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29
却见云落愁轻移莲步,口中发出一声极为诱人的轻咛:“我一直在想,几时才能再见到你,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纤纤玉足一点,却见她曼妙的身形,宛如一线纸鸢,掠空而来,轻风落叶一般,盘旋而下,点尘不惊,水纱云裳随着她的轻动,飘飘而起,那神色中慑人的冷芒,令人感到阵阵心惊,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陡然升起。玲珑的身体,诱人地散发出阵阵幽香,雪肌玉肤,在这小楼稍显昏暗得灯光下,仍是显得吹弹可破,温润如玉,一双芊芊玉手,犹如一根根嫩白的竹笋一般,拂在琵琶之上,一声铮然铿锵,她已是出现在萧依寂面前。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又找了一个这样的人!”说罢,萧依寂剑眉略轩,神色顾盼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美妇人,无奈地说道。
“怎么?一来就对我这锁云楼有意见,是不是因为……”云落愁淡扫的娥眉一挑,似有深意地说道。
怎料,云落愁娇音未落,便听萧依寂唇角哂出一丝冷笑,星眸淡淡地瞟向云落愁,低声说道:“陌语是吗?这里每一寸土地,几乎都沾染过我的血,但如果因为这样,我对你这样的倾世佳人闹意见,岂不是跟我自己过不去?”
云落愁的明眸中一丝惊诧一闪即逝,樱唇微张,竟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萧依寂不由冷然一笑,微一颔首,说道:“多日不见,不请我上去坐坐?”
“多日不见,你看来还是老样子!”云落愁口中稍微埋怨,鄙夷地说道,娇躯却是微微一侧,闪了一条道路出来,绝美的娇靥上嵌着两片红云,令她看起来,更是绝世倾城,一双明眸顾盼生媚,流转着水纹,荡起道道辉光。他听她如此说,不由看看自己,爽朗大笑,自己一身伤痕血污,确如当日初见云落愁的情景。
她的美,和洛吟霜不同,至少在萧依寂看来。无论她笑的多甜,她对他怎样的好,他都不会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因为那是最危险的温柔,但与此同时,一种内心疯狂滋生的欲望,却是令他感到阵阵心悸,恍惚之间一种最原始的冲动,令他感到躁动不安。
仍是原来的盘旋而上的楼梯,萧依寂恍然思忖起,这楼梯早些年因为滋事着寻仇报复而损坏,是他与澹台老者一同重新修补好,用了几夜时间,只是担心外人知道这地方乃是陌红楼的属地。心念及此,一头一悲,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自是强自忍下,微微侧目道:“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地方彻底改头换面,看来你也花了不少心思!”萧依寂话说之间,神色极为高深,显是在说楼门口处那八名彪形大汉。
“的确是花了我不少时间,为了这地方,倒也吃了不少苦头!”云落愁随口回答,脚步仍是没有缓和,一直处于前面引路,只是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才转首朝萧依寂淡淡一笑,纤纤笋指掀起水袖一角,遍布的淤青,触目惊心,尤其在那如雪的肌肤上,更是显得极为令人心生怜惜,即便是萧依寂,也是心头微微一顿,立生不忍之心。
他怎能不知,这三层小楼原本属于陌红楼所有,后来暴露,被羽残宫之人易容维持,在昨夜大战之前,羽残宫宋清啸座下,阮红湘更是帅大队人马,想要阻挡萧依寂的回程。得知这陌语客栈是陌红楼属地的江湖中人,自是不会放过客栈中的每一个人,自然包括云落愁。只是萧依寂心中仍做犹疑,云落愁一介柔弱女子,竟是在短短两三天之内,就将这陌语客栈改头换面,且不说要用掉多少银两,单就是需要上百人连夜赶工,就着实是听他心惊不已,却也是几分坦然,总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看来这云落愁,的确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简单。
楼梯尽处,一扇雕花门,半启着,霭霭烟雾缭绕在门旁,令人神往,淡淡一股香气袭人,正如她一般孤芳清高。萧依寂不禁剑眉一蹙,他向来对女人香没什么好感,即便是再美的女人。他见过一个女人,甚至称不上一个女人,绝世倾城,貌美如花,淡淡的女人香更是令人痴迷。然而,那个人,叫做司马千变!
