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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官倒是微微吃了一惊,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来,小心地端详了半晌,却迟迟不给个回话儿。

忻嫔便眯了眼,“这方子……可有不妥?你倒说说,当用不当用?”

陈世官赶忙垂首道,“回忻嫔娘娘,这张方子看上去,怕是张老方儿吧?”

忻嫔便哼了一声儿,“你倒眼尖。不错,原本是张老方子,我誊抄来的。”

陈世官这才松了口气道,“微臣不敢隐瞒忻嫔娘娘,微臣瞧着这方子怕是有几处错字、漏字。也或者是微臣眼拙,一时没能看懂。”

忻嫔倒也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那方子的原件儿,纸张都脆了,边角上有些缺损,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的。”

陈世官这便小心翼翼道,“忻嫔娘娘手里既有一张这样的古方,想来这古方必定已是多年灵验了的;只是微臣眼力着实有限,这古方冷不丁一打眼儿,微臣也有些药材是一时没看明白的……”

忻嫔便有些皱眉,“哦?你是太医,地方上能将你举荐上来,你家里也必定是名医世家……便是你年轻,家学渊源却也是该有的,怎会还有认不出来的?”

陈世官面上尴尬地红,“……微臣不敢隐瞒,忻嫔娘娘想,围城都是知道那杜鹃鸟头骨粉末的,这便是说,呃,微臣年少之时也曾荒唐,故此用功不算扎实。”

忻嫔听陈世官这样一说,倒也笑了,举起帕子来按着唇角笑,笑罢了一甩帕子,“罢了!我便饶了你去。只是这方子,我总归还是要你给我看明白去的。”

陈世官忙叩头,“微臣自当为忻嫔娘娘效力……还请忻嫔娘娘容得微臣一晚,叫微臣回去翻翻医书,将心里不敢确认的给弄准确了,明儿就来回过忻嫔娘娘。”

忻嫔想了想,便也点头,“只是你也是当大夫的,你该明白,这样的古方都是秘方,不能被旁人知道的。”

陈世官忙道,“微臣便是多长了个胆子,也不敢啊。还请忻嫔娘娘放心。”

忻嫔倒也笑了。可不是嘛,陈世官有那么大个把柄在她掌心儿里攥着呢,她也不信这陈世官敢嘴上又不安把门儿的去。

“那你便去吧,今晚研究明白了,明儿早些进来回话。我可还等着呢。”

忻嫔这才放了陈世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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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里,永琪急切地等待木兰那边儿调查去年旧事的消息,却在此时,从避暑山庄传来一条好消息。

鄂凝的阿玛、他的正经岳父鄂弼,已被皇上下旨,补授四川总督了!

自从五台山擅自修建行宫,被皇帝申饬、赔补之后,鄂弼在这几年里真是拼了命图表现,每个月都能见着皇帝批复鄂弼的奏折。

再加上永琪救驾有功,皇帝于此时擢升鄂弼,两者之间必定有关联。

永琪自是大喜,鄂凝更是欢喜得不知该怎么才好。

虽说鄂弼原来所担着的巡抚之职,比总督也只差了一级,可是终究皇上已经有好些年不再擢升鄂弼,不过是将他从山西巡抚调任陕西巡抚,这样在巡抚的职衔上平调罢了。这回终于是又迈上了班级台阶,也算打破了之前总是平级调动的尴尬去,重新开启了向上的势头去了。

尤其这几年鄂凝眼睁睁看着皇帝越发重用索绰罗家,便是德保犯了错,也并未真正贬了职衔去。就在皇帝这回秋狝之前,又再度叫德保去教习庶吉士了,这已是有重新复起的迹象。

前朝与后宫,包括与皇子们的所儿里,从来都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故此鄂凝这几年只能眼睁睁瞧着英媛生了一个又一个,而她自己,这肚子里却始终都是空的,从来就没有过动静儿去。

便连那胡博容连续两次怀胎,又何尝与她自己不受宠无关呢?英媛怀胎的时候儿,阿哥爷宁愿进胡博容的屋子,也不愿到她这儿来啊……

这回她阿玛终于得了擢升,叫她鄂家如今尴尬的地位得以缓解,这对她来说便不啻天降纶音,是天大的喜事了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永琪便觉腿疾又好了些;多日因等待阿日善那边消息的焦急,这便也化解了不少去了。

愉妃更是欢喜得派宫里的总管太监来请鄂凝进园子去请安,亲自拉着鄂凝的手,说了半晌欢喜的话。

“……你别急,你阿玛在四川总督任上好好儿地干几年去,还愁后头没有更大的福分去么?至于你这孩子自己啊,必定也有后福。等永琪的腿好些了,你还怕他不进你的屋去?”

