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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了婉兮,皇帝次日便入了斋宫,为冬至祭天而斋戒三日。

语琴便赶来储秀宫,含笑望住婉兮,“早听说这储秀宫要修缮,却不知道原来是为你预备下的。”

婉兮自己心下何尝没有感喟,握住语琴的手,两人并肩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熟悉却又已然全新了的宫苑。

“姐姐当年也曾住在这储秀宫里。那时候儿,我曾有多盼望也能被指进这储秀宫里来,在姐姐位下当官女子呢。”彼时语琴初封倒是比婉兮还早。

“如今我终于挪入这储秀宫来,虽说遗憾姐姐已经不在这储秀宫里了。可是姐姐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姐姐如今也已然身在妃位,也已是景仁宫之主了……这倒是比我当年所期望的情形,还好了太多倍去。”

语琴自己何尝不是感喟,可是心下却也更明白,自己能够走到今天,都是有婉兮扶着。

语琴便攥住了婉兮的手,“……傻九儿,你若当年进储秀宫,只是官女子,便是进封,也只能从常在起;皇上是舍不得,这才将你放在孝贤皇后宫里啊,这便叫你初封就是贵人了去。”

婉兮含笑点头,挑眸望向窗外的冬日天空。

“闻知我挪到储秀宫来,姐姐自是替我高兴。倒不知愉妃的心里头,这会子会想什么呢。”

语琴便是一声冷笑,“她自然又会堵满了气去!慧贤皇贵妃薨逝之后,这储秀宫本暂时给她住着来着,这便叫她心下未免不生出些误会来,总以为皇上要抬举她,至少也是要抬举永琪去了。”

“只是谁想到啊,她却在储秀宫里没能住长远。她的位分便也只停留在妃位之上,再也没有了动静。而永琪呢,虽说是熬到永琏、永琮两个嫡子都夭折了,可是紧接着却又遇上了第三位嫡子永璂去……”

语琴说着静静抬眸望住婉兮,“愉妃更没想到,彼时无法生育的你,竟是连着为皇上诞育出这样多的孩子来。便是咱们小鹿儿走了,上天却又送来了二十四年的那个孩子;便是二十四年那个孩子没能顺利来到人世,上天却又加倍补偿,更是送来了咱们圆子啊!”

婉兮也是轻叹一声儿,“想当年还住在储秀宫里的愉妃,依旧还是沉稳安静的;可自从搬离了储秀宫,她年岁越大,却反倒越发沉不住气了。”

语琴静静扬眉,“她从前的底气,又何尝没有这储秀宫的功劳呢?她沉不住气了,怕也是因为被挪了出去,心下没底了所致。”

玉蕤亲自为二人端过茶来,便也是一笑,“我啊,倒是更想知道忻嫔那边儿是做何想。”

语琴便是冷笑一声儿,“她便不用猜,自是气炸了肺去!”

婉兮抬眸静静望住语琴,“人若狂怒,自是丢了理智。天若其亡,必令其狂。”

语琴高挑柳眉,便点头,“说得对。”

此时已是十一月,婉兮的身子已是沉了,这会子自是天下任何事都比不上这个即将临盆的孩子要紧;而语琴自己如今正式抚养小十五,等过完年开春儿,小十五就要种痘了,她就也更不能分心去了。

故此,既然时机已到,忻嫔那件事便宜早不宜迟了。

语琴凝注婉兮,“忻嫔交给我去安排就是,你便什么都别管了。你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调理好身子,安安稳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想到孩子,婉兮便也笑了。“昨儿皇上说走嘴了句话。”

语琴扬眉问,“什么话?”

婉兮轻垂臻首,唇角轻扬,“皇上说,别叫‘小哥俩儿打起来’……”

语琴便也欢喜得都有些轻颤了起来,“皇上的意思,岂不是说,你这个孩子也是——皇子?!”

婉兮垂首轻笑,无限柔情从心底泛起,流向指尖儿,“姐姐,我也是这样想。”

.

十一月初八日,冬至节。

皇帝亲赴寰丘祭天。

皇太后虽早就穿了谕旨,着冬至节停止行礼。可是这免的是大臣和宗室王公们。那拉氏还是亲自带着六宫嫔妃,赴寿康宫,给皇太后行庆贺礼。

六宫上下,唯有已经传了遇喜的婉兮不必前来。

行礼罢,那拉氏心下自是不愿意,这便在皇太后面前带头儿表达了不满。

“……倒不明白,那永寿宫里原本住的好好儿的,皇上怎么忽然又将令贵妃给挪进储秀宫了呢?”

虽说婉兮不在,语琴等人却在。

语琴垂首笑笑,“妾身倒是听不懂主子娘娘的意思了。永寿宫距离上一回大修,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如今修缮,令贵妃挪到别宫去,又有什么不对么?”