屋内整洁干净,装饰一新,又不失布置豪华。整个室内以金丝绒铺地。室内得一角,是一座藕色罗帷,罗帷之内,是一方紫檀雕花床,与这卧室布置相得益彰,淡淡得紫檀香味,到也令萧依寂感到心头一畅。紫檀床上已置好了锦枕绣被,一座形似幽竹的落地烛台上,熊熊染着一支红烛,室内光线暗淡,极为柔和。床边亮漆小桌,镂雕着一副美人奔月图,错眼之间,那镂雕着的美人,竟似随着清风,翩翩起舞,宛如惊鸿。那一名系着青纱斗篷的清丽佳人,衣带飘飘,朝着一弯细瘦的弦月,娇躯曼妙一旋,踏月而去,只留下一抹烟尘浩渺。
床前一张金丝楠木的圆桌,色泽淡雅均匀,木色微紫,散发淡淡树香,木纹之中丝丝金色,最为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一张金丝楠木的桌面上,天然形成了一幅泼墨山水,远山近岫,一派蔚然清秀,点指天下,坐拥翠黛如画。在那桌上整齐得摆着碧玉茶具,玛瑙茶杯,一个雕花镂空得香炉中,正飘出袅袅云烟,味道一如雨后林间,浅浅草香,潮湿地泥土气息,回味不绝。
“你倒是很用心!”萧依寂不禁轻笑道。
“你是想说我别有用心是吗?”云落愁自是顾也不顾看一眼,迳自走向床角的架子,将琵琶工整地摆放起来,随意开口。
“这里也有我的血!”萧依寂剑眉稍微一挑,指了指地面,俊面泛起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房间,不是别处,正是萧依寂当日安置洛吟霜的房间。他心头暗暗一阵发酸,想来自己为了就洛吟霜血洗神风山庄之事,仿佛就在眼前一般,挥之不去。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几乎令他忍不住落泪,从他踏上第一阶楼梯时,那一幕幕笑着,痛着的回忆,就涌现出来,心底不顾一切想要复仇的念头,又再次熊熊燃烧,灼得他五内俱焚,澹台的仇,碎月的仇,自己爹娘的仇,萧家灭门的仇,深深捶痛他的心,他要报仇,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心念及此,两道精光,蓦地由双目之中爆射而出,阴狠毒辣之极,直看得云落愁心头一震,险些发出一声惊诧娇呼。
“你在想什么?”云落愁明眸轻颤,娥眉紧紧蹙在一处,紧盯着萧依寂的面庞,试探的问道,她心中笃定,哪怕萧依寂再多说上一个字,她都回毫不犹豫的赶他出去。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见萧依寂眸内精光一敛,似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微一颔首,举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他不禁回首,却见那墙上当日被暗器打出的洞仍然在,却已物是人非,星目悲然已极地说道:“我想要喝酒,不知云姑娘可否赏脸?”
“当然!”云落愁巧笑倩兮,樱唇嘴角那一抹浅浅笑意,令人如痴如醉,旋即轻声问道:“只是,你这一身的伤口,只怕是不能碰酒吧?”
“只有我想喝,没有能不能!”他的星眸仍旧置于远山之中,俊面愁云惨雾,难过已极。却仅是唇角轻轻泛起冷笑,一抹自嘲,不言而喻。
“因为昨晚的事?”云落愁缓步行至他身边,才见他一脸悲恸,才是几日不见,他便苍老得不成样子,即便凤羽当日,他也是如此颓废,那眉间神采奕奕却是与现在的萧依寂有天壤之别。
“你果然是神通广大,昨夜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了?”萧依寂幽幽说道,感叹了一句。
“神通广大?”云落愁娥眉间突兀地现出一抹惊异,明眸淡淡如水,目光一旋,莞尔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当然神通广大!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勉强做了这么多年天下第一歌姬,想来也还算有些人脉关系,何况你陌红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说话之间,含着愠色,显是不悦。
沉吟半晌,萧依寂才微一颔首,神情凄切,谦然说道:“那想必你也知道碎月的事?”
云落愁仅是颔首,转身之间,不知在何处端出一只碧玉酒壶,两只羊脂玉酒杯,夹在她纤纤玉指中,温如凝脂,一袭淡漠的笑意,仍是挂在唇角,明眸灵动,暗暗含妒地瞟了萧依寂一眼,斟上满杯,才轻咛开口,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今日你是为了碎月才来这锁云楼的了!不过,说起来,碎月那个人倒是古怪的很……”话犹未完,一饮而尽,一股清淡的酒香入喉,后劲微辣,呛得她咳了几声,一双明眸泛起泪花。