鄂凝心下也涌起渴望,却还是含羞垂下了头去。

“如今英媛有阿哥,胡博容有格格,看着她们两个有儿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儿,媳妇儿也自忍不住心下羡慕呢。”

愉妃笑了,拍着鄂凝的手,“你瞧,永琪这次立了功,皇上便立即擢升你阿玛去了。你别急,随着日后皇上对永琪一日比一日更为重视,那你阿玛的职衔也必定跟着水涨船高。”

鄂凝垂下头去,咬住嘴唇,“儿媳也看明白了,媳妇家的荣辱,都系于阿哥爷一身。亏儿媳当年也曾糊涂过,也为了自己的母家,想过争宠,甚至险些害了阿哥爷去……儿媳这会子已是都醒悟过来,至此必定一心一意只为阿哥爷去。”

愉妃满意点头,“你也不必看英媛和胡博容两个这些年都给永琪怀过两个孩子去,你跟她们的地位,又哪里有可比的?她们再怎么样,也只是‘皇子使女’,连名分都没有;你却是皇上亲赐给永琪的嫡福晋!那兆祥所里啊,你是女主人,她们两个只是奴才……”

鄂凝被愉妃说得泪珠儿都掉落下来,“儿媳这会子真是无地自容,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叫媳妇儿过去不曾做过那些个傻事去。”

愉妃便也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这会子你便该全心全力助着永琪去。他担心什么,你便与他分担去,他心下如何能不记着你的好儿去?”

鄂凝从愉妃的“杏树院”告退出来,默默无言,心事重重。

她陪嫁进宫的家下女子银环便忍不住嘀咕,“姑娘您说,阿哥爷这会子心下最惦记的事儿,又能是什么呢?”

鄂凝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际,轻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呢,自是那阿日善的事儿。”

银环便也一皱眉,“那位格格可是和敬公主的女儿,是皇上的嫡亲外孙女儿。皇上的嫡亲外孙女嫁给皇上的长房长孙,这样的亲上加亲的意思——也的确是有些过于隆重的意味了。”

鄂凝便也眯了眯眼,“谁说不是?如今不光绵德与阿日善自己是这么以为的,前朝也自有不少大臣、宗室王公也同样这样想呢!”

隐患咬着唇挑眸小心望鄂凝一眼,“愉妃娘娘今儿递了这样的话儿过来,那姑娘……咱们还能怎么办呢?”

鄂凝立住,头顶浓荫垂下,落进她眼底,将她的眼仁儿染得更为幽深。

“……如今皇上迟迟不肯立储,前朝后宫对皇子皇孙们的猜测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皇子所娶的福晋家世,也成为一个重要的尺度。便如永璇娶了尹继善的女儿之后,永璇的地位陡然便起来了一样儿,这绵德的福晋,的确是叫其余诸人都相形见绌。”

若将五阿哥与绵德相比,她这个五阿哥的嫡福晋,身份自是比不过绵德的福晋阿日善去了。她不能给五阿哥增光添彩,反倒拉了后腿,也难怪阿哥爷不肯给她一个孩子去……

鄂凝越想,心下便越是冷寒,“因为绵德阿哥迎娶了和敬公主的大格格,故此便叫前朝大臣们都以为绵德阿哥未来可期……那如果绵德阿哥没有这个福晋了呢?”

银环没听明白,惊愕着道,“没有这个福晋?可是绵德阿哥已经迎娶了这位福晋,且这位福晋也已经有了绵德阿哥的孩子去啊……”

鄂凝没说话,只是笑笑,大步向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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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陈世官果然听话,早早儿就了东所,给忻嫔回话。

忻嫔急切地问,“那方子,可否用得?”

陈世官伏地道,“微臣斗胆,忻嫔娘娘,那方子……用不得!”

忻嫔一个激灵,愣愣看着陈世官半晌,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咬着后牙根问,“那方子,莫非有诈?”

忻嫔凭这些年与令贵妃争斗的经验,她如何能不知道那令贵妃是何等绵里藏针的人?故此那方子她虽说早就听说了,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它;这回也是走入死胡同了,不能不用那方子,故此这才从禄常在手里接了过来。

她知道,那当中必定还是有着风险的。

“你说话呀,那方子是否有诈?”忻嫔攥紧了手,“你也不必瞒我,有什么便与我说什么!我总归不会怪你就是!”

