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好!”仇天正阴冷地说道,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恐怖的笑意。
“我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你是怎么知道的?”公孙羽霜眉微蹙,想要挪动一点位置,却是万无可能,只扯着伤口,疼的面色煞白,显是十分痛苦。
“公孙羽,你那点小伎俩,真的以为能瞒得过我?”旋即,仇天正恨恨地望了他一眼,说不出的刻毒:“我被刺受伤,你却能第一时间派人送来任务信件,指明要萧依寂执行任务,想调离萧依寂这个心腹大患。你真的以为你的笔记我看不出?你我同在江湖中走动时,你的笔迹可是天下闻名,见者必死,可不是人人都能称得上的!你自己出钱杀自己,倒是让我着实好奇,当下调令人去查,却发现你暗中招兵买马,想要对付陌红楼。我不装作重伤,不能动手,你又怎可能上钩?”
仇天正平静的说着,一字一句都深深印在公孙羽的伤口上,此刻他才翻然醒悟过来,自己竟让上了仇天正将计就计的当,不禁心中一苦,悔恨交加,悲然说道:“好,仇天正,果然是老狐狸,为了因我上钩,竟连自己最宠信的徒弟都能牺牲,够狠!我公孙羽佩服!”
公孙羽话音未落,洛吟霜凤目一闪,旋即看向了昏迷在鎏金椅上的萧依寂,心中泛起无尽疼惜。仇天正一见面色立变,冷哼一声,道:“公孙羽,你死在顷刻,尚不自知!”
“哈哈……”公孙羽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放声大笑。声音微微颤抖,那正是他虚弱的表现:“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你仇天正自命不凡,敢称蚀焰君子,可你做的事……”
公孙羽话未说完,就见仇天正身形一晃,摇出一掌又向公孙羽攻去。这一掌力道之猛,推着巨大的风力,罕见其匹。仇天正这一掌看似简单,但在其面前的公孙羽却分明感到无数掌影来袭,知道仇天正这一掌是要置他于死地,惊恐地将身子缩在龙爪下,妄想躲过这致命一击。
仇天正身形已经掠到公孙羽身前,微微发力,就要一掌劈下。举势间,仇天正双目被冷光一晃,一道极细利刃就朝仇天正腰际扫了过来,诡异的旋力,竟是朝仇天正吸了过去。
仇天正心头大惊,沉腕手掌,翻身纵退了一丈,惊诧地看着来人。一身黑色刺客紧身衣,一张银色面具,一把极细的黑色利刃,正握在手中,泛着一道细雪绒光,气势骇人,冷冷地看着他,似是饶有兴趣。
“楼主,小心此人。此人功夫了得!”碎月一见黑衣人出手,惶恐道。左手也是下意识地按在了哑簧上,准备随时挡下那毒辣的剑招。
听到碎月提醒,仇天正才又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人,目光游离在他身上,当目光转到他右手上时,心头霍然大惊。这黑衣男人的右手,紧紧缠着纱布,血色斑斑,但令他吃惊的是,那黑衣男人此刻凝功力于右手,右手可见的青筋暴起,使右臂比左臂大了一圈,真气矮游在手臂周围,似是一条苍龙盘手,气势惊人。
然而,这黑衣男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仇天正,剑交由左手,去掀公孙羽身上的龙爪。扣在公孙羽身上的龙爪,白玉作身,大如人性,先前无论公孙羽怎么挣扎,都没能从龙爪下脱离出来。岂料被黑衣男人轻轻一提,就离开里面三尺有余。旋即肆意一甩,一道巨大的白光,便撞上了最远的一根白玉莲花柱,一声轰鸣,大殿立刻剧烈颤抖了几下,渐渐才平复下来。
仇天正游目余光一瞥,心中咯噔一声,手心立时就冒出了丝丝冷汗。那只龙爪深深地埋在白玉莲花柱中,白玉莲花柱呈现出条条裂痕,想四面八方蔓延,却没有要倒的意思。仅凭这一手功夫,陌红楼中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就没有几个。仇天正哪里知道,碎月的伤就是拜这黑衣男人所赐。
“好功夫!”仇天正眸中冷芒一闪,计上心头,不禁呼喝赞道:“敢问少侠,是哪位高人门下弟子?能有如此玄妙的功夫,实在是令仇某折服!”仇天正微微低头,话也说得谦然不傲,设非此时剑拔弩张,恍如真的是在赞美这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听仇天正说话,莫名地瞟了仇天正一眼,也不说话,反手又将公孙羽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声音平淡无奇,略微带着一丝茫然不解。
“有劳了!”公孙羽毅然颔首,目中竟是现出一丝恭敬神色,旋即拱了拱手,立在了那黑衣男人的身后。
仇天正看在眼里,心中凛然,这黑衣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公孙羽却是对他必恭必敬,想来必是大有来头,恐怕是哪位隐退高人的关门弟子。心念到此,又将江湖中能有此本事的高手,悉数在心里过了一遍,却是徒劳无功。不由得摇了摇头,又去看那黑衣男人。
“不用!”黑衣男人一摆手,目光却是望向鎏金椅方向,沉默良久,低声问道:“他……没事吧?”