“况且储秀宫原本就是慧贤皇贵妃当年所居的贵妃宫,令贵妃此时也是位在贵妃,住进储秀宫里,自是最合适不过。”

那拉氏一声冷笑,“庆妃,在皇太后跟前,你倒是越来越敢说话儿了!令贵妃若在,倒还罢了,终究是贵妃,且为皇家诞育这样多皇嗣。可是庆妃你呢,又凭什么?况且这会子妃位之上,排在你前面的舒妃、愉妃都没说话呢!”

语琴也不急,抬眸只望向腻在皇太后怀里的小十五去。

此时宫里所有的皇子里,就剩下小十五一个小孩儿了。其余皇子不是已经娶妻成年,便连与小十五挨得最近的永瑆和永璂,如今都十一岁了,已是大孩子,早都挪到南三所里去,再也不能随意在内廷行走,就更别说在怀抱里了。

故此此时能叫皇太后抱在怀里稀罕的,也就只一个小十五了。语琴今儿留了个心眼儿,便也带着小十五一起来给皇太后行礼。

皇太后自是早就一把抱过来,这会子便是听着众人说话儿,怀里却还抱着小十五,更顾着拿饽饽、果子的,哄着小十五欢喜呢。

小十五虽说才两周岁,未必听得懂眼前那拉氏和语琴在争什么呢,可是他却瞧见了语琴被皇后呵斥,然后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的模样儿。小十五再小,也分的清远近,这便望着语琴,忽然伸出小手儿去,小嘴儿一扁,这便一对儿眼泪掉了下来。

小十五却懂事,这会子当着皇太后和一众母妃,便是哭都不肯放声大哭,而只是静静掉泪。

小十五一哭,皇太后本就心疼了;再瞧着这才两岁大点儿的小娃儿,竟然这么懂事儿地不出声地哭,皇太后的心急更是揪着疼了。

皇太后便忍不住抬眸瞪一眼那拉氏,“皇后!便是说话儿,又何苦这样恶声恶气?孩子在这儿呢,叫你给吓坏了又怎办?”

况且那拉氏话里话外直指的,就是小十五的生母去啊。皇太后便不管心下是否同意那拉氏的不满,可是这会子总归也不至于当着孙儿的面儿,去指摘他生母去啊。

“……别忘了,你也似这孩子的皇母!在这孩子面前,你好歹也该有个当母亲的样儿!”

那拉氏紧咬牙关,盯住皇太后,以及皇太后怀里抱着的小十五。

她恼恨是这孩子的年岁占了便宜,倒成了这会子内廷里唯一的皇子、唯一能被皇太后抱在怀里稀罕着的孙儿去了!

可是这孩子便是再白白胖胖,再与皇上年幼时生得肖似,可是这孩子终究是个庶子啊!而她的永璂,才是此时大清唯一的嫡出皇子!

皇太后便是稀罕孙儿,也该只将她的永璂拢在怀里;皇太后怎么能将一个汉姓人生下的庶子,这般稀罕了去?

皇太后怎么忘了,她老人家当年也是最不待见有汉人血统的庶子去的?……皇太后这是年过古稀,这便真是老糊涂去了不成?

那拉氏心下翻涌不平,这便在神色上都流露了出来。

舒妃远远看着,便是无声一笑,“主子娘娘这是怎么了,竟胆敢对皇太后怒目而视?”

那拉氏这才心下咯噔一声,忙怒吼道,“我没有!舒妃,你少在这儿跟着和稀泥!”

舒妃倒也依旧不慌不忙,起身朝那拉氏半蹲一礼,“主子娘娘若不是向皇太后怒目而视,那便是向十五阿哥怒目而视喽?”

只要矛头不是指向皇太后,那拉氏倒松下一口气来,便不在乎,也没反驳,反倒是冷笑一声儿。

舒妃便笑了,“十五阿哥是皇子,主子娘娘是皇子嫡母。妾身倒不明白了,这天下怎么会有母亲,朝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怒目而视的?就更别说十五阿哥今年才刚满两生日,还不懂如何得罪了主子娘娘去,主子娘娘又何苦吓着那孩子了去?”

皇太后闻言便也有些不高兴了,呵斥那拉氏,“必定是我方才说了你,叫你折损了中宫的颜面,你这才不愿意了!可是你有什么只管来与我这个老太婆说,你又何苦那么瞪着孩子,倒将孩子给吓坏了去!”

皇太后说着连忙招手叫安颐,“安颐啊,快将你十五阿哥抱走。待会儿别叫吓坏喽,倒像是我这个皇祖母都护不住了似的!”