陈世官忙答,“……忻嫔娘娘先别急,请容微臣说完。微臣说这方子不能用,不是这方子本身有诈;而是这方子内里的几味药,倒是与忻嫔娘娘手里那秘方儿有些相悖。”

“这张老方儿本身是极好的,若是女子按着这个方子耐心调理身子,用不上三年,身子一定有起色;但是这都是针对那些原本身子虚损,迟迟不能坐胎的女子说的。忻嫔娘娘却是身子根基原本就好,从前还曾为皇上诞育公主,这便是明证。故此忻嫔娘娘倒不是十分适用这张方子。”

忻嫔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这两张方子一个急,一个缓,虽说都能起到坐胎的效用,却终究不能叠加使用。否则倒叫药效给相互抵消了去。”陈世官小心地望着忻嫔两只手,“这会子微臣只怕,忻嫔娘娘只能二者选其一。微臣倒不知,忻嫔娘娘会选哪一个?”

忻嫔垂眸望着自己左右手上的两个法子,便只一个沉吟,便已是做出了决定。

“便选急的吧!虽说药效有些不好控制,可是药急、效果也来的快不是?我已经等了太久,这回必定要成事,我是再也等不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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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慢吞吞走在路上的那拉氏,终于等来了陈世官那边儿密信。

那拉氏展开看罢,恼得将信笺狠狠排在炕案上。

“好个腌臜的东西!便是叫我自己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好好儿的鸟儿,怎么头骨磨成了面子,竟然能害人去?”

塔娜和德格忙问原委。

那拉氏将那信递给她们两个看了,她们两个也都吓了一跳。

“果然是奴才从前都闻所未闻的。”

德格道,“怪不得上回陈世官说过,主子脸上的瘢症与粉末有关。便不是花粉,也可能是旁的药面子。只是咱们都没想到,不是花粉,也不是药面子,竟然是骨头沫儿!”

那拉氏止不住地冷笑,“原来根本不是桃花癣,我在地宫里犯的也不是‘桃花癫’!是跟桃花儿半点干系都没有,都是那骨头沫儿造的孽!咱们哪里有机会见着这种腌臜东西,皮肤一旦碰上了,这便不适应,才起了疙瘩去!”

塔娜也是冷笑,“如今既然已是明白了,那主子便不能放过忻嫔去!这些年她怎么跟令贵妃斗,倒也罢了,她怎会糊涂到来加害主子您了!”

那拉氏眸光阴凉下来,“那她就是找死!我从前好歹记着她是咱们满洲镶黄旗的格格,凡事也都还给她留三分余地去。如今是她自己作到如此地步,便也别等着我再容着她去了!”

那拉氏深吸口气,“去,给陈世官回个话儿。叫他设法将那骨头沫儿也给忻嫔自己用上……而且要加倍,叫她在皇上面前也好好儿地出一回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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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终于过去,六月姗姗而来。

天头更见热了,整个圆明园里,蝉声沙沙,弥漫如海。

胡世杰开始带人将圆明园中各宫自端午挂上的五毒挂屏都摘掉,开始在各宫的当院里搭芦苇凉棚了。

这种凉棚可不只是简单的一个棚子,而是能遮天蔽地,将整个院子天井都给罩起来。那凉棚顶上和四周也有窗,可以随时卷起来通风。

婉兮便是坐在被凉棚整个罩住的院子里,见了九福晋兰佩的。

兰佩又是笑,又是心疼地道,“四公主昨儿第一回阵痛了。”

婉兮的心也跟着揪紧了。虽说她自己也已经有了小七和啾啾两个女儿,可是这两个终究还是小姑娘呢,距离生孩子还早着。故此这会子便是听着是四公主的事儿,婉兮的心也跟自己的女儿要生了是一样的紧张。

“那你瞧着,她可是要临盆了?公主府里的守月姥姥、大夫们可都预备好了?兰佩啊,我不便出宫,四公主府里那边儿还得你亲自看着,我才能放心。”

九福晋也是笑,忙起身扶住婉兮,“令主子放心吧。奴才啊好歹自己也生了好几个了,这点子征兆还是看得懂的。依奴才瞧着,便是已经阵痛了,却也还没到正经临盆的时候儿,这怕是刚开始开骨缝儿吧。”

婉兮这才松了口气,“那这么算来,怕还得有个把月去?哎哟,叫她生在最热的月份里,可叫她遭罪了。”

九福晋无奈地摇头,“令主子自己的几位皇子、公主,多是生在七月间;奴才自己的康儿,也是生在七月间啊。咱们当年都能挺过来的,咱们四公主自然也会万事吉祥。”

婉兮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可不是嘛。可是也不知道怎的,放在咱们自己身上,便什么都不怕;可是放在那孩子身上,我便总觉着什么都不放心。”

九福晋含笑点头,“奴才何尝不更是如此?那可是奴才与九爷的第一个嫡亲孙儿呢,奴才的兴奋和紧张,可跟令主子是一样一样儿的。”

正说着话儿,玉蕤忽然急匆匆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对劲儿。

婉兮便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玉蕤咬住嘴唇,小心瞟了九福晋一眼,“……刚听着信儿,说绵德阿哥的福晋,不好了。”

婉兮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终究阿日善是和敬公主的大格格,九爷是和敬公主的亲舅舅,故此阿日善与九爷家也是有亲。九福晋便也急忙问,“还请瑞主子明示,绵德阿哥福晋究竟怎么了?”