话音未落,仇天正便是一怔,也跟着去看鎏金椅上的萧依寂。此刻萧依寂半趴在鎏金椅上,一动不动。长衫破烂不堪,染得血红,顺着身子流到鎏金椅上,已形成了一小坑血水。
“你认识他?”仇天正疑惑问道,双手背在背后,面色十分严肃。
“他?和我玩的很好的!”黑衣男人被问得莫名,许久才开口说道,眸子中也是陡然升起一抹悲伤,游目一变,又指着碎月道:“还有他!”
“啊?”碎月不由得脱口轻呼,完全呆了。脸上一种苦笑不得表情就升了起来。心中苦笑:我什么时候就和你玩的好了?我身上的伤还是你的杰作……他正心中想着,一双微泛怒气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他极为不自然地露出了一种无奈地表情。他知道,无论现在他再说什么,都抵不过那黑衣男人一句话好用,索性他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哦?你们和他是一伙的?”仇天正恨恨问道,面色铁青,连呼吸都变得不均匀起来,可见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黑衣男人似乎看出来仇天正的转变,话锋一转,沉默了下去,任仇天正怎么问,他也不再答话。
“你是哪位高人门下,这你总可以说了吧?”仇天正心中大怒,但碍于这黑衣男人脾气秉性十分古怪,也不好发作。实在跟他耗不下去,便也转而问道。
“哦!你在问我啊?我不知道啊!”他随口回答道,也不理仇天正因为他的这句话,脸气的一阵青白,变颜变色,而去大殿门口,看着升上中天的弦月。
此时正值三更时分,大殿外一片黑暗,中天一弯弦月躲在蒙蒙薄云中,更令大殿外显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浓密的参天古柏松竹间,不时响起一阵夜枭偷袭的凄厉尖嗥,和宿鸟惊慌的振翅声,令人听起来,不寒而栗。一抹云隙泻下的月华,照着荷池水面,不时泛起一点荡漾。
仇天正此刻心中怒火四起,恨不得将他斩于当下,又恐得罪了他身后的高人,两只拳头背在背后,捏得咯咯作响。
“什么时候了?”黑衣男人轻轻脱口道。他刚刚所显露出的功力,足以使大殿中众人震惊,此刻竟是都与仇天正抱有同样的看法,没有一人敢应声答话,反而退畏地看着这个人。
“我问,什么时候了?”黑衣男人无奈又问了一遍,口气中还是平淡极了,没有丝毫杀意。他回头看了看公孙羽,却见公孙羽一撞上那目光,立即颔首,十分恭敬,甚至更多的是恐惧,却是没有答话。公孙羽对于黑衣男人的恐惧,更加确定了仇天正的猜测,这黑衣男人果然是来头甚大。
大殿中难得出现异常安静,几十号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那黑衣男人,大气也是不敢多喘一声,但凡那黑衣男人一动,几十号人也是跟着向后一退,看起来倒是十分好笑。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碎月知道!”
碎月本已提心吊胆,胸前更是大生痛楚,听有人断然呼喝,不禁身形一颤,提剑的左手就是一紧,心中大骂:靠,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做鬼也先拿你开刀!
果然,那黑衣男人听到有人呼喝,目光便跟着游移起来,在大殿中扫了两圈,才置于碎月,冷冷地望着他,问道:“请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碎月一怔,旋即剑眉一蹙,麻木地朝大殿外的弦月看了看,幽幽说道:“三更刚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虽是极为害怕,却仍旧好奇问了出来。
“你知道的!”那黑衣男人眸中似笑非笑地盯着碎月,若非银色面具遮脸,他的嘴角必然刻着一弯冷弧,看的碎月毛骨悚然。黑衣男人诡异的气息几乎蔓延在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令整个大殿都为之寒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