只是内里有一段儿,一位小小姐在看灯的时候儿被坏人拐走了,忒叫人伤心了。奴才看完那一段儿,哭了半个晚上呢。奴才便舍不得给主子看,可不想叫主子在这大年下的也盯着两个哭红了的眼泡儿去,也省得旁人又要拿捏主子去。”

玉蕤听得都乐了,轻拍了翠鬟一巴掌,“说得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只是,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性子么?你都说出那故事有多么动人了,我哪儿还放得下了?”

玉蕤轻推了翠鬟一把,“赶紧去给我拿来去!我这会子心下都痒痒了。”

.

翠鬟被吓疯了,不敢再违拗主子,又不敢叫主子发现实情,这便赶紧跑回自己的耳房。

跟做贼似的,将门急忙掩了;这便掏出《石头记》来,赶紧坐下抓住纸笔来,奋笔疾书——她得自己先抄下来,才敢捧去给主子看。

可是主子要得急,她这么用手抄,这一时之间能抄得多少字儿去呢?

可是又别无其它的法子,她便只能硬着头皮,也不管字迹好坏,只管囫囵地抄写下去罢了。

好容易抄完一章,这才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捧了去给玉蕤。

殊不知,她去这“一会儿”都已是半个时辰了。

幸好玉蕤与她们的情分深,也没追究,只是坐在炕沿儿上含笑瞟着她,“小蹄子……你有幺蛾子!叫你立时取来,结果取了半个时辰。”

“知道的,是你取旁人写的书来;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躲起来现写的呢!”

翠鬟心虚地直搓手,想将手指缝儿里沾着的一点墨迹赶紧给搓掉了。

“哪儿能啊~~主子法眼,那里头可是个男人的少爷的故事。奴才是女子,可写不来那男人的口吻,足见那写书的人是个爷们儿才是。”

玉蕤这便垂首去看那书。这一垂下头去,便再没抬起头来,神儿都被那书给吸过去了,也顾不上再盘问翠鬟了。

翠鬟觑了个机会,赶紧给翠衿使了个眼色,她自己先溜了。

没旁的,赶紧回去继续抄写接下来的几章才是。

.

承乾宫里,永琪来请安。

愉妃与儿子说话,自然话题离不开皇太后圣寿那天,皇后与令贵妃、舒妃之间的那一场争执去。

不过后宫的争斗已经不是焦点,真正的焦点,自然是在那一场争斗所代表的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去。

终究,皇上都已经五十岁了。这宫里往后的岁月,已是属于皇子们的时代了。

“那永璂仗着是嫡子,在上书房里早闹出不少的动静来,我也听见过不少。只不过上书房那帮师傅、谙达们,都忌惮着皇后和永璂嫡子的身份,不敢报给皇上知罢了。”

“便是皇上拨冗去上书房看皇子们的功课,那些师傅、谙达们也自然都拣好的说,将个永璂夸成一朵花儿一般。就算皇上要亲自考问功课,那些师傅们也都在旁冲皇子们对口型呢。”

永琪轻哼一声,“可不是?便是在箭亭练习骑射,永璂但凡射不中,或者落在永瑆他们下头,便必定要发脾气,整治谙达的。教习骑射的谙达们无奈,只得悄然将他的箭在靶上给挪到靶心去。每次与永瑆竞射,谙达们都判永璂赢。”

愉妃也是冷笑,“怨不得永瑆那孩子,那么大的怨气!也是,这才九岁大的孩子,谁不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儿,竟能被永璂欺负成那个样儿。”

愉妃垂首顿了顿,“若此说来,便也难怪舒妃竟然能放下当年的恩怨,回头又去找令贵妃,联起手来了。”

永琪眸光如静静的水波,“那一场争斗虽然与儿子无干,可是儿子倒也从中汲取教训。儿子这会子已经在勤于修习回部语言。相信过年的时候儿,皇上召见回部伯克,儿子便可在回部伯克们面前,小小展示一番了。”

愉妃不由得惊讶,“你已在悄然学回语?”

永琪含笑凝望母亲,“是,儿子倒是听出了令娘娘的心意所在——今年若说什么旗下话最该学,那自然是回语。”

“如今回部平定,可是朝廷与回部之间,最头疼的便是语言与习俗的不通。便是内务府下编入了回人佐领,可统共人数也不多,选不出多少通译官来。这会子朝廷最需要的,就是多一些精通回语之人。”

“额娘忘了,其实皇子学回语的规矩,是在康熙爷爷的时候儿就定下的课程。皇阿玛他都是从小习学。那儿子自然要紧紧跟从皇阿玛和皇老爷爷的教诲,将这回部的话全都学通了,也便于协助皇阿玛处理回人事务。”

愉妃欣慰又激动,抬眼间已然是盈盈泪花。

“好孩子……你比为娘我更有眼光。我倒是不喜欢那令贵妃,可是你却肯从令贵妃的话里听出真义来。可惜那皇后和永璂总当令贵妃全是设计,这便必定不肯用心去学;而你逆势而起,若因此而熟练回语,到时候儿在你阿玛面前替你阿玛赚了脸面回来,你皇阿玛心下必定将你看得比永璂更重了去!”