玉蕤叹口气,“具体的还不得而知,不过听说是绵德阿哥福晋因怀着身子,这几日嫌热,便想到湖上划船……结果太监划船不小心,撞在湖心岛上了……绵德阿哥福晋,绵恩阿哥福晋,还有几个女子,一同落水。”

婉兮也是急忙站起身来,“绵德福晋可好,她肚里的孩子可好?”

玉蕤使劲摇头,“孩子已是保不住了……至于绵德阿哥福晋,太医正在尽力施救。至于能不能保住,全凭天意。”

婉兮心下咯噔一声儿,急忙伸手攥住了九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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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儿,定亲王府传来了信儿,阿日善母子……都没能保住。

婉兮得了信儿也是呆呆坐在殿内,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管这位大格格是个什么性儿,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去了。况且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乾隆二十六年刚刚成婚,不想刚刚两年,这便一尸两命了去。

玉蕤走进来,叹息着,亲手点燃了灯烛。

“听说端午的时候儿,还不知道她已怀了孩子,这便赛龙船那日还那么拼命,竟亲自上船为绵德阿哥击鼓助威。是后来才发现有了喜,却已经来不及追悔了。太医们都说,就是因为那会子劳累给抻着了,再加上拼命擂鼓,叫孩子在胎里就给惊吓着了,孩子和阿日善这才都没能保住。”

婉兮也是闭了闭眼,“她是为了绵德阿哥,真真儿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去。”

玉蕤也是叹气,“可不是么?她倒是全心全意都为了她的丈夫,可是即便绵德阿哥将来有些什么,却也都与她已是无关了。他们的夫妻缘分啊,只有这么短短两年啊。”

婉兮摇摇头,“如今绵德、绵恩还都在热河……走的时候儿一切都好,待得回来,却是福晋和孩子都已天人永隔了,唉。”

玉蕤也道,“谁说不是呢?绵德阿哥从小就没有了父亲,不想年纪轻轻这就丧妻、失子……叫人可怜,却也有些不祥了。”

婉兮不由得缓缓抬眸,“玉蕤,你说这里头可有蹊跷?我怎么觉着,阿日善死在划船落水这事儿上,仿佛是有些巧合了呢?”

玉蕤叹口气,“可是那会子是在定亲王府里,船上岸上的都是定亲王府里自己的人,并无一个外人。便是巧合,却也挑不出什么来了。更何况……”玉蕤咬住嘴唇,没有继续往下说。

婉兮也是皱起眉来,“我明白。更何况那会子绵恩的媳妇儿也在船上……凭绵德和绵恩这两兄弟这些年的明争暗斗,自然会将此事牵连到绵恩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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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日善一尸两命的消息传进兆祥所,整个兆祥所里的气氛却有些奇异。

没人笑,也没人哭。

甚至,各房进出的太监、女子,都个个儿面目呆滞,毫无表情。

永琪面无表情地吩咐,“派人赴热河,向皇上请旨,就说我的腿已经好了,趁着秋狝尚未开始,请旨赴热河随驾。”

鄂凝亲自为永琪收拾行装。

虽说皇上的旨意还没回来,可是鄂凝心下与永琪是相同地笃定的。

阿日善死去的消息传到避暑山庄,绵德和绵恩必定从热河赶回京中处理丧事。那皇上身边儿自然需要个得力的皇子,随驾行围去。

“阿哥爷放心去吧,”鄂凝将行装极快地便收拾好,交给永琪说,“……定亲王府还得好一顿子乱,我猜啊,没个一年半载是闹不清楚。阿哥爷只管趁机办自己的事。”

永琪这才终于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攥住鄂凝的手,“我会的,你放心。”

鄂凝与永琪两口子,这会子心意相通,都在为更美好的未来而憧憬时,鄂凝在京师中却还不知道,她阿玛鄂弼,在六月初三这一日,忽然死在了任上。

等了多年,好容易盼到擢升,却还没等上任,竟然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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