语琴忙带头深蹲在地,“……是妾身处事不周,惊扰皇太后了。妾身惶恐。”

其余一众嫔妃见皇太后不高兴了,这便也都赶紧跟着深蹲礼,跟着语琴道,“皇太后喜怒。”

那拉氏尴尬不已,不管心下如何不甘,也只能僵直地半蹲礼,“……是媳妇儿处事不周,皇额娘万万喜怒。”

好好儿的冬至节行礼,终是不欢而散。众人告退而去,皇太后单独留下了那拉氏去。

殿中静静,只听得见那鎏金的西洋钟表滴答有声。

皇太后狠抽了几口烟,瞄着那拉氏,“庆妃今儿说的倒也有理,储秀宫原本是慧贤的寝宫。慧贤生前是贵妃,如今的令贵妃也是贵妃,那令贵妃挪进去,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今儿又何苦计较成这样儿!”

“我知道你今儿是埋怨我竟容得那庆妃去了,反倒没护着你——可是庆妃如今已在妃位,便是自己并无所出,可是皇帝却已经将小十五交给她抚养去了啊!如今庆妃的身份便不是从前可比,能抚养皇子的妃位,我又岂能再不给半点情面去?”

那拉氏郁郁地咬牙,“总归,皇额娘便不是看重那庆妃,却也是看重了小十五去……皇额娘可还记得永璂,看还记得咱们大清此时唯一的嫡出皇子、皇额娘唯一的嫡孙儿去了?”

皇太后也是深深叹口气,黯然地紧抽了几口烟。

“我知道你就是赌气这个呢。我早叫你安心,你有嫡子在,皇帝又是个想要弥补康熙爷遗憾,这便只想以嫡子承继大位的性子,永璂如何不是稳稳当当的皇太子去?”

皇太后虽是这么说,却也是微微有个晃神儿,“……不过啊,你也不能因为永璂是唯一的嫡皇子,别人都没资格跟他争,那你就放松了对永璂的教养去。便如当年的胤礽,那也是康熙爷唯一的嫡子,也是没人有资格相争的,结果后来是自己作天作地,生生将自己皇太子的大位给作没了啊!”

永璂这几年跟永瑆之间的龃龉不断,便是那拉氏小心都瞒着皇太后去,可是永瑆的养母是舒妃,凭舒妃与皇太后的关系,舒妃自也是没少了在皇太后面前抱怨那拉氏和永璂去。故此永璂那点子糊涂账,皇太后也都知道了。

“你总归记着皇帝的心思,皇帝就跟当年的康熙爷是一样儿的,但凡嫡子还有半点儿可取之处,皇太子之位都是嫡子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嫡子凡事不知收敛,活活儿将自己沦落到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了,那别说我,便是老天都帮不了了。”

那拉氏心下一个哆嗦,警惕又不敢置信地盯住皇太后。

这是这位老太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明确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太后却不愿看向那拉氏,一边抽烟,一边朝外甩了甩手,“我累了——你回去吧。”

.

那拉氏脚步沉沉,步出寿康宫。

她便是皇后,却也是儿媳,这便在寿康宫内都不能上轿。待得自己走到寿康门外,这才上了暖轿去。

十一月已是冬日,她的暖轿里也备了炭盆,可是她坐在里头还是觉着冷。

一股子对未来的不确信,幻化成了恐惧的寒意,深深地将她的肌骨都给牢牢锁住,叫她坐在暖轿里依旧忍不住簌簌发抖。

——便连皇太后,也开始不喜欢她的永璂了么?便连皇太后,都已经开始动摇了唯有永璂才有资格继位的心思去了么?

轿子悠悠,那拉氏低声唤塔娜,“……忻嫔这个月来都忙活什么呢?十月里我被皇上留在宫里,她在园子里,竟也没见她设法与我通些声气;这会子都回到宫里来了,她竟然也没主动来与我请安!”

塔娜也是蹙眉,轻声道,“便是今儿在皇太后宫里,奴才瞧着她便是也来了,却似乎有些闪躲着主子去……倒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

早些时候儿,忻嫔是比那拉氏早一步离开的寿康宫。

婉兮挪进储秀宫去,她心下自是更恨得发抖。可是她还没有那拉氏的地位,心下的恨也只能自己忍着,却不能如那拉氏那般能当众说出来。

她恼怒地往回去,却听见乐容在轿子外轻声禀报,“回主子,奴才瞧着西花园儿的方向,有个人在哭……看那背影,仿佛是禄常在。”

忻嫔便眯了眼,“过去瞧瞧。”

忻嫔下了轿,亲自走过去,果然见是禄常在躲在墙角儿落泪。

“禄妹妹这是怎么了?”忻嫔忙柔声探问。

听见动静,禄常在果然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撒腿就要跑。

忻嫔忙更放柔了声音,“是我!你别怕。”

禄常在倚在墙角惊慌回眸,见是忻嫔,这仿佛才松了口气下来,却是委屈的一双眼更是桃儿般地红。

忻嫔捉了禄常在的手,将她带至漱芳斋旁的园子去。

这会子为预备皇太后的圣寿,漱芳斋的戏台又在筹备着,南府的学生们都在这儿彩排剧目。此处便可闹中取静,反倒方便忻嫔与禄常在说话儿。便是有人看见两人,也好推说是来这边看热闹儿的。

忻嫔这便握住了禄常在的手问,“这便与我说说吧,今儿竟怎么了,要躲起来哭?”