永琪儒雅而笑,“额娘放心,儿子今年都二十了,哪儿还能比不上一个九岁的小孩儿去?如今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儿子心下都有数。”

愉妃也是欣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永琪啊,额娘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怕是很难再帮衬上得你什么去。可是老天垂怜,你冷静、睿智、懂事。故此额娘放心。”

愉妃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臂,“……只可惜你子息有些弱,连着没了两个孩子。若你能再为皇上适时添一个皇孙来,那皇上必定在心下对你更重。”

永琪含笑点头,“额娘放心,儿子一直在忙这事儿。子息,必定来到。”

愉妃听了,两眉轻扬,便是笑了。

愉妃笑了一会子,还是叹了口气,“你今儿既然进内廷来请安,那便也别只来看我。去,到配殿也去瞧一眼鄂常在吧。”

永琪微微犹豫,“可是鄂常在她……连累了额娘。”

愉妃爷忍不住叹气,“谁说不是!若叫我自己来断,我巴不得与她离得远远的!可是——咳,好歹为了你媳妇儿,为了叫她赶紧为你诞育子嗣,你还是去瞧瞧她吧。”

愉妃已然暂时放下了私己的恩怨,可是永琪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挪动。

愉妃便催,“永琪啊,快去吧……为娘这会子不至于小心眼儿,你不必为我顾虑。”

永琪却是摇头,“额娘误会了,儿子不是为了这个。”

永琪缓缓抬眸,“额娘可听说了,皇阿玛刚刚下旨,叱责我岳丈鄂弼?”

愉妃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鄂弼他做了什么,竟然惹皇上不快了?”

【还求月票呀~】

书河书屋推荐阅读:末日:赘婿重生,囤积亿万物资全球高考一宠成瘾:喵系萌妻,甜甜哒至尊兵王解甲国运婚配:开局获得无限宝石掌控全球:从制霸互联网开始神豪返现系统,屌丝逆袭网络神豪:打赏直播十倍返利四合院:我真不是大地主啊执宫我让企鹅悔改,开局直接制作战地都市欲望:疯狂的缠绵倾城凰后:陛下,高高在上大唐:开局与李二断绝父子关系!开局拒绝表白,校花悔断肠建立无上家族,从妩媚女房东开始三分熟蚀骨情:贺先生,别乱来盛宠小娇妻:傲娇总裁别误会带女儿净身出户,一首歌唱哭全网乱世谋:江山为祸暮日冬下(gl)首富从1997开始绝恋:相思比梦长开局绑定老婆,我竟有百倍返利?卦妻伏天氏盘点娱乐圈魔咒,明星都被整麻了战狱:我国主的身份让世界颤抖欢宠见家长我送暴徒,警察岳母人麻了纵横两界:我其实不想当帝皇龙族:从只狼归来的路明非一胎二宝:爹地债主我来啦一夜蜜婚:狼性总裁花样宠!战雏盛宠情深:男神让我撩撩!直播古玩街捡漏:开局狂赚一个亿!神豪:小学生才做选择,我全都要重回80年代,我觉醒了猎人系统重生1994:大国崛起龙邪退役特工:麻烦找上门灵幻穿越:从废柴开始斗破:开局迎娶云韵,我多子多福四合院:契约人生从武动乾坤开始签到雪藏十年,考编上岸后,先斩娱乐圈高武:我的每次攻击都会暴击
书河书屋搜藏榜:窃国狂赎萌妹穿越之北宋篇许你卸甲归田,你把我女儿泡了?甩了线上男友后我被亲哭了娱乐:重生豪门公子,玩转香江哑小姐,请借一生说话重生国民女神:褚少,心尖宠!我从黑洞归来全能大佬的马甲要藏不住了残暴王爷的黑月光枭宠毒妃:第一小狂妻以财养官:我靠炒股升官发财锦鲤老婆你好甜都市极品村医命运编织者:我能看透御兽命运!重生后我给女配当长姐重生爸铺路,位极人臣不是梦天才国医宁天林冉冉王妃每天都想继承遗产重生豪门:影后谁敢惹大小姐的贴身狂医晋江女穿到□□文草莽年代护花强少在都市聂先生告白请先排号星空舰队,从数据化开始路痴导游照亮他的心港片:我洪兴红棍开局干掉大佬B我能预测未来上神转角遇到总裁朕醉了直播地球之五十亿年重生之牡丹重生年代养大佬鲜肉影帝我煮青梅等你来我以邪恶护万家灯火不灭!犬马她们都说我旺妻太子殿下他对我图谋不轨重生之如歌岁月作精女配把反派撩到手了战婿当道蜜爱100分:首席,强势宠公子玉璃花之双翼
书河书屋最新小说:重生高武世界,其实我是魔修香江1985之科技之王重生60小警察的平凡人生恋爱养成:我的双胞胎宝藏女孩异闻:诡事调查笔记萝莉成女帝后,把系统囚禁强吻!除魔卫道是明星更是钟馗请不要叫我坏人平凡少年非凡王者这个地球不简单故事改编8三岁小孩爷,文体全能合理吧?天下一宅断阴阳就看吧,看把不把你头笑掉就完事汤米的世界旅行灵气复苏,我躺平就能种田去家师二郎真君狼人杀,神明之上俯瞰人性重生之捡漏系统伴生带着小萝莉邪神,努力克制自己!没有结果的:【暗恋】民俗游戏,我为福德正神镇压古今爱在死之前都市之最强隐者我为群星之主,凡人说出你的诉求黑客传奇:巅峰与归尘都市:我都修仙了,你让我吃软饭?镇狱冥帝:出狱即无敌!让你写兄弟,你说手足兄弟得加钱异能,人造神暗夜里的较量死后才知,京圈大小姐真心爱我画境奇缘纨绔出狱蘑菇屋:黄小厨,你的豆角没炖熟满身金色词条,女帝心态炸裂80靠读心术成为拆二代过份吗?全民御兽:天赋有亿点点强我究竟吃了什么!!!妖孽太多?不慌我体内有老爷爷!重生之我在上海做中介被休再高嫁,侯府上下死绝了一剑凌霄无敌鉴宝高手女总裁的妖孽狂兵从游戏中提取技能,我发达了低调装逼再领风骚数百年重回地球:但我不再是人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