禄常在哽噎得双肩颤抖,“……平素随我姐姐住在景仁宫里,忻嫔娘娘也知道,景仁宫里自是人多眼杂的地方儿,故此我便是有什么伤心事儿,也绝不敢在景仁宫里表露出来,都得自己偷偷儿出了景仁宫,寻个僻静的地方,这才敢自己掉两滴眼泪去。”

“今儿偏巧儿能一起去给皇太后行礼,这西花园又在内廷之外,我便忍不住过来自己安静一会儿,捋捋心下的纷纷乱绪去。”

忻嫔满面的心疼,“哎哟,瞧你小小年纪,这个忍辱负重的劲儿啊!你有什么不敢在景仁宫里表露的,不妨找我去啊。好歹我那咸福宫里只有我一人住着,也不用担心旁人的眼睛去。”

禄常在哭得鼻子都堵了,“……忻嫔娘娘曾得皇上盛宠,进宫以来便接连为皇上诞下两位公主去,忻嫔娘娘又如何明白小妾心下的苦楚?”

忻嫔垂首想了想,“……是因为新常在进封,便跟着皇上去了木兰秋狝,便叫你心下不得劲儿了?”

禄常在垂泪点头,“又有新的常在进封了,可是我却依旧还是常在呢。皇上好歹也曾对我好过几日,可是却这么快仿佛就忘了我了;更忘了我还在常在的位分上。”

忻嫔也是皱眉,“是啊,皇上从正月就去南巡了,回来没多久,就又秋狝木兰去了,可不这前后加一起就快一整年了么。你没能跟着去南巡,也没能跟着去木兰,一年都没侍寝,也难怪叫皇上都快给忘了。”

禄常在的眼睛里涌出一丝坚定,“我知道我位分低,只是小小常在,自没机会总出现在皇上眼前……叫皇上遗忘,是这后宫里迟早之事。我只想着,能在皇上彻底忘了我之前,好歹得了个孩子下来!”

“我不敢奢望皇子,便哪怕只是个公主,那我便也能如忻嫔娘娘您一般,能安下心来,去抵抗这后宫里寂寞难熬的时光了啊……”

忻嫔被禄常在的话,刺得心下一疼。

“安下心来?傻妹妹,这后宫的寂寞不是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就能抵抗得了的啊。便是有了孩子,一个孩子三五年间便长大了,她要上学了,她要指配了,她要出嫁了……她也会很快就离开你身边儿了,到时候儿你依旧是自己一个人,依旧只能自己面对这后宫里无绵无尽的时光啊。”

“你便会觉得,这四面的宫墙都会朝你压了下来,越缩越紧,将你所处的天地越压越小。你终究有一天又会被压得喘不过起来,你若不想被憋死,便只得再想办法挣脱那样的处境,便要设法再得一个孩子去!”

忻嫔苦笑着,缓缓抬眸,凝住禄常在。

“说到底,在这后宫里,能叫咱们不寂寞的,其实不是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而是源源不断的孩子,是皇上连绵不绝的恩宠啊。”

禄常在愣愣听着,慢慢儿地都忘了要流泪。

忻嫔叹了口气,“所以啊,咱们在这后宫里说到底,要争的不是一个孩子,而依旧要争宠啊!禄妹妹你还年轻,便更不能从这会子就心如枯槁了去,只巴望一个孩子傍身就罢了。你还得振奋起来,还得趁着你的年轻貌美,不要轻易放下皇上曾经对你的宠爱才行啊!”

禄常在抬眸盯住忻嫔的眼睛,“……忻嫔娘娘说的,就是如同令贵妃那样,是不是?她孩子一个一个的生,便叫皇上的恩宠连绵不绝了去;反过来说,也是因为皇上恩宠的连绵不绝,才能叫她这个年岁了,还能连着怀胎。”

忻嫔轻轻咬牙,“便差不多就是那般吧。”

禄常在轻轻垂下头去,“……说到底,令贵妃能得今日的煊赫去,也不是上天有多眷顾她,还是她自己有手段罢了。”

忻嫔微微挑眉,“哦?看样子,你倒知道些什么了?”

禄常在扬起年轻的脸,黑瞳里流淌过一丝黠光,“……她有一张稳保坐胎的方子。”

(又上班啦,亲们表沮丧,乐一个